小丑应该是想要靠近琳一点，结果他起身的时候踩着了自己的袍子，身体就要向前倒去的时候，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平衡极力向后仰，却又用力过了头，马车这时候一晃，最后他倒在两位女士的膝盖上。

　　艾莉卡一下子慌了神。这是她被吃了豆腐吗？但是应该是意外吧！是意外！毕竟车里的空间太狭小了。

　　小丑连忙起身，不停地道歉，车厢里哄堂大笑。艾莉卡转头看与自己一样作为受害者的琳，发现她比自己还要尴尬，耳朵都红了。

　　“话说小人上车的时候大家在说总督大人啊。”小丑这样一闹，反而与除了艾莉卡的那些人消除了隔阂，于是他也加入了之前的八卦话题中。

　　“小丑先生也知道吗？您不是本地人吧。”

　　“小人可是四海为家，哪里需要欢笑，哪里就有小人我们。所以到了西海，要是连西海总督莫勒里耶伯爵夫人的名号都没听讲过的话，那就太失礼了。听说那位夫人出嫁不到半年，身为西海最大势力的夫家就被查出严重的渎职还有意图谋反，结果还在查明中，这位尚未定罪的伯爵大人就在押送途中‘意外’死掉了。啊，意外嘛，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从此成为寡妇的伯爵夫人，因为西海再也没有能有人能撼动她的统治而春风得意。只是，不详的女人、黑寡妇、弑夫的妖女、毒夫人……这样的别称可是一年比一年多。还有啊，据说她在总督府还养了一群美男子……”

　　小丑说到了大家都最感兴趣的地方，“其实不只是美男子，我听说还有美丽的姑娘。总督府夜夜春宵活色生香。大家都为了努力得到总督的喜爱而煞费苦心。

　　收到了听众的惊呼声，小丑非常满意，“小人才听说过一件事：据说有乡间的老爷投其所好，向她进贡了十个来自各个国家不同肤色的美少年。晚宴上总督大人很高兴，喝了很多酒，男孩子们簇拥着总督就去休息了。一夜无事。早晨，这位老爷敲总督的房门的时候闻到一股恶臭味……”

　　小丑如人所愿地暂停了诉说，让听众来得及咽口水，“十个少年，死了九个，一个个躺在地上，衣服都没有。据说是被毒死的，眼珠子都凸了出来。”

　　“那第十个呢？”问话的竟然是琳，就像是不经意间也被小丑的故事所吸引了一样。

　　“问题就是这第十个啊！他和本来应该在房间里休息的总督大人都不见啦！这位老爷吓傻了，赶忙跑去总督府，结果在总督的身边看见了那第十个少年，只不过这少年已经长成大人了。老爷盯着那个曾经是少年的人看，那人也回以笑容。这时候一直在低头工作的总督抬起头，‘你在笑什么？’总督问。少年说，‘我见到了一位故人，做梦见到的，那人已经死了快十年啦！’”

　　“这故事一定是假的。”艾莉卡不自觉地就做出了评论，一车的目光又齐刷刷地射向她。

　　小丑说：“哎呀，还有对故事较真的小姐啊。这些故事越多，表示总督大人越受民众的欢迎。对于小人个人来说可是很喜欢她，听故事的人才不会顾及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只要是她的故事可以让小人赚很多钱……”

　　艾莉卡对小丑的言论生气愤怒，但是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她并不认识那位总督，虽然对方是她即将要去讨好的人。虽然她听说过上流女性那些荒诞的传闻，但是她却没有“啊，那样的女人也不过如此”如此的想法，她做不到在言论上找寻道德上的优越感，就和那几个一直在八卦的村妇一样。艾莉卡觉得很不舒服，这种无视事实与真相，只顾及自我爽快的做法，有些卑鄙，她觉得有些可耻。

　　坐在另一边的琳在这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艾莉卡才发现，自己把拳头握得那么紧。

　　“如果我是总督大人听到这些可是会非常生气的！”

　　琳呵呵笑起来，她说：“艾莉卡你认识总督大人吗？”

　　“不认识。”

　　“你说起这话的样子，像是总督大人的亲信。那，就是身为贵族小姐的正义感？”

　　“和是不是贵族无关。你就当我没见过世面有些天真吧。就算再怎么表现得不在意，作为被谈论的对象，也会有那么一瞬间会在意的吧！”

　　“真是爱替别人操心的大小姐啊。”琳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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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过了城墙关卡，终于进入康宁。与海港不同，康宁的街道更为拥挤，住宅可以建得更高，一些房屋修的很豪华。比起海港渔民与商人穿着上的随意，这里的人要更注重仪表。艾莉卡开始担心身上的这身裙装会不会有些不起眼，虽然是琳帮她借来的。

　　马车在商业区广场前停了下来，车夫为艾莉卡指出她目的地的方向，步行不是很近的距离，但是车夫却不愿意再载她一截。“我听说你是要去求职，坐这样的马车去会被看不起的。”他这样说，艾莉卡也不好再勉强。

　　她和琳拥抱道别，之前给过她家里的地址，她们的联系应该不会就这样中断。

　　红袍的小丑终于从狭小的禁锢中解放出来，他说是为了感谢这一路的陪伴，当场翻了三个跟头，引得周围人都围了过来。他更是趁机掏出不知道之前被藏在哪里传单，向围观者发放。“请欣赏小人我们独角兽马戏团的表演，初次公演会在一周后晚上的金色大道。请一定要来！”

　　递给艾莉卡的时候，起初她并不愿意收。

　　“大小姐也要来啊！据说总督大人也会来看小人的表演。”

　　“那是总督大人不知道你们私下编排她的坏话！”艾莉卡有点赌小孩子脾气地说。

　　“谁知道呢……总之先把传单收下吧。”最后艾莉卡还是被强迫塞给了传单，还有一边的琳也是。

　　小丑发完传单，又翻了几个跟头，落地出色漂亮。最后在众人的鼓掌声中，跑跑跳跳地消失在路口转角。

　　“该说他是小丑呢，还是杂耍？说起八卦来倒像是个说唱贩子？”艾莉卡看着那个背影，有些无奈地说。

　　“谁知道呢……”琳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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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去总督府了，这个距离到底是走过去还是蹭个公共马车，艾莉卡还在犹豫。她手里还握着那张马戏团的传单，拿着它去求职有些滑稽，她正想把它扔掉，转手翻到背面的时候，看见了上面的涂鸦。

　　画的是一只鸽子，翅膀只有一只被涂成了黑色。这大概只故意的。

　　鸽子下面的字扭扭捏捏：

　　你所珍视之物藏于黑白翅膀之下，勇敢的少女去取回来吧。

　　落款是小丑的头像，还有几个小字：这是捉弄。

　　所珍视之物？艾莉卡头脑空白了半拍，双手抚上藏着暗袋的腰部，果然本应该在里面的东西不在了。

　　“琳！”

　　正在和克劳斯商量什么的琳被艾莉卡的呼唤吓到，她看着少女泪眼婆娑地跑来。

　　“胸针！胸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