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六点,令令、老柴和二鬼守在汽车站前,索伦斯最近要去岳父岳母家帮忙灌香肠打扫卫生,娶三个老婆就是有这种连带的麻烦,考虑到今天用不上他的肌肉,令令大发慈悲地准假了。
盯梢果然是件无聊的事情,令令把吃光的煎饼包装揉成一团丢掉,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那人怎么还不来?”
“大哥,你渴不渴,我给你买杯咖啡去。”老柴抓住时机献殷勤。
“哦,帮我买瓶可乐吧。”
“收到!”
不多时老柴回来了,令令喝着可乐,视线一直没离开去H城的几班车,他看过车次表,今天早上总共就两趟车,眼看着第一趟车就要开了,令令不太放心。
“那孙子不会是乔装打扮了吧?我上车看看去!”
“不不,这种事情我们来就行了。”
于是,老柴和二鬼带着照片,凶神恶煞地上了车,长着一张黑社会的脸就是有这种便利,一车人噤若寒蝉地被检查了一遍,确认里面并没有沈书辉。
令令想,要是这时候遇见熟人该有多尴尬啊,不久前自己还是白莲花般纯洁的三好青年,转眼干起了上门索债的勾当,世事变幻何其无常。
“大哥,人不在,他大概是坐第二趟车。”老柴回来汇报说。
“哦,第二趟车几点开?”
“一小时后。”
“等吧!”
令令抻了个懒腰,漫长的一小时啊,他突然想,杨明羽此时大概正在火车站蹲守,为什么双方打听到的情报截然不同,于是问老柴,这些情报都是怎么收集来的。
老柴说黑道的情报网比一般人想象得要发达,除了专业的情报贩子外,还有一些负责盯梢、跟踪的人类小混混,耳目遍布街头巷尾,想找一个人不要太容易。
曾经有两位叱咤风云的黑道大佬坐在一起喝茶,各自吹嘘自己的情报网,于是打赌看谁能用最快时间找到一个鼻尖长痦子的女人,不过一壶茶的功夫,大佬甲已经找到了符合特征的女人,大佬乙笑而不语,只见一个女人托着茶盘进来,鼻尖赫然长着一个硕大的痦子,大佬甲甘拜下风。
从这桩秩事也可以看出,黑道的情报网有多么发达,芥豆之微的小事都难逃法眼。
令令听完,问,“为什么沈书辉却找不到呢?”
“那个人特别滑头,好几次我们派人跟踪,都被他甩掉了,他的信用卡记录、缴费记录都被清空了,我和二鬼千辛万苦找到他家里,结果发现连房子都搬空了,一点辙都没有。”
令令“哦”了一声,心想这家伙不简单啊,真的是个普通商人吗?
第二趟车终于要开了,令令盯着车门,每个上车的人都仔细审视,就在他快失去耐心的事情,一个大胡子戴眼镜的男人引起了三人的注意,他的样子鬼鬼祟祟的。
“这个人不太对劲!”令令说。
男人也注意到了他们,偷瞟了几眼,然后同司机交谈了几句,把一个大皮箱留在车前,朝公共厕所的方向走去。
毕竟在电影中看过类似桥段,令令一眼就看穿了这金蝉蜕壳的把戏,于是吩咐两人,“快,跟上那个男的!”
“大哥,要不要检查一下他的箱子。”
“不用,抓住人要紧!”
三人迅速包抄过去,男人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当看见他们跟上来时,突然加快速度冲进公共厕所,三人追进去,只见一个屁股正拼命从上方的透气窗蠕动着往外爬。
令令冲进靠墙的隔间,把老柴二鬼也拽了进来,三人挤在小隔间里,十分局促,老柴不解,“大哥,这是……”
“在墙上开一扇门!”
老柴恍然明白了,厕所里人来人往,被人看见多有不便,于是乎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
“抓紧时间!”令令凶巴巴地喝斥道。
老柴发动妖技,三人从那扇门鱼贯而出时,大胡子男刚刚落地,望着“穿墙而过”的三人,一脸呆滞,突然间一扬手,一片白灰劈头盖脸落下,迷住了令令的眼睛。
“我擦,是石灰!”
令令使劲挤了挤眼睛,眼睛里烧得火辣辣的,只能从眼缝里看见一片模糊不清的影子,男人的身影正夺路狂奔,此时也顾不得太多,冲两人一挥手。
“追!”
男人一路撞开行人,火急火燎的,跑得比兔子还快,车站里人来人往,环境十分杂乱,三人眼睛看不大清楚,不敢贸然加速。
被人戏耍的心情着实羞愤难当,眼看着男人混进人堆找不见了,令令怒骂一声,伸手想揉眼睛,被老柴阻止。
“大哥,不能揉啊!”
“那怎么办?”
“要用油才能洗掉。”
“哪里有油!”
“不知道啊!”
令令急得抓狂,突然想到口袋里有一个安全套,上面好像有润滑油……他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实在太污了!
可是,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人来人往的车站里,谁会提着一桶油啊。
于是,撕开安全套的包装,往眼睛上抹了抹,那感觉简直终身难忘,不过眼睛总算是能看见了。
“拿着,往眼睛上抹。”
他把安全套交到老柴手中,目不能见的老柴怔怔地问,“这是什么?”
“别问了。”
处理完眼睛之后,令令才发现周围到处是异样的目光,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眼下找到沈书辉更要紧。
“分头找,用手机联系。”
“好的!”
令令在人堆里找了半天,二鬼打来电话说,“大哥,我抓住他了!”
“别让他跑了,我马上来。”
赶到的时候,老柴已经先一步到了,只见二鬼按着男人,反剪着胳膊压在地上,令令顿时有种泄愤的快意,恨不得踢他一脚,当然只是想想罢了。
“看你还跑?”
令令用力一揪,男人下巴上的胡子大片脱落,和他猜想的一样,果然是易容。
待他掀光胡子,摘掉眼镜,发现他长得不像照片中的人,于是朝脸上摸了摸,然而那张脸皮倒是真的。
“找错人了!?”
闻听此言,男人露出得救的表情,“那还不放开我。”
“二鬼,放开他。”
“哦。”
男人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令令问,“你跑什么?”
“我欠人家钱,以为你们是追债的,能不跑吗?”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你们不是韩少的手下吧?”
令令觉得此事有点蹊跷,拿出沈书辉的照片给他辩认,“你认识这个人吗?”
“这个人?认识啊!”
“他在哪!?”
“喂喂,别这么紧张好吗?昨天我买不到票,这个男的说他临时有事,把票转让给我了,怎么,他也欠你们钱吗?”
令令讶异不已,那个人怎么会提前掌握他们的动向。
他挥挥手放男人走了,老柴问,“大哥,扑空了。”
令令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默默地朝车站外面走,两人在后面叫也叫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