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严修竹的话似是所言非虚,林运又喜又忧,喜的是华山派乃是一江湖大派,龙蛇刀法能与其剑法相当,说明不枉所学一场,忧的是此时身上带伤,若是不敌严修竹被他所擒,后果可想而知。
既如此,索性搏上一搏,使出那最后一式“化身为龙,”平身飞出,直刺严修竹面门。
严修竹见这刀式甚猛,知是无可退避,剑至胸前,前掷而出,双手食指、无名指前指剑尾,真气沿中府、曲池、外关、落枕四穴运走,从指尖而出,连至剑身,霎时间剑身周围气浪叠起,剑尖也越发锋利,须臾间似有一把大剑虚影罩在剑身之外,颇有无可阻挡之势,正是那华山剑法最后一式“剑指苍穹”。
二人此刻均是使出最强招式,刀剑相碰之间,刺耳之声响彻方圆十丈,虽说严修竹的功力还不足以发挥“剑指苍穹”的真正威力,不过比起林运这般没内力的绝招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间高下立判,林运被击的飞身而出,砸向墙面,鲜血喷吐,继而倒地不起,难以支撑。
严修竹也因为内力消耗过大而显得虚弱不堪,剑撑在地,才稳住身形。
“你不是说不想杀我吗?”林运头靠在墙边缓缓说道。
“你这刀势甚猛,我若再有保留,必将被你所杀,”严修竹慢慢走至林运身前说道,“你怎么样?不会死吧?”
严修竹确未想取林运性命,情急之中使出绝招也是保命之举,他只想带回林运,扬名而已,此时来到林运跟前,倒生怕林运死去。
“恐怕我性命要交代于此,你且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你帮我个忙。”林运虚弱地说道。
严修竹心想若是林运死了,自己便是做了那屠夫之事,深感愧疚,猜测林运是有什么遗言,便附耳过去。
见严修竹贴耳过来,林运轻轻抽出腿上别的短刀,猛地刺向其腰间。严修竹断然想不到此果,没设防备,正中了这刀,霎时间腰肚肠疼,倒退数步倒地不起。
“你这个小人。”严修竹怒道。
“这叫兵不厌诈,”林运说道,“我看你不坏,没伤你要害,你且放了我,自己找医尽早疗伤吧,若是耽搁久了,是死是活就难说了。”
“今日我就放了你,下次在遇到,你只有一个下场。”严修竹倒是理智,说话间,站起身来,未作停留,踉跄着出了门去。
此刻的林运不比那严修竹好到哪去,背后伤口中毒,胸口被划了一道,脏腑也有些许破裂,倒还能站起身来,怀中取出一枚护心丸咽下,先护住心脉,却止不住流血,不敢在客栈久留,也踉跄的出门而去。
客栈的人见严修竹和林运先后拿着兵器、口有鲜血而出,均是无人敢问。
出了客栈,林运拖着虚弱的身体在街上走着,视线变的开始模糊,周围的一切也渐渐变的虚幻,正看见一辆马车停靠,使劲浑身气力,跃上马车,进入棚内,刀架棚内之人的脖子,说道:“快走。”
那人战战兢兢地转过头来,露出惊诧的表情,说道:“阿寿哥?”正是那开封芝心药堂的公孙邈。
“邈儿?”林运说完这话,随即晕了过去。
两日后,林运在床榻上醒来,看着身上包扎好的伤口,又看见坐在桌前背着自己的男子,说道:“是邈儿吗?”
那男子回过头,果是那公孙邈无疑,上前搀扶着林运说道:“阿寿哥,你别动。”
林运便靠床而坐,说道:“邈儿,真的是你,你又救我一命。”也不说谢,二人的感情已至亲情,也就略了客套。
“你还说呢,不知道你都在干嘛,还好我今天正好路过,要不然都见不到你了,还说什么以后等我当了神医来祝贺我。”公孙邈气道,对受伤之事也不多问,他知道林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
“说来话长,对了邈儿,你怎么来洛阳了?”
“这不是过几日就是百药门一年一度的药师会嘛,今年正好在洛阳举办,我寻思早到几天还可以在这洛阳玩些日子。”
“药师会?公孙爷爷没跟你来吗?”
“就是百药门搞的药材交易、探讨医理、交流学识的药师集会,爷爷年纪大了,说让我独自历练历练就没跟来。”
“原来如此,我还真是命大,耽搁了你游玩,实在抱歉。”
“你少来,等你好了,你必须陪我在洛阳玩几天,这几年每日都是学啊学啊累死了。”
“好好好,我这伤没事吧?”
“哎呀,你还怀疑我的医术,你那赤蟾酥能难得住我?皮外伤更是不在话下,就是内伤麻烦了点,不过我是谁啊,神医公孙邈啊,还不手到病除。倒是你,给人打成这样,啧啧,还说每天在练武,哎。”公孙邈打趣道,只有至熟之人才这样说话。
“好好好,我的神医先生,麻烦你给我弄点吃的可好,我这都要饿死了。”
“想吃啥?算了,你就等我出去买回来吧,正好我还没来得及转呢,不知道这洛阳有什么好吃的。”
两人都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多少还有些稚气玩心,加之许久未见,心情自是极好,公孙邈说罢也就出门而去,临走还招呼林运不要乱动、安心养伤。
洛阳的繁华与那京师想必丝毫不差,兜兜转转之后,公孙邈带了两碗杂烩面和一个烧鸡回来。
二人同桌大口肆虐。
公孙邈见林运的样子丝毫不像个有伤之人,说道:“阿寿哥,你慢点吃。”
嘴里包着面,林运说道:“我要多吃点才能快点恢复。”说着向那鸡腿抓去。
公孙邈见此,拿起筷子打住林运道:“这烧鸡是我的,你现在不能吃这么油腻的。”
“哎呀,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便自顾的啃起鸡腿来。
“看你吧,复发了我可不管你哈。”
“你不是神医嘛,我相信你,”林运似是想到什么,说道,“对了,邈儿,有没有那种专门讲解毒啊什么的书啊。”
公孙邈听完便起身从包袱里拿出两本书递给林运:“我这正好带了《识毒录》和《杂病论》你看看吧,兴许对你有用。”
“你还有没有副本,没有我明天去买两本。”
“哎哟,跟我还客气,你拿去吧,我都背下来了。”
如此几日,白天林运未免被王家人发现,就呆在客栈养伤,翻阅二本医书典籍,晚上就同公孙邈到洛阳街上游玩,不时也交流着最近二人所经历的事情,林运的身体也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夜晚,二人躺在一张床上聊天。
“阿寿哥,明日就是药师会了,你自己就在客栈点些吃的吧,我估计晚上才能回来。”公孙邈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你这一个人去要是有人欺负你咋办,正好我也长长见识。”
“那好,你就当我的护卫,咱两共赴药师会,哈哈。”
次日二人早早起床,收拾好行囊,随意吃了点东西,出了客栈。
今年的药师会在洛阳城最大的一家名叫济世堂的医药馆大院举行,二人来的早,到的时候院内还没几个人,进门时公孙邈向支客递了请帖,那人看着林运手拿柳叶刀说道:“不好意思,这是药师会,不能带兵器,麻烦阁下交予我代为保管,待这集会完了再归还于你。”
林运正准备将刀交予那人保管之时,公孙邈说道:“那不行,这是我的护卫,没了刀怎么保护我。”
那支客又道:“可这是规矩,公孙少爷,你不能难为我不是。”
“那要是有人打我,我受伤了,你能负责吗?”公孙邈说道。
远见二人起了争执,一中年男子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那支客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公孙邈抢先说道:“蔡叔叔好。”
“你是?公孙邈?哎呀,两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怎么你爷爷没跟你一起来?”那人问道。
“爷爷年迈,不方便出远门,让我历练历练,来看看这药师会长长见识。”
“原来如此,那你爷爷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就是年岁大了,腿脚不利落,没什么大碍,对了蔡叔叔,爷爷还托我向你问好,给你带了些开封特产。”说罢,公孙邈从包袱取出一包礼盒递上。
“哎呀,太客气了,回去也替我向你爷爷问好,”那人收了礼盒,说道,“我远见你们好像在争执,是个什么情况?”
那人冷了眼支客,支客正要回答,公孙邈又抢着说道:“爷爷说我一个人出门他不放心,这才找了个护卫,贴身护我周全,可这人却不让带刀进去。”
“怎么?在我这你还不放心?也罢,听说前几日那金刀王家居然在寿宴之时被人偷了东西,恐怕这洛阳近些日子也不太安全,我看你这护卫年龄还小,不知道武功如何,就把刀带进去吧,尽量隐蔽些,失人口舌。”
“谢谢蔡叔叔。”
那支客见此,也不在说话,请了二人进了院内,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慢慢地,越来越多的医药家到来,大都是些老者和中年人,偶尔也带些年轻人同来。大家进门也都互相寒暄问好,礼貌有佳,见到林运二人虽不来寒暄几句,却也点头示以微笑,举手投足都是斯斯文文。
二人不时也还以笑脸,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人。
不时,院内的席桌已近坐满,也没了再来之人,想必这药师会都是凭请帖而入,没有多余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