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巨球以和形体不符的高速,直直冲向敌人。球体之影垄罩子夜,在即将坠在头顶前停住,漆黑小球撑住巨球,但流出球面的黑丝仍划破无色之脸。
子夜拭去脸颊上的黑血,仰头注视大小球,伸出手碰触,柔软皮肤顿时只剩白骨,剩馀的骨头也马上出现裂痕,如此猛烈的反击使惨白伯爵微笑,骨头手倏然成长分岔,如笼子般关住大黑球,一寸一寸缩紧压迫黑紫圆团。
将军的攻击失利,脚底阴影同时射出细丝,切入盔甲之中。艾迪达松了一口气,放心的道∶“太好了,看样子是伯爵大人占上风。”
“当然,要论绝魔身体的使用方法,世上没人比他更熟。”
薄仙人的低语引来艾迪达的目光,黑发仙人挥挥手中扇,转移注意力道∶“不妙啊,丝线被切断了。”
“什么!”
艾迪达连忙将脸贴向字球底部。将军盔甲上的尖角如剪刀般收起,夹断细细黑线。在丝线掉落沙尘同时,人身转成龙身,镶满利牙的龙嘴怒号,声波振起沙尘,子夜手中的黑球瞬间爆炸,坍塌建筑堆中窜起数条幽白之束,配合黑紫之球吞噬敌人。
变化发生在一瞬间。
在宫墙的防御完全碎裂,哀鸣声窜入天际时,红色爆炸突然遮蔽了众人视线。夏利感觉到有某股力量正冲向脑门,他立刻后退,无形之力却轻易追上步伐,逼黑发青年只能的丢开法杖,在被入侵前向警告∶“精神控制!”
话一说完,夏利由跪姿转成四肢紧缩之态,咬牙闭眼尽全力和刺入脑中的魔力缠斗。
早在夏利出声前,便已蹬离原处。黑色身躯如鹰隼掠向爆炸中的人影,锐利弯剑贯穿禁卫的铁甲,在反手一拉扯离敌人身体,黑血顿时如喷泉般洒落沙地。
不过禁卫并非乖乖站着给人砍。四发犬咬在身体中剑之刻发出,由空气凝结的利牙深入的衣服、肌肉,狠狠扯下猎人四肢的血肉。
黑血白肉划过夜空,若是有无辜路人经过,绝对会被如此恐怖的画面吓昏。可是骇人还在后面,丝毫不管手脚上的伤势,露出半截白骨的手握剑挥向禁卫,耀眼剑刃逼近颈部,若非烟管即时撞偏弯剑,禁卫恐怕要丢掉自己的头了。
“谢啦,宰相。”
禁卫边说边斜架黑刀,骤然撞往。猎人以剑护住身体,在空中翻转消去冲击,稳稳落在夏利旁边,双眼凝视着爆炸后出现的两人∶顶着杂乱红发的禁卫,以及被称作宰相",紫发金瞳,穿着灰色长外套并以金链圈住身体的男人。
“呐,宰相,可不可以┅┅”
“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宰相面无表情的回答,金瞳扫向在地上翻滚挣扎的夏利,冷漠的道∶“我会牵制住巫师。”
“那真是太棒了!”禁卫奔向。身上的盔甲在奔跑时迅速剥落,整个人也由两脚转四足,等到他蹬地跃起,落在猎人身上时,挺拔卫士已变成巨大的红毛双角猎犬。
及时将弯剑压向禁卫的嘴,剑刃与利齿僵持不下。宰相轻轻瞄了同伴一眼,将目光放到夏利身上。
夏利仍缩在地上,可是宰相却捕捉到一丝异状。原本贴着青年背脊的衣料微微鼓动,隐晦光芒透过衬衫,照出令宰相万分熟悉的印记。
镰刀?
紫发银瞳的神只浮现在宰相的脑中,夏利的低语更是直接印证他的联想。
“终止,在落日之神斯菲尔之前,一切运作皆是虚妄。”
施加于夏利身上的魔力刹那间消失无踪,宰相马上转身向禁卫、暗杀者大吼∶“收手!”
“什么?”
禁卫跳回宰相身边。他的嘴上叼着从猎人肩膀扯下的肉,右脚上挂着深长伤口,左脚则险些被上挑的剑削下。但即使满身伤痕,禁卫的精神与速度却完全不受影响。
宰相以眼神示意禁卫和归来的暗杀者看夏利,两人露出明显的惊讶。
宰相没将时间花在同伴身上,他斜眼瞄向墙后的虹电,对着从整态势准备攻击的道∶“你的伙伴中毒了,想要解药就到白玉村。撤退!”
“等等,宰相我还没┅┅”
禁卫抗议,却被宰相一眼瞪回去道∶“二号已经合格了,对方不用出全力就伤的到你。”
禁卫咬牙,黑眸狠瞪着,彷佛要借由眼神贯穿对方。
“该去接将军了。暗杀者!”
黑衣暗杀者蹲低身体,她脚底的影子瞬间拉长变宽包裹三人,将自己与同伴拉入影中。
宛若山丘巨大的黑龙踏碎梁柱尸体,幽暗双翼拍出死寂之气黑眼傲视惨遭鬼魂吞噬的敌人,得意的问∶“在幽魂肚子里的感觉如何?”
将军的声音像是以薄刃划过神经般冰冷锐利,使艾迪达浑身发寒,尤其是当他发现环绕伯爵大人的是一张张死人面孔后,忍不住握紧刀柄想砍破字球加入战局。
薄仙人将手放上艾迪达的肩膀,檀香和温暖缓和了管家的忧心。他自信的压下对方的刀,肯定的道∶“放心,这种程度的攻击伤不到你家大人。”
“真的吗?”艾迪达忧心的往下看。底下的死寂之气就算处在球中也能感受到,他并非不信任伯爵大人的能力,但要是大人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对得起缇米尔大人和前伯爵大人?
在慎重考虑后,艾迪达握着双刀站起,严肃的请求∶“薄仙大人,请解除护罩。”
薄仙人像是没注意到艾迪达的情绪般,仍旧悠闲的轻挥檀香扇,漫不经心的重复道∶“放心,这种程度的攻击伤不到你家大人。”
“薄仙大!”
死寂之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艾迪达极为熟悉,却比平常强烈数倍的气息。灰衣管家讶异的瞪着亡魂束,白色幽束一点一滴转黑,在完全变色之后竟化作黑锥体射向将军。
子夜站在在粗大尖锥群中,脸上虽挂着笑容,在旁人看来却比生气还可怕∶“再不出全力的话,我要生气了,小龙儿。”
将军的身体被尖锥撑起,黑血沿着锥身流下,黑龙愤怒的列嘴长啸,正想反击时,地上阴影忽然化为布幕,吞下怒火中烧的巨龙。
“想要解药的话就到白玉村来。”
在黑影完全缩回地面前,将军截然不同的男子声传入众人耳中。薄仙人和子夜望向艾迪达,可是在管家面露疑惑时,又一同恶劣的以微笑打混过去。
果然是宰相。
魔源之神和文字之神脑中响起同一个名字,不过前者是兴奋,后者是头痛。
灰色的天花板、淡黄色的朝阳┅┅虹电茫然的躺在旅馆床上,他无意识的抚摸酸麻的腹部,正想以手撑起身体,却不小心撞到趴在床边的香奈可。
香奈可?
虹电的脑袋瞬间清醒。昨晚在敌人离开后,自己就因流血过多昏倒了,之后的事情他虽没印象,可是看着女军官皱紧的双眉、带有泪痕的脸颊,白龙能想像对方的反应有多激烈。
香奈可迷迷糊糊的张开眼,她瞪着虹电,双手一张用力抱住白龙,扯着嗓子叫道∶“你终于醒来了!我还以为你死掉了!”
“我没┅┅”
在虹电开口安抚前,夏利先一步抓住香奈可的衣领往后提,不带感情的道∶“香奈可,既然虹电醒来了,那就换你休息了。”
香奈可望向夏利的翠眼中充满哀求,明显不想离开虹电去休息。夏利无视友人的请求,冰冷的道∶“说好了,等虹电没事后你就去睡觉。”
“可是!”
“就是这样。虹电我会照顾。”夏利边说边疆香奈可拉到门边,一手开门一手将人推到外头,将女军官关在门板另一边。
虹电看着两人的互动。他老早就知道夏利冷酷的一面,不过那仅限于面对工作或对敌时,私下面对朋友却不会这么坚持,刚刚黑发青年毫不留情的赶人举动令他意外。
在确定香奈可离开后,夏利转身面向虹电,他的表情慎重无比,凝视着白龙低声问∶“虹电,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阳光缓缓爬过沙漠,照亮了半毁的流金岁月。夜晚时制造的残破在日出后更加骇人,民众在倒塌的店家中搜寻,昔日慵懒浓艳之气完全消失,总是大批涌入的商旅更是少去大半。
艾迪达坐在湛蓝躺椅上,灰眸透过道行船的窗子俯视流金岁月的惨状。虽然常听提米尔大人说不能放任伯爵大人乱跑,但在瞧见如此凄惨的景象后,他才完全体会自家主子的危险。
“感觉怎么样?”
水杯和声音一同靠上艾迪达的脸颊,滚烫的灰陶杯使他忍不住后退,却因此撞上墙壁。
“小心小心,你可是中毒伤患呢。”让艾迪达撞墙的罪魁祸首薄仙人笑着将管加扶回原位,递上杯子道∶“我没调整味道,所以请一口气喝下去。”
艾迪达凝视着透明,却又浮着奇怪灰烬的茶水,困惑的问∶“这是什么?”
“符水,上头的符咒是消解"。”
话一说完,薄仙人竟伸手一把将杯口压到艾迪达的嘴巴上,直到对方将茶水吞入肚中,他才抽手让管家有喘息的机会。
艾迪达弯腰咳嗽,灰眼中燃起愤怒的火苗,不过碍于薄仙人泼墨行会之主的身分,灰衣管家只是在心中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