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力摇头,然后又不禁默然垂首。
奈洛说得没有错,我不想承认,却无法否认。
对我,飘着雪的圣诞夜,确实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但是,或许只是对我而以吧。
想起去年同样飘着雪的圣诞夜,是我和“他”相遇的日子,也是我告别从前,以“凤凰”的身份重生的日子。但这种小事,他,或许根本不记得吧?
我没有推开奈洛的手,却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将生硬的微笑挂上嘴边,手上继续拆着那叠一整夜也拆不完的邀请函。
“你真的没有打算参加任何活动啊?我有点想和你出去玩耶。”
奈洛抚摸着我头发的手一滞,奇妙的宁静切入我和她之间。
我抬头望着她,她低头望着我……就像是我初次见到奈洛的那个时后,她的眼神望穿了我的灵魂,然后轻轻柔柔地一笑。
“我帮你参加了一个。”
“我?”
“嗯。”奈洛暖暖地笑着,一字一顿地说:“生日快乐。”
奈洛她还记得!
听到她这样说,我的感动、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一回身,就整个人投入奈洛的怀里,她的胸怀,好温暖好温暖,使我一点也不想放开手。
“乖啦,贵宾很快就要到罗,你要当一只小花猫出去见人吗?”
“喵?”我扬起头撒娇,让奈洛也由不得笑翻。
但就在这个时后,身后的门铃突然大噪。
我睁大了眼,赶紧抹干眼泪坐直,正好看见被迳自推开的门缝中,露出一双熟悉的俊美容貌,用那一贯戏剧性的招牌大动作,摘下了头上轻堆着细雪的爵士帽。
“晚安啊,小鸟。”
会那样做作笑着喊我“小鸟”的人,只有那个始作俑者:梅菲斯特!
那么久不见,虽然我心里高兴,但还是忍不住想一拳打飞那个家伙──我弹跳起身,就是一记回旋踢,就想把他像小丑的脸夹在门缝里的时后,梅菲斯特已经先一步抓牢了门板,大声说:“我还带了朋友喔!”
“嗨!”
只见从梅菲斯特的手腕下,冒出了一名有着火焰般橘红短发的俏丽的少女,正一眼眨着有个小小五芒星刺青的小脸,朝我问好。而在她的身后,一位不苟言笑的冷艳金发女子稍稍朝我点头示礼。
“你们是贝儿,还有沙律叶!”我愕然道。
“这个见面礼,够大了吗?”梅菲斯特窃笑着。
天啊!
鼎鼎大名的地狱六君王,竟然有三名出现在我家门口,我的讶异和惊震,根本没有言语可以形容!
刹时之间,我完全乱了手脚,撇开梅菲斯特不谈,我可从没接待过这么大的角色啊!
“请进。”奈洛好歹也是一家之主,此时也表现出了主人应有的风范,大方地邀请两位绝世美女入门。
说是两位绝世美女,因为这个形容词绝没有丝毫过而不及,也因为就在贝儿拉着沙律叶的手进来之后,奈洛就轻轻一回手,大力地将门给关上,隐隐,只听得梅菲斯特一声哀嚎在外,两位绝世美女们,也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毫不以为意地和奈洛温和自在地寒暄:
“上次有失远迎,愿奈洛小姐见谅。”个头比较小的贝儿说,一手拉着看来不太自在的冷艳金发女子,“我是贝儿,而这位,就喊她‘沙沙’就好了。”
“是,您好。”沙律叶点点头,但平时庄严正经的她,仿佛还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场面,“朋友们都叫我沙沙,而您是蜜卡拉女伯爵吧?”
“小女子奈洛。”
奈洛深深一鞠,将曾经的过往轻松带过。
沙沙安静地点头回礼,但眼神却朝我飘过来。
见到我呆若木鸡的样子,沙沙难得地一笑,“怎么了吗?”
“不、不只是上次瞻仰您的容貌时,只见到您的──”
“我的头,是吧?”沙沙有意无意地朝门外望去。
“是,不知道沙律叶大人,身材……不,姿态如此英挺。”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我真没想到过穿着中性白西装的她,仍然看得出身材之好。
“请叫我沙沙就好。”沙沙淡淡一笑,“这只是个身体,就这么简单。”
“我是艾莉丝。”
她的笑容,虽然淡然,却有种安抚人心的作用,而在她的微笑之下,我的心里如春风送暖,悠然自在。
嗯,沙沙!
“茶水已经备好,请各位入厅。”奈洛仍然躬着身体,礼节十分到数。
贝儿却侧头朝奈洛打趣地一笑,“茶水?”
奈洛一愣,却不禁开怀地笑了起来,恢复了平时的常态。
贝儿果然不愧是六君王之首,就连应酬之道也是精通,更重要的是,她的言语不会让人不自在,反而感觉就像是多年好友般可坦心畅谈。
“水酒已备齐,任君挑选。”奈洛自然地将自己的话稍做修改。
“不用麻烦,这瓶上好的花露,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花露?
一听到这两个字,我的眼睛都亮了。
记得曾经听奈洛提过,花露,是天堂伊甸之花所萃取之汁液,同等于人间酒类,却无酒之伤身。
当年她给过我的一瓶“落红”就是Seven混了一半的花露,那入口时的千万美好,还长留在我心中。
这次能品味真正的花露,实在让我心痒难搔啊!
贝儿和沙沙才随奈洛入厅,门铃却又再次噪响,还滞留在玄关的我打开门来,心里更是激动!
“小姐。”烟雨敬道。
“姑姑!”月子尖叫。
我欣喜地抱住飞扑过来的月子、抓过烟雨腼腆的手腕,回身一脚自然而然地踢上门,完全无顾梅菲斯特鼻梁再次撞在门板上的哀嚎。
“好久没见,月子变更可爱了呢!”
我搂着月子的腰,就像抱着小孩子一样把她高高举起转着圈圈,月子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客厅里的其他人听到声音,眼神自然而然地朝我这边望过来,只见烟雨见到奈洛还有贝儿等人,不禁半跪了下来,朝每个人低头敬道:
“大人好……大人好……大人。”
“够了,再叫都要被你叫老了!”奈洛嘴上故意不悦地说,硬是拉起了烟雨。
“对呀,我那么年轻可爱,应该要叫我漂亮小可爱吧,烟雨哥哥!”
贝儿首先开始胡闹,那声娇滴滴的“哥哥”弄得烟雨浑身不自在,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倒是沙沙一手扶额,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你也给我够了。”沙沙伸手就在贝儿头上敲了一下。
“很痛耶!”贝儿大声抗议,“难得过节,让我好好玩一下又怎么样嘛!”
就在沙沙无奈地一摆手的时后,门铃又响起来了。
我望着客厅里的大家,感觉该到了的人都已经到了,那这回来的……
“我去开门!”
我赶紧冲到玄关,正要开门,却由不住顿了一下,看到玄关墙上的镜子,赶紧梳理一下头发、压平身上的衣服,然后扬起最美丽的笑容。因为,这回来的,一定是“他”吧?
我兴奋地打开门,喉里正要喊出的那个名字,突然打住。
外面站了一男一女,两个我没见过的陌生人。
虽然陌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没有陌生的感觉,让我不禁感到奇怪。
男子一头后梳的明亮黑发,消瘦却如刀削般的秀气脸孔上,有着一双墨黑的大眼;白皙的皮肤和红唇,让人容易错把他当成高贵俊美血族,但是我闻不到血族的味道,只有一种近似夜玫瑰的香气,衬托着那属于艺术家独有的气质。
然而撇眼到他身旁的女子,我就发现我错了。
那散发着夜玫瑰高贵淡雅香气的,是这名穿着一身全黑的小礼服的美丽女子。
女子侧分的柔顺长发像是夜中的翡翠,深色棕绿的头发在皓雪反照下焕发一层晕光,浏海微微遮蔽着深邃的大眼,高挺的鼻子和深邃的五官有种混血儿的感觉,身上的绒毛黑色长大衣也掩藏不住姣好的身段,加上她身高比我高了一个头,说是九头身美女也无夸张,使得让那双美腿得是修长漂亮!
虽然,男子的没有Seven潇洒帅气、女子的不及奈洛雍容华贵,但是以人类而言,也真是好美的两个人。而我,也不禁看痴了一秒,这才随急躬身作礼,“您们好,我是──”
“艾莉丝,没错吧?”男子不露齿地对我浅浅微笑,“你好,我是羽萧,而这位是午夜蓝,我荣幸的女伴。”
“叫我蓝蓝就好。”被称为午夜蓝的女子大方地朝我回礼。
“啊……请进、请进!”
我有点慌乱地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奇特的崇敬,好像见到这世界的造物主般,不知所措。
午夜蓝轻笑着走进玄关,而高她一点的羽萧则为她解下绒毛大衣,在玄关外轻轻抖落一肩膀的新雪,那样体贴而自然的举动,让人深深觉得好幸福?
见着我的出神,午夜蓝循着我的视线回望羽萧一眼,问:“怎么了吗?”
“喔,没有,他让我想起一个我认识的人。”
我赶紧随口答,但也不算是个谎话,我只是怀念起了那个人的温柔,属于我一个人的幸福所在。
“你们两个终于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