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阳颀长的身影一出现，李柏青抖得更厉害了，就连装模作样替他把脉的慕容秋也颤巍巍的。

　　邵阳一一收在眼里，面上笑容转甚，内心却是怒火澎湃，“这一回看谁还能保全你们！”

　　“邵神医既然出来了，就帮李老看看吧，不论好坏也不能让双极之一的李老在渝州病死不是？”张秘书走过来一步，明是关切，偏袒的意味却是傻子都听得出来。他这会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左右王头一倒台，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与其这样还不如坚定地跟着邵阳的思路走，反正再坏的结局已经没了。

　　王头没吭声，甚至看都没往这里看一眼。他和张秘书相比，后者只是赌上一赌，可他却对邵阳深信不疑。昨天深夜，市局告破了这起事故，侦查证明是人为故意，而这个人还是钟家的人，准确地讲是钟宇航的贴身保镖赵大力。审讯的时候，王头透过监控玻璃目睹了全过程。尽管赵大力认罪态度极好，交代的案情也合情合理，可王头就是不信。

　　说来不信的缘由还是审讯人员偶然提到了“邵阳”二字，这家伙情绪明显失控。想他不过区区一保镖，即便雇主因为向浣月和邵阳争风吃醋，可又有关他何事，他又有什么理由要在雇主的工厂里弄这么大的事故来威胁邵阳的权威？

　　所以，当讯问笔录交上来的时候，王头当即指示再查，案子绝对就不能这么草草收场。

　　结果呢？今天一早市局就汇报说赵大力死了，死因是自杀，监控里他用自己的手扭断了自己的脖子，狠厉得让人瞠目结舌。就这么狠的一个人，若非有罄竹难书的旷世深仇，他决计不会如此。现在赵大力已死，解谜的关键便全在邵阳身上。

　　事实上，这个关键也没让王头失望，他这一出手就气晕一个，现在又急晕一个，后面又会不会有更多的“精彩”？

　　既然王头这个主人都不发话，刘组这个调查组组长自然不会说什么，两人颇有默契地一起看向治疗室内，看着那名参与者僵在椅子上。

　　“我……我告诉你，我老师身体本来就不好，你不要再刺激他！”李柏青边上伸出一双手，试图阻止邵阳的靠近。

　　邵阳斜斜地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面色复杂的小刘身上。平心而论，邵阳对这个人谈不上厌恶，因为他可谓莲花，长在一群污秽之中，却偏偏有高尚的人格。

　　似是感觉邵阳在看自己，小刘也犹豫着看了过来，就在邵阳以为他要昧着良心替老师求情的时候，他居然说道：“邵神医，我老师现在身体不好，不如你一会再说？”

　　不是求情也是求情。

　　“我答应你，也仅仅是因为你提的。但就不知道整个渝州城的老百姓答不答应，还有你老师的无恙之恙答不答应？”

　　不是拒绝也是拒绝。

　　小刘的头垂下去了，和老师相处的过往种种电射一般，纷至沓来地折磨着他的神经。他犹记得，大学的第一堂公开课上，那个反复问他们为何学医的中年人。同学们心里各有答案，但他们却给了统一冠冕的答案，包括小刘自己也是。中年人笑了，不过是嗤笑，他说：“再高尚的情怀都需要自身的存在，我认为学医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这个存在，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别人。身体是一切的本钱嘛！”

　　同学们笑了，小刘却没有笑出来，内心第一次对这个人发自肺腑的崇拜，因为他对这问题的答案就两字——活着。特殊年代根本不特殊的追求，就想好好地活着。

　　而今想来，他的老师不仅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所有的所有都是优先满足自身的存在，物质的、精神的，乃至是虚无缥缈的。

　　“解药的药方是你捣鼓出来的吧？”邵阳突然发问，小刘却宛若未觉，微闭的眼皮跳动着，显出他心绪并不宁静。邵阳微微一笑，再次问了声。

　　这一次，有了回答，不过却不是小刘的。李柏青周围愤怒的弟子么争先恐后，“胡说八道，明明是老师和秋老努力的结果。”

　　“是吗？那李老的病可就有得救了。”说着，邵阳右手后伸，边昳赶紧递来一袋东西，邵阳捏了几捏交到慕容秋手里，“给李老服下去，他是中了毒素。真没想到他竟然会成为第一个服用解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