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带了礼物。”男人说道。“既然你不认我这个朋友,那总归当做初次见面,送你一些见面礼。”
“见面礼?”时倾疑惑道,她想不通这个男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礼物,也觉得有些好奇,于是探头缩脑地左右看去,却没见到两人身边有什么像礼物的东西。
“什么东西?”时倾茫然问道。
“看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怕是太寂寞了,特意给你准备了些见面礼。”男人说着,蹲下身,凑到时倾面前。
“你可要好好招待。”他声音低沉,却很有力度,浸透到了时倾的耳朵里。
说完这些,两人就离开了囚室。他们踩着时倾熟悉的水声,壮硕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时倾耳边,两人便消失在阴影中。
铁门上透出的光线逐渐变暗,时倾推测时间到了晚上的时候,屋外才有了动静。
但这很古怪。
时倾被封上了嘴,眼睛滴溜溜转,脑子却没有被封住。囚室里的食物,一天只有一份,还叫自己喷了一半,赏给了那个壮汉,说不饿那当然是骗人的。
所以大约过了几个小时,又响起的脚步声,会是什么?时倾想不透。
她被关押在这里少说也有一个星期了,但是从来也没有频繁过问的情况发生,除了例行的送食,至多来探视一次,但也并不常发生。
但想归想,时倾却没有精力再去折腾这些了。
她合上眼,要支撑到隔天送饭的时间并不容易,在这囚室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一点水滴不断的响声,连虫鸣也听不到。
既不能打发时间,又没法随意动弹,再加上随时随地挨饿,时倾甚至觉得不如给自己胸 她闭着眼,耳边响起了脚步声越来越重。
踏,踏,踏。脚步声近了,时倾听得清楚,声音杂乱无序,倒像是很多人,却又不太像正常的声音那样规整。直到熟悉的水花噗噗地踩响,时倾便听到囚室的铁门被拉开的声音。
果然不是给他送饭的壮汉。
时倾想着,突然身体像是被什么压住,她拼命睁开眼,眼皮子底下也是一双瞪大的眼睛,水灵灵地看着她。
时倾出不了声,只得抬起头,两名看管她的匪徒这时候已经锁上了铁门,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囚室。
伴随着匪徒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时倾抖了抖肩膀,被推倒在她身上的也是名女孩儿,一张惨白的脸孔上花容失色,看起来比时倾要年轻几岁。
时倾说不出话,但是这女孩的嘴上没有被封住,身上也没有被牢固的绳索捆成麻花,只是双手被固定住。时倾借光看了看,她能确认,这是绷带和胶带。
正当她要喊出声,一声沉闷的呻吟声便传了出来,这声音吓了她一跳,分明是一名大叔的声音。
她呜咽着挪动脚步,眼光闪动,警惕地往后拼命退去,把身旁的女孩护在身后。这大叔被裹成了粽子,身上裹缠着比她还要严密的胶带和布条,草率地圈了很多圈,拧成了一个巨大的疙瘩。
这疙瘩就在黑暗之中蠕动起来,时倾注意到,这大叔嘴巴塞了厚厚
的纸团,看上去十分痛苦,连双眼都被黑色的纸带紧紧束缚住。
时倾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来头,但想当然耳,这当然跟不久前神秘人说的“见面礼”有关。所谓的“寂寞”,时倾没想到真的直接给自己送了两个大活人来,竟然还有男有女。
时倾没法动弹,这里面唯一能够挪动身体的,就是时倾身旁的女孩。但是很显然,这女孩似乎还没弄清楚状况,她眯瞪双眼,看了看时倾,又看了看铁门,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监禁了。
“你是谁!”女孩直瞪瞪看着时倾,问道。
时倾摇头晃脑,干巴巴地呜咽着叫出声音,但是苦于嘴巴上封得死死的胶带,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她急的脸颊都烧得通红。
“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女孩摸了摸时倾的额头,歪着脑袋看了过来。
时倾急的直冒汗,于是耸了耸右肩,肩膀上的肩章闪闪生辉。女孩顺着时倾的视线看向这肩章,惊讶地张大了嘴。
她这才发现时倾的嘴被封住,说不出话。女孩儿的视线在黑暗的空间里似乎瞧不见什么,于是摸索着触碰到了时倾的脸颊,她红着脸把时倾嘴边的胶条撕了下来。
撕胶条的动作看起来很生涩。时倾盯着女孩儿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别紧张,我是警察。”
“警察!”女孩儿惊叫出声。
时倾立刻仰起头贴靠在女孩儿的脸颊上,忙出声“嘘”道:“别说话!”
女孩儿点了点头,看起来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警察姐姐。”她低声叫唤,情绪很快平稳了下来。“这是哪里。”
时倾不由得苦笑出声,这地方至今她也没摸透,连光也没见过,怎么能知道是在哪里?时倾自然是回答不上来,但是看着女孩儿的神情慌张,她只能编了个说法。
“姐姐在执行任务。”她说道,尽管自觉得和这女孩儿差不了几年岁数,但是无奈只能顺着女孩儿的称呼。“这里是一伙匪徒的窝点,我现在执行任务到一半,潜伏在这里呢。”
时倾老早平复了情绪,安慰起女孩儿。
谁知道女孩儿却不吃时倾这一套,她闪亮的一双大眼眨了眨,直接戳破了时倾善意的谎言。
“警察姐姐?你在骗我。”她说道。“你要是真能从这里进出自如,怎么会让自己被绑成这样,又待在这样的地方?”
时倾也很无奈,如果有的选,这种古怪潮湿,又充满了恶臭的地方,打死她也不会来。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真聪明。”时倾感慨。“这种鬼地方,唉。话说回来,你知道这是哪吗?”
女孩儿被送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被蒙住眼,时倾寄希望于此,如果能有关于地址的线索,或许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女孩努力地回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我们被关在一个巨大的车子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窗户上都贴着黑色的纸。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晚上——到这里的时候,车外挤满了人,把我们直接带到了里面。”
“里面……”时倾皱着眉头问道
:“你说里面,这里莫非是什么建筑物?”
女孩儿摇摇头。
“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他们身材高大,我们被带过来的时候,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时倾点点头。
“我姓时,叫时倾,你不用一口一个警察姐姐地叫我,我看咱们年纪应该不差,你不如叫我一声时姐,也好过叫起来那么麻烦。”
时倾双手双脚动弹不得,不然她一定会抱一抱眼前这可怜的小女孩儿。
女孩儿打量起时倾的脸孔,她呢喃了一句“我姓付”便没了后文。
时倾注意到这位“付小姐”的眼色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打量,一时看看眉眼,一时又瞧瞧耳朵,尽管极力掩饰,但时倾总觉得不对劲。
“付小姐。”时倾问道。
“嗯,嗯?”“付小姐”突然抬起头,愣了愣神。
“你是不是……认识我。”时倾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直直看向“付小姐”,说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没有吧。”“付小姐”避开时倾的视线,下意识往后退去。
“没有是吗?”时倾换了个问题。“那付小姐,你是大陆人对吧。”
“付小姐”没吭声,不过时倾只当她默认了,继续追问:“你来东南亚做什么?”
“付小姐”勉勉强强答道:“我……我来治病。”
时倾的语气逐渐变得锐利,身体倾轧在“付小姐”的身前。“病?什么病?”
“付小姐”却回答不上,只能转过脸去,脸色染上了一层阴霾。
“你躲什么?”时倾神情严肃起来,目光如锋芒。“为什么要避开我的视线。”
“我没有。”“付小姐”一口否认。
“没有?”时倾双手双脚齐用力,像一条虫子似的往前挪了挪,凑到“付小姐”跟前。后者却只能继续往后退去,最终贴在了湿漉漉的墙角上,大口喘气。
“喘什么?”时倾眯起眼,打量起这位“付小姐”,语气逐渐变得冰冷。
这次“付小姐”却没有回答,干脆连声音也不敢发出,只缩在墙角,脸色分明变得红里透白,干瘪无力。
“你不肯说话?”时倾打量着“付小姐”,嘴角勾起微笑。“我想起来了,放着大陆优渥的医疗资源不去,专程不远万里来这鬼地方看病的,也许还真有这么几个傻瓜。但是支支吾吾,对着正牌儿警察说不出话来的小妮子,我可只听说过一个。”
“付小姐”不吱声,时倾却越说越兴奋。
“付小姐。你为什么姓付呢?”这是个奇怪的问题,可“付小姐”却全身大震,颓然倒在墙壁的边缘上,脸颊变得又阴又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我生来就是。”
“是吗?”时倾笑了笑。“生来姓付,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但恐怕并不是你吧,喻瑜小姐。”
时倾当然认出来,眼前的女孩儿,就是靳烁极力想要找到的喻瑜。
似乎被时倾戳破了最大的秘密,喻瑜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