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色定消失后,字里累积的魔力立刻扫向四方,柔软的垫子、毛毯在半空中化为碎片,支撑楼房的梁柱、墙壁更是整块倒塌,受惊、受伤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艾迪达举手护住头,他原已做好受冲击的准备,可是预期的疼痛却没出现。灰衣管家疑惑的抬头,只见写满红字的透明圆罩挡在自己与飞砂走石之间,消去一切威胁。
“啊,这下难办了。”薄仙人站在自己张出的红字罩中,一脸忧愁的俯视全毁的房舍,以及废墟中央的张狂男人。
“唔!”眼前的惨况令艾迪达惊愕,不过他随即想起更重要的事,抓着薄仙人问∶“伯爵大人呢?”
“不知道。放心,你们家大人没那么容易死,担心自己吧。”薄仙人展开檀香扇,一面扇风一面严肃的凝视敌人道∶“如果不小心死掉了,你就变成将军的怨魂兵了。”
“什么意思?”
“底下那位白发黑眼的先生,”薄仙人以扇子点向轮廓深刻的壮硕敌人,面无表情的解释∶“是五暗臣──绑架你们家辅佐大臣的集团中的将军。将军另外一个名字叫灭灵之暗魅,是控制含怨而死之人的龙,所以┅┅”
薄仙人的目光滑向废墟周围,一条条幽影从扭曲、破碎的尸体中爬出,聚集在身披尖角盔甲的将军旁。
“杀越多士兵就越多,是很难缠的敌人。”薄仙人皱起眉。为了取得兵员,将军绝对会先杀光整座绿洲的人,这可不是好事。
薄仙人深吸一口气,收起扇子指向绿洲,低沉声音回荡在干枯大地上∶“以吾之名,代管大地之神渲帛令之∶‘显现斯菲尔之印。’”
黑色双圆乍现,圆圈包围整座绿洲,圆中则是巨大黑镰。而在镰刀印笼罩下,死魂不再爬出尸身,流金岁月的死寂之气也消失大半。
艾迪达注视着一切,他弄不懂底下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抬头问∶“薄仙大人,这是┅┅”
“可以把死前的痛苦、怨恨吸去的印记。不过我不是印记主人,所以效力会差一点。”薄仙人边说边坐下。先前帮斯菲耳设的法阵没想到会用在这种地方,回去后送一瓶烈酒到巫师城当作谢礼好了。
在薄仙人与艾迪达对话时,废墟内有了新发展。将军拔出腰带上的锯齿钢刀,对准仅剩一半的大门挥去,十五公分厚的石墙顿时化为粉沙。
子夜站在碎石堆中。他不知何时换回寻常装束,无色之手握着出鞘的星夜刀,笑容灿烂的望着将军。
“你就是德里斯伯爵?”将军问,同时将锯齿大刀指向子夜。他浑身弥漫着猛烈杀意,少数几名幸存的人被吓的不顾伤势,死命爬离现场。
“答对了。可以开始打架了吗?”子夜口中说的虽然是问句,可是却没有等对方回答的意思,优雅双刀直接劈向将军的腰与脖子,撞上钢刃与手甲。
将军的手臂足足有子夜的两半倍粗,但前者却被后者压制住,久久无法动弹。
在双方僵持中,子夜往内压的力量忽然放松,将军立即排开双刀,不过当他准备反击时,整个人却摔向背后的石块堆,银色厚甲上更是多了好几个凹痕。
“哎呀~果然刺不穿呢,好棒好棒。”
子夜缓缓收回从身体射出的尖锥,雀跃的走向将军。惨白伯爵在盔甲将军前蹲下,白唇刚启,整颗头就被钢刀砸破。
“一般绝魔能维持固定型态就很难了,你居然还能变形。”低沉富磁性声音从将军中传出,他从石堆中站起来,傲然的盯着失去头颅的魔族道∶“不过那已经是极限了,失去头的你,想的起自己头的模样吗?”
“可以啊。”子夜抬起只长到一半的头,白色牙齿黑色牙龈一开一阖,清楚的吐出话语∶“因为人家很喜欢现在的样子,所以一天照镜子好几次喔,小龙儿。”
话末的字句使将军的脸乍然变色,那是某位大人在独处时用的称呼,难道┅┅
“哈哈哈哈哈!有趣!”
将军仰头狂笑。充沛魔力随着情绪鼓动掀起波澜,卷起土石席卷四方,几名来不及逃离的伤患、民众更是因此被抛上天空,重重的摔落地面。
在尽情大笑后,将军露出充满狂气的表情,抬起下巴高傲的道∶“你让我想起某个令我又敬又恨的人。明明约好要和我分出胜负,却被别人封印起来,可恨的魔神猊下。”
“那我们就趁现在好好打一场吧。”子夜轻挑刀尖对准
香奈可与虹电躲在残破的墙壁后,透过声音和放置于石块上的镜子监视外头。
小小圆镜或许无法捕捉到的影子,但他们并没漏听因挥剑产生的风声。猎人的每一剑都使凝聚的魔力消散于无形,虽无法直接威胁敌人,不过已足够令宫墙烦躁,翠发褐衣的高挑美女渐渐失去笑容,板着脸瞪视跃动黑影。
情况渐渐有利了,香奈可微笑,虽无法突破对方的防护,可是能攻破心防也算是不错的成果,说不定能借此摧毁防护。
“犹安先生在做什么?”
虹电低声问。香奈可移动身体,从砖墙另一端微微探出头,小心翼翼的望向夏利。黑发青年站在残破的大门前,墨色法杖正对宫墙头顶,却不见周围有任何魔法运作的痕迹。
香奈可缩回头,不解的道∶“什么也没做。好奇怪。”
“是在蕴┅┅”
“羽皇准心!”
虹电的话才说到一半,墙外便传来夏利的吼声。黑发青年的声音不同于平时的冷静犀利,而是近乎嘶吼。
随着咒语响起,镜子反射的景象也有了变化。宫墙的优闲不再,急忙在胸口架起小龟罩。不过绿色龟罩竟也出现裂痕,碎为羽毛状的绿罩射穿褐袍,她惊愕的看着从伤口冒出的血,无法相信区区人类居然能突破自己的防御。
“成功了!”香奈可迅速探头,将注意力转到夏利身上。黑发青年跪在沙地中,他的额头上爬满汗水,撑地双手疲惫而颤抖,看的女军官又急又忧。
“啊啊啊啊啊!”
宫墙的叫声尖锐到足以贯穿头颅。虹电和香奈可伸手掩住耳朵,他们正想探头看看外面的情况,爆炸巨响便刮起沙尘,一抹黑影随之奔向石墙后的人。
就在同时,香奈可被虹电一把甩离残墙。
虹电毫无保留的力道使香奈可全身痛,她困惑的抬头,正好看见惊人的一幕。
虹电的腹部鲜红一片,红印中心插着一把短剑,弯曲剑身一半没入体内,一半被白龙的手握住。
虹电虽制住敌人一把武器,但黑衣暗杀者却仍留有自由之剑,冷冷剑光直视虹电。
对不起。
魄曦死前愧疚的微笑与道歉倏然浮现,冰冷战栗瞬间爬满香奈可全身。她瞪着虹电鲜血淋漓的身躯,下一次眨眼时,自己便站在黑衣暗杀者前,长枪暴力劈开对方防御的弯刀,直接没入敌人肩膀中。
重伤的虹电沿着墙壁滑下,低垂的头看不见表情,使香奈可下劈的力道更加猛烈。
暗杀者拔不出虹电身上的短剑,索性放弃武器回身踢向香奈可,在胳膊完全断裂前脱离长枪。
香奈可站在虹电前方,想确认白龙的状况,又碍于敌人不敢转移视线,只能瞪着暗杀者干着急。
“香奈可。”
虹电的声音虽不似平常有精神,但至少还保有意识。香奈可松了口气,一面监视暗杀者一面低声道∶“待在我背后,别随便乱动或出手。”
即使待在薄仙人的字球中,艾迪达仍清楚感受到交战两方的快意。流金岁月惨遭子夜和将军联手破坏,损伤面积虽没扩及整个绿洲,不过从空中俯瞰,却能清楚发现人们正害怕的四处逃窜。
“真是的。”艾迪达看着流窜出绿洲的人群。还好伯爵大人有做若干伪装,否则接下来不要说赔偿了,光交涉安抚就十分耗力。
在艾迪达贴在透明球底往下望时,一只血口大开、面目狰狞的散发女鬼猛然冲向红字球,死寂白手疯狂拉扯护罩。
“唔!”
艾迪达吓的站起来,一串银白同时打上女鬼的脸,阴森鬼魂瞬间消失无踪。
艾迪达将双眼转向出手的薄仙人。黑发仙人耸耸肩,懒洋洋的敷衍道∶“只是把鬼送给专业人士处理。”
“专业人士?”艾迪达疑惑的问。他和薄仙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根据平日提米尔大人不悦的抱怨,以及近日短暂的接触,灰衣管家非常确定对方是和和善"温良"扯的上关系的人。
八成是丢给某位不幸亲友处理,这是艾迪达的结论。
薄仙人没有澄清的意思,仅是阖起扇子,指向地下缠斗的两人道∶“别在意别在意,还是欣赏你家大人的英姿要紧,已经脱离肉搏战范畴了喔。”
的确,在二人分心时,战况已脱离你削下我一块肉,我反扯断你骨头,令旁人毛骨悚然的近身战,而是转成远距离轰炸。
子夜和将军各据一边。将军高举的钢刀上插着一颗黑、紫混合,不断露出黑丝与扩大的球体,球体散发的压迫感令空气陷入死寂之境。
“要丢过来了吗?”
子夜微笑的问。他仍是一副轻松,除了浮在身体四周的漆黑小球群,看不出有任何在和人对峙的样子。
“那种漫不经心的,毫不在乎的态度,越来越像了。”将军的表情转为激动,从球中溢出的黑丝残暴的铲起砂石,伴随怒吼扑向子夜∶“实在令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