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安普莎就像操纵木偶的木偶师一样,不过此时她操控影子的能力却害了她。我双手一握,抓住两大把黑荆棘,无顾痛楚地用力一拉,魔女安普莎的身子被我往回一扯,不禁狼狈地翻倒在地。
第四秒,她的黑刺成了圣经《出埃及记》中的燃烧荆棘,迅速朝魔女安普莎蔓延而去;只可惜她不是摩西,更不是耶和华的神使,只能在尖叫声中被我的火焰吞噬。
我冷哼一声,丢开了还在不断燃烧的荆棘和化为焦尸的魔女安普莎,提步就朝祭坛的方向前去,但就在这个时候,另一口冰棺开了!
一回身,我右手一举,化成火爪就朝那个身影划落。
对方转过头面对我,而就在这刹那之间,我的爪子猛地止住,火焰消散,变回了我自己原本的手。
不、不是因为对方的力量,而是我的震惊!
从冰棺中坐起身的是一名长发女子。
除了那一头银色的长发以外,和我五官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
女子虽张着眼睛,但看不见底的深蓝忧郁则将她的双眼蒙蔽。
“莉莉丝,我的孩子是你吗?”她问,平淡的调子却充满着忧伤。眼见不得物的她,伸手在身前摸索,而当她触碰到了我的手时,则喜极而泣抱住了我,“我的小莉莉丝,真的是你,我的孩子!主呀,我感谢您,纵使我的灵魂会在地狱里永远燃烧,但是也死而无憾了!”
“母亲?”
属于小莉莉丝的情感占据了我的身体,以我的双眼,她的泪流落,同样紧紧伸手环抱住那虽未曾谋面,却血浓于水的母女之情!
她是莉莉丝,上帝所创造的第一个女人。
一个和亚当平起平坐、地位同等的女人。
也因如此,她不愿意遵从亚当的每一句话、不愿意当一个只会一昧顺从丈夫的小女人,所以上帝将她从伊甸园流放,而以亚当的肋骨,再造出夏娃。
虽然因违抗亚当与上帝而被放逐,但是她没有因为吃了知识之树上的果实而扛下人类永远的原罪。
犯了第一个大罪的她,却是这世上硕果仅存最漂亮、最完美、最纯洁的女人,也是该隐的妻子,十三皇子和小莉莉丝的母亲!
“亚伯呢?该隐呢?你的哥哥们呢?”
听到她提起亚伯,我不禁悲从中来,“亚伯他──Seven他──已经……”
“傻孩子。”莉莉丝抱着我,轻轻地摸着我的头、梳着我的发,仿佛知晓我心中无尽酸楚般,怜爱地说:“亚伯永远不会离开、永远不会死去,所以我们才将你托付于他。”
“但是……”我一哽咽,心里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但是和我心灵相通的她早就知道我想说什么,所以朝我温柔地昂然一笑,“就算今世的你不再叫莉莉丝,但是灵魂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我的身体突然猛烈剧痛,属于凤凰的力量,正在反噬!
糟了,十秒。
“母亲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朝祭坛方向望去,发现VV她们已经完成了试血的程序,正将十二位血裔依照顺序排好站在冰棺前。我的身子疼痛难当、不住颤抖,脑里天人交战,努力保持自己意识的清醒,“哥哥们想要统治人类,我们不能让他们复活。”
“复活?”
莉莉丝爬出了冰棺,双眼虽然看不见,却牵着我的手笔直地朝祭坛走去。她来到十三口冰棺前,逐一摸着冰盖,不禁愠声朝VV问:
“是谁将我的孩子们关了起来?是你吗?”
在场所有血族连同VV在内,一同跪了下来。
莉莉丝沉吟了几秒,这才仿佛想起了千百年的经过,不禁难过地拍了拍我的手,抱歉地说:“对不起,莉莉丝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孩子,身为母亲的我无法看着他们这样被囚禁。”
她随手一挥,十二位血裔的胸前突然被画开了一个十字,顿时倒了下去!
他们的血,洒在冰棺上,大地开始动摇,整个世界也仿佛在旋转,冰棺的盖子正在松动!
除了雪米尔的冰棺还没有动静以外我猛然惊觉,要开启他的冰棺,需要的是……
我的血。
我不禁恐惧地望着莉莉丝,难道,她会对我……
“你在想什么!”莉莉丝讶异地说。
“放心放心,你不会受到伤害的,我亲爱的妹妹,因为我们有这个。”
此时,蓝斯洛竟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他手上拿着奈洛的音乐盒,来到最后一口属于雪米尔的冰棺前,打开音乐盒,从中取出了奈洛的小血瓶。
我已然开始恍惚的世界里,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右手张合,不时冒起火焰,但是我却没有动作。
因为,月子早就把奈洛真正的血瓶还给了我,蓝斯洛手上的只不过是组织假造的赝品,只要蓝斯洛将血倒在冰棺上,排斥的作用马上就会将他整个人打烂!
蓝斯洛望着我,眼神中毫不遮掩狡黠的笑意,又说:“不过这血是假的,对吧?”
什么!
他怎么可能知道的?
“喔,亲爱的妹妹呀,你是骗不过我的;我很清楚我们身上古老的雪米尔之血是什么味道。”
蓝斯洛随手将音乐盒一翻,小血瓶砸碎在地上,即刻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将地上侵蚀出了好几个洞,那是组织特制的强酸溶剂就是那个露了馅吗?
“亲爱的妹妹,我期待与你的真正会面。”
蓝斯洛对我说,我还不能理解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却赫然拿起刀毫无犹豫地割开自己的脖子,鲜血一喷,整个人已然瘫倒在冰棺上!
为什么?
蓝斯洛不是想藉十三皇子之手,以夺得天下吗!
野心如此狂妄的他,怎么可能会牺牲自己?
但是雪米尔的冰棺已经接受了他的血,整个石洞顿时摇晃得更是厉害,比人还大的石锥从石洞上面掉下来,砸落在我们四周;十三个棺盖不断震动,逐一从盖口冒出丝丝白烟。
糟了,十三皇子的复活已在旦夕,他们一旦出棺,世界的天秤必然倾斜,届时生灵涂炭,触发葛希纳是必然的结果。我现有的凤凰之力是否足以毁掉他们呢?
不,我不能冒这个险,真正的卡蜜拉之血再留下来也没用了,我别无选择,只希望它能让我拥有比奈洛毁灭阿卡达古城时更强悍的力量。
第一口冰棺盖爆开,正当我掏出奈洛真正的小血瓶,就要咬开封口将时,天上却突然落下来一个身影,单单一只脚,就将棺盖给踩住,给盖回了冰棺上!
那有着古铜色皮肤,灰色头发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埃索!
我由不得低头撇嘴一笑。
如果是他,那事情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是吧,“父亲”大人?
“你,是谁?”
VV嘴上问得平淡,但出手毫不含蓄,两把回旋飞刀朝埃索射去,然而埃索只不过斜眼一撇,两把飞刀顿时如蝴蝶翅膀飘落的鳞粉般,碎成无数小银点散去,而在他严厉的目光下,所有的冰棺都停止了震动。
而当他的双眼望向我时,我体内的焦灼感也一下子退了下去;凤凰之力仍犹在,但是已经无法控制我的心智。
“你究竟是谁?”VV又问,稍微退了一步,不敢轻举妄动。
“该隐大人!”莉莉丝抬起头,脸上泛发着喜悦的神色。
“该隐!”这次就连VV的脸上也出现了惊慌的神色。
没错,埃索的真实身分就是血族之父──该隐。
不过像该隐这般的人物,就算乔装成普通人,又为什么会去开出租车呢?
Seven不会也是受他的影响吧?还是事实其实是反过来?
“退下。”
该隐淡漠地对VV说,看来并不打算追究这次的越举之事。
后者面色为难、表情复杂,但只要她身上还流着血族的血,就无法抗拒该隐的话,即刻退到了一边。
然后,该隐朝我望来。
“小公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该隐笑笑地朝我问,围在脸上的头巾已经解下,原本粗糙灰白的长发,现在像是沾染了夜星的光芒,随风飘逸。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是他的女儿,小莉莉丝的转世,所以会喊我“小公主”!
“你的车牌被打飞的时候,我从倒后镜里看到上面的字母时察觉的仔细一想,埃索兰瑞德‘ESRURETE’的拼字,反过来就是永恒的诅咒:‘ETERNALCURSE’。还有车身内装的冰砖,人类根本不可能到手,更不可能有办法将它做成车身;外加,你和梅菲斯特几乎没有对话,让我早就在猜想梅菲斯特是不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却怕拆穿你的秘密而不敢开口,还要听下去吗?”
“不用了,我的小公主果然聪明。”该隐笑着摇了摇头。
“多谢父亲大人的夸奖。”我昂然一笑。
听得我亲口唤他“父亲”,该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很感怀的神情,“你真的还记得从前的事吗?”
我低下头去,没有马上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沉吟了片刻,我抬起头,决定口述己心:“虽然很多事情已经想不起来了,可是看到母亲、看到父亲时,内心那种熟悉而怀念的感觉是真的。”
“我当时要亚伯带你离开,就是不想让你也背负血族的诅咒,没想到转世之后,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枷锁真是委屈你了。”该隐感叹地说,却温柔地微笑,抚摸着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