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在家的这些日子,能够陪伴我的就只有傻猫小波了。它经常用它那颇为自豪的胡须挑逗我,也喜欢让我挠痒痒,似乎单纯地认定我回来就是为了陪它的。
我的病一直没有好转,也查不出确凿的病因,有时走几步就发晕,注意力也没办法集中,好在,记忆力并没有受到影响。
如果天气不错的话,我会选择出外散会儿步,最常去的就是那个渐渐被淡忘的公园。
如今,经历过无数风雨沧桑、见证过无数欢声笑语的它被重新翻新,品种繁多的观赏植物代替了中央的旧花圃,休息亭的木质结构改成了砖石结构,陈旧的蜿蜒小路也全都焕然一新。
走累了,我便靠坐在一张红漆长椅上,凝望着周边美丽的景致。
姿态优美的秋海棠、热情奔放的扶桑花、色彩艳丽的月季、高洁典雅的兰花......面对眼前的这些我都提不起兴趣,没有了它,这里就像变了味一样。
走神之际,我随手摘下脚边的一朵正在怒放的奶黄小花,静静看着它在手里枯萎,花瓣脱落,埋在土里,又从土里冒出头来,重新焕发生机。
生命轮回、周而复始是自然的法则。
手表显示已过了三点,我忽然记起老妈在出门前曾吩咐过我买点必用品,于是匆忙起身离开。
公园对面左转的第二个路口就有一家便利店,我愣了愣神,干脆选择走最短的路线。怎料,在过斑马线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我一路小跑,最后躲进了便利店旁的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
滴滴答答的雨声不断,滴到地面炸开了花,鲜嫩的绿苔从墙上一直蔓延到地上。
嘶嘶嘶......头好像就要炸裂了一样,我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眼底渗出了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快给我停下!我在心里大喊道。
在不知所措中,裤袋里的手机被我掏了出来,盯住其中一个号码,接着颤抖地按下了拨号键。
很快,电话打通了,声音从另一头传出来:“喂,喂,什么事?你在哪?”
然而在这时,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惊吓,我的手竟抓不住手机,让其掉到了地上。因为眼皮已被泪水掩埋,我只得空出一只手摸索。可最终摸不到自己的手机,却意外摸到了另外一件东西。
从质感形态上,我感觉到了。
那是一把生了锈的水果刀!
恐惧在蔓延,黑暗在扩张。我更加混乱了,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慢慢握着那把水果刀,让腐朽的刀尖朝向自己。
拜托了,让我解放吧,我不由自由地呐喊道。
然而此时,另一个声音又蹦了出来:拜托了,有谁能救救我。
这两种对立的声音在互相对抗,争执不下,我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当我即将晕过去之时,一滴水落到了我的脸颊上,温热的,不同于冰冷无情的雨水。
意识又被夺了回来,我木然地抬起头,眼中只是白花花的一片,但明显感觉到身边有一个人。
“你为什么这么傻!”说话者粗暴地抢走了我握在手里的水果刀。
咣当!它被抛到遥远的路上,消失不见。
我拭去眼泪,终于看清楚眼前的那个人,与此同时,她也抱住了我发冷的身体。
“别这样,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她嗫嚅道。
我含着泪水:“对不起。”
是啊,我的确没有萌生出想要自杀的想法,只不过想要痛苦可以减轻一些而已。但是,要是我不在了,那苏佩怎么办?真是愚蠢透顶,我就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对不起。
“你先看这个。”
我茫然地低下头,只见她的手中有一朵精致特别的花,神奇的是,它有三片花瓣,也有三种鲜明的颜色。
鲜红色,橙黄色,还有乳白色。
“这是......”我将它紧紧攥在手里,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三,三角梅?”
“嗯,公园的三角梅被移走之后,我在那里发现了这朵花,因为十分罕有,于是我就把它栽种在自己家里了。”
“我还以为......”
雨过天晴,娇弱的三色花经历了风雨,显得坚毅不拔,但它既不会长大,也不会凋谢,它的时间被永远定格在这一秒。
嘛,至少它还以这样的形式活着,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