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斜眼瞄向夏利,他暗自微笑,盯着灶中火焰愉快低语∶“这样啊,那我以后常常来好了。”
夏利没听到伊尔的自言自语,代表访客到来的铜铃再次晃动,他匆匆放下手中刀具,向伊尔交代接下来要作什么后,立刻直奔大门。
猫眼外站着一直一卷,两名浅红发的少女。夏利很快就认出她们是课堂上的学生,他打开大门,不解的问捧花少女们∶“丽莉雅、卡特莎,今天是假日喔,不用上课。”
“我们知道,可是┅┅”卷发少女──丽莉亚将缤纷花束地给夏利,忐忑不安的低头道∶“这是在街上买的花,可以请犹安老师收下吗?”
“给我的?好漂亮。”夏利接下花,白色小花与深红玫瑰正好围住俊俏的脸,花朵与微笑使少女双颊烧红。
好帅!少女差点当场尖叫,瞒着父母亲买花的辛苦得到回报,她们紧盯着夏利,同时也发现从背后接近的伊尔。两名女学生随即讶异表情,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伊尔提着玻璃罐,摇摇里面的赤色酱料问∶“夏利,我可以加很多辣酱吗?”
“不可以!”夏利立刻严厉的否决,正要解释为什么时,他想起门前的学生,连忙换回笑脸道谢∶“谢谢你们的花,我正愁没东西布置桌子呢。”
“不客气!老师再见。”
少女们雀跃的踩着翠绿阶梯,从风之院回到地面。伊尔望向学生,沙哑的低语∶“不受当权者的欢迎,在学生中却很受喜爱吗。”
夏利没听清楚伊尔的话,但火之真理却在他开口问前,便转身走回厨房。
“那我加很多胡椒好了。”
“那个也不可以!”
两个人忙了一上午,总算将大厅中央的菱形桌摆满食物和装饰的花朵。
夏利靠在柱子上休息,他抬头仰望风车状窗户,阳光穿过绿色玻璃,洒上精心布置的大桌。墨绿桌面放着白花瓶,瓶中插满学生送的花;环绕彩花的是水果切盘、刚出炉的肉酱馅面包、伊尔特制烤鸡、蔬菜浓汤、桃包子堆与一大盘海鲜炖饭,每道菜不管是味道还是摆盘,全都经过黑发青年严格检查,令人垂涎的香气蔓延整个绿厅。
伊尔绕着桌子走路,红眼像掠食者一般锁定猎物,最后为了解馋,抓起桌边的一瓶酒问∶“可以喝吗?”
“等大家到后再开。”夏利心不在焉的回答。他的肩膀微微下垂,明明还不到约定的时间,心中却催促起未到的友人,活像是没耐性的小孩,黑发青年默默责备心急的自己。
大风忽然从窗外灌入,夏利不等铜铃提醒,三步并作两步,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门边,双手一拉打开墨绿门扉。
风之院外的空地被阴影笼罩,翠色船只从天而降,挂于船头的道"字大风筝缓缓收起,建于甲板上的华美朱屋随着下降而一点一滴映入地上人眼中。
即使比印象中小了五倍,但漂浮于风之院前的,的确是泼墨行会的生财工具──道行船。
鲜绿船底缓缓打开,成为护送乘客下船的阶梯。夏利忐忑不安的盯住出入口,却迟迟不见乘客下来,他难得烦躁了起来,抓着巫师袍直奔船底。
夏利的手才刚触碰船身,混合众多声音的欢呼便从出入口爆出。夏利被呼声吓退好几步,金瞳注视躲藏在楼梯两侧的人∶策划吓人行动的黑发、蓝袍男子,漆黑眼珠溢满计谋得逞的喜悦;高大带着些许贵族气息的深棕发粹魔,稳重的脸上挂有沉着笑容,宽广肩膀下是一同来赴宴的妻儿;金发蓝眼、身材娇小,却存在感十足的美少女,纤细身躯中藏有强悍的意志;站在少女旁,红发墨绿色眼的护花使者,和香奈可相仿的脸十分无奈。比夏利想像中多了些人,但也少了些人。
薄仙人看出儿子的复杂情绪,他走下楼梯,靠近夏利轻声道∶“子夜、小香和电会晚到。”
夏利脸上多了分失望之色。薄仙人见状,立刻装起不悦的表情,重拍儿子肩膀道∶“什么啊!除了女朋友和未婚夫之外的就不是人吗?那我们回去好了。”
“不、不是的!”夏利赶紧否认,同时也发现对方话里的错误代名词,黑发青年从焦躁转成些微发怒,瞪着养父道∶“女朋友和未婚夫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薄仙人挂起完美、坚固的笑容应对。不愧是大陆尚属一属二的商业团体头头,无论对话者的眼神多么凶狠,他都能保持一贯的讨人厌态度。
“好了好了,夏利一个人留在这里已经够辛苦了,老板您就别欺负他了。”法恩出来打圆场,壮硕手臂轻轻轻拉开两人。他穿着相当正式的宝蓝色礼服,布料虽有些老旧,黄金扣子也不在闪亮如昔,但仍可约略探见身处德里斯家大公子的丰采。
“哇啊!里面有好多好菜呢!可以吃了吗?”法恩的妻子,希维娜兴奋的振动猫耳,散着金丝的头颅频频往院门内瞧,白色蕾丝礼服俏丽又不做作。她怀中的猫耳婴儿朝夏利挥手,似乎想跑到黑发青年怀里。
“请。”夏利让开路,将希维娜送入院里。其它客人也跟着走入,而当娇小的仰日前圣女──晶曦走过眼前时,他赫然发现金发少女戴上婚戒了。
夏利注视着白嫩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跟在未婚妻后头的孟迦家二哥,奈吉雅得意的挺起胸膛,撞撞妹妹的友人道∶“下个月结婚,记得回来参加婚礼喔。”
“动作好快。”夏利惊叹。晶曦和奈吉亚相处不到一年,两个生活背景完全不同的人一眨眼至少对夏利而言就订婚了,这令他感到惊讶。
奈吉雅点点头,正要说些赞美自己的话时,晶曦饱含怒气的叫唤从院里传来∶“奈吉雅!过来帮我切鸡肉!”
“是!”
奈吉雅慌张的跑向金发未婚妻。夏利目送他离去,奔跑的背影虽忙碌,却也溢满幸福。
夏利感到一股莫名的空虚,忍不住段转开眼仰望湛蓝晴空。空中有块白点迅速逼近风之院,在黑发青年辨识出是何物前,巨大白龙便急速下坠,有惊无险的停在小道行船上方。
虹电一面收翅,一面调整方向,降落在道行船边的石子地上,趴下身体让香奈可和子夜落地。龙儿朝夏利点点头打招呼,不过两位乘客显然没这么有耐心,香奈可和子夜连衣服都没整里,就直接冲到院门口扑人。
“夏利!”
“人家好想你啊!”
夏利差点摔倒在岩石地上。他紧抓着大门撑住身体,脖子上挂着两个身高体重都和自己差不多的大人,摇摇欲试图伸手拨开香奈可和子夜。
在夏利重心不稳跌倒前,香奈可和子夜终于松手了。黑发青年揉着脖子,又气又好笑的问∶“你们怎么没一起搭道行船过来?那样比较快吧?”
“不一定不一定。”香奈可将虹电拉到三人中间,自豪的勾住白龙手臂道∶“电电现在的飞行速度比道行船快喔。”
夏利吃惊的看了虹电一眼。不过惊讶随即被朋友迟到的现实取代,黑发青年瞪着三人,以罕见的不满口气问∶“那为什么现在才到?”
“因为┅┅”
香奈可缩起头,正要解释原因时,子夜先一步伸手戳戳夏利的脸,开心的道∶“夏利这么想见我们啊,好高兴。”
夏利的脸瞬间胀红,他挥开子夜的手,尴尬的解释∶“我是担心你们出事!”
“哎呀,别害羞别害羞。我以后会从三天来一次,改成两天来一次的。”
此话一出,惊动的不是夏利,而是香奈可。女军官大叫一声,拎起子夜的衣领,近距离瞪着白色伯爵问∶“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一天到晚来烦夏利吗?”
“讨厌,人家才不是来烦,是来寄宿。”子夜转头望向夏利,满脸笑容的道∶“我都有乖乖付住宿费,对不对?”
夏利点头,不太在意的补充∶“其实是提米尔要他过来的。说是有外宾来时,二哥常常会做出很头痛的行为,所以才寄放在我这里。”
“什么寄放啊!”香奈可指着子夜的脸,大声抗议∶“这家伙又不是可爱的小猫小狗,根本是百万吨不定时炸弹,乱放会出问题的啦!”
“这点我也有考虑过,所以有要斯菲尔那方签契约,要是风之院有任何人为损坏,他们会以两倍价赔偿。”
夏利掏出有双方签名、盖章的正式契约,不过这个举动只让香奈可更头痛,她正准备向老友说明真正的危险时,一直沉默的虹电介入两人。白龙指着大厅柱子旁的轮椅,低声提醒∶“小落掉下椅子了。”
虽然人算不上多,但宴会仍十分热络,宽广的绿厅被笑闹声占满,若不是风之院没住其他巫师,要不然肯定会有人受不了出来抗议。
“啊!你就是那位龙先生吗?果然充满清澈的气息啊!对了,听说你升上士了┅┅”晶曦露出少见的兴奋之情,女王般的气焰完全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