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真理之神的话后,雪芙兰连忙大力摇头,坚决的否认道∶“即使那个女人是如此的让人讨厌,不过在当您进入她的身体时,孟尔大人那不似凡物的气质便已改变一切了。”
“真是贴心啊,雪芙兰。不过你很快就不用再忍受这个身体了。”孟尔轻轻撩起雪芙兰的浏海,在少女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轻声道∶“等这个身体的利用价值耗尽,你就能看见真理真正的样子了。”
“是的,吾神。”
当晨光爬上文楼墙壁时,有另一抹巨大的阴影也同时缓缓上升,停在高楼的窗户外。
虹电小心的以爪子抓住蓝色墙壁,半透明的翅膀无声拍动分担身体的重量。他长长的脖子探入窗中,在确定走廊上没有人后,才让身上的龙骑士跳入楼中。
香奈可在落地后朝窗外比比手势,要虹电按照预定计画到别处等候。女军官目送着白龙飞离高楼,她转身想往夏利的房间走去,却发现薄仙人正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一双黑眼直视着自己。
薄仙人以一贯的慵懒步伐走近香奈可,他摇摇手中的木片扇,似笑非笑的轻语∶“从窗户进别人家可不是好习惯啊。小香。”
“我有什么办法。”香奈可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低声怒吼,她指着走廊另一端的客房,紧皱双眉愤怒的道∶“要想知道他们两个在搞什么,用正常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小夏利和德里斯伯爵吗。”薄仙人沉思了半刻,露出狐狸般奸诈的笑,双手搭上香奈可的肩膀道∶“要加油喔!我会支持你的。”
“咦?”
香奈可显然无法立即适应对方的转变,翠眼半是疑惑半是惊奇的瞪着薄仙人。黑发仙人松开手轻抚手中扇,解释道∶“如果是你的话,无论是小夏利或伯爵都不会生气吧?毕竟是好朋友嘛。”
香奈可皱皱眉,不认同的道∶“我和子夜不算好朋友吧?顶多是损友。”
“对他来说是就好了。这个给你。”
薄仙人将一张白纸塞入香奈可军服的口袋中。女军官抽出纸张观看,白净的纸面上写着娟秀的“隐”字。香奈可满脸问号的抬头看着薄仙人,完全不明白手中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为了避免你在进房前就被伯爵发现,所以送你一张隐符。只要这张符还带在身上,除了我之外的人都看不见你。”薄仙人将纸张从香奈可的手中抽出,放回白色口袋中。黑发仙人面带笑容的退了一步,挥挥手鼓励道∶“如果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事要告诉我喔!”
话一说完,薄仙人便转身懒洋洋的走向楼梯。被留下的香奈可错愕的看着黑发仙人轻松的背影,甩甩头让自己重回潜入作战该有的严肃心情。
香奈可压低上半身绕过走廊,她一路贴着墙壁前进,快速谨慎的步伐安静无声。当女军官来到夏利房前时,她深吸一口气稳住身体,绿眸望了上锁的门一眼,掏出口袋中的隐符,猛然出手将整扇门撞开。
“夏利、子夜!你。。。你们。”
在迅速的开门进房后,香奈可以更快的速度转身背对床上的人。女军官的双手紧紧握拳,低头瞪着地下掉了三四个扣子的黑衬衫久久不语。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子夜,香奈可听到魔族伯爵下床、穿衣和梳头的声音。黑色贵公子走近女军官,亲切的打招呼∶“早安啊,香奈可。”
“子夜。”
香奈可的声音带着强烈的颤抖。她斜眼瞪着从侧面接近的子夜,抬起手臂一把抓住惨白的脖子,将人压到墙壁上咬牙问∶“为什么做这种事?为什么?”
“因为那是夏利的愿望。对吧?”子夜的头微微滑向床铺。被吵醒的夏利一手抓着棉被,一手紧压着张大的嘴,惶恐的模样是香奈可七年以来第一次见到。
“夏利?”
香奈可试图伸手触碰对方渐渐缩起的肩膀。但夏利却大幅度的弯下腰,未着衣衫的身躯紧紧贴着被单,扭曲的脸也完全埋入染血的布料中。
“夏利!你怎么了?”香奈可大力的摇晃夏利的肩膀,友人的身体以同等的僵直拒绝她的动作。在力量上一向占优势的女军官害怕的停下动作,转头看着站在墙边整理衣服的子夜,不知该求救还是怒骂的跪在床铺上。
“香奈可,你要去吃早餐了吗?”
子夜的提议听起来和当下发生的事完全搭不上线,不过却解除了固定香奈可的魔咒。女军官默默的走到门口,她想回头再看夏利一眼,可是又怕让对方绷的更紧。
子夜在香奈可走出门槛后伸手关门。在门板完全阖上前,过白的魔族伯爵微笑的对消沉的女军官道∶“也许你会觉得我很自大,不过就像你们一样,我对夏利而言也是必要的存在,因为只有我能下的了手。祝你有愉快的一天,香奈可。”
木门完全关起,香奈可沉默的看着红色门扇许久才转身,抬起重到几乎难以移动的脚走向和虹电约好的会合点。
随着太阳的渐渐升高,刚克特军人也渐渐聚集到营区中央准备饱餐一顿。临时军营的餐厅相当简陋,除了几张白铁桌和椅子外,就只有盖住天空的尖顶帐,和一桶桶就地生火烹煮食物的大陶瓮。
香奈可坐在长铁桌前,缓慢的吃着半点味道也没的早餐。周围的军官们虽然知道同僚心情不佳,但却苦于无法找出原因,最后只能以关心的目光守护女军官。
站在香奈可身边的虹电欲言又止的看着结契者,过了好一会才小声的开口道∶“那个人的心里有个很大的伤口。”
“那个人?你是指夏利?”香奈可突然站起来的动作差点撞翻陶盘。她抱歉的向被惊动的弟兄点点头,随即拉着虹电走到偏僻的角落,严肃的问∶“你能看到人心里的状态?”
虹点点头,稍微修正对方的话道∶“是感觉到。。。那个。。。叫夏利的人,心里有两个伤口。一个虽然藏的很隐密,不过因为长久以来没有处理,已经溃烂了;另一个是新伤,是个非常巨大,超过本身承受能力的伤口。”
“一个旧伤一个新伤。”香奈可想起那位夏利极为思念,却鲜少提起的养母,她能肯定这就是虹电口中没处理的伤口;而另外一个。是小落离去所造成的吗?
“你让我找的好辛苦啊,小香。”
薄仙人拉长的话语让香奈可整个人跳起,她转身看着站在背后的人。黑发先人手握檀香扇,背后则站着一名脸涂鲜艳彩绘,身穿水袖戏袍的少年。
在发现是熟人后,香奈可松了一口气,随即板起脸指着黑发仙人道∶“别偷偷摸摸的接近别人,薄仙人、傀儡官!”
薄仙人拍拍扇子,装傻道∶“咦?是你没注意到我们吧?”
“薄仙人。”
在香奈可怒火中烧的视线射到薄仙人身上时,黑发仙人立刻神态自若的转开头,一面遥望无云晴空一面问∶“你去夏利房里有查出什么吗?”
香奈可的脸上笼上一层阴影,不过当她要开口说出所见时,美艳的面容又因回忆而涨红。女军官尴尬的向薄仙人招手,在对方靠近后才小声的说出让她直觉转身的景象。
在听过香奈可的叙述后,薄仙人脸上的轻松表情顿时消失无踪。他面无表情的低下头,过了许久才苦笑着道∶“早该想到的,那孩子不可能会主动求救的。我光顾着别给他压力,却没注意到这次的事已经超过那孩子的负荷了。”
“可是他不是有、有去找子夜吗?”一想起在房中看到的那幕,香奈可说起话也变的结结巴巴的。
薄仙人垂在腰旁的手无意识的拨弄玉块,惨笑着摇头道∶“那是因为他不用顾虑德里斯伯爵,或者说,不用担心会因为展露脆弱的样子而被轻视。”
“我才不会因为这样就轻视夏利。”香奈可说话的声音渐渐减弱。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夏利宁愿投向子夜也不向自己倾述,他们不是认识七年的好友吗?为什么夏利不信任她?
薄仙人平静的看着垂头丧气的女军官,他的手轻轻盖上香奈可的肩膀,轻声回忆道∶“大概是因为小夏利在以前都被当成疯子人人嫌的关系吧,那孩子一直很怕让他所爱的人失望,更害怕的是会因此让所爱之人远去。尽力表现到最好、尽力满足他人的期待,做的太过火的结果就是∶没有办法忍受。
相较于薄仙人低沉飘邈的声音,香奈可的话语显的激烈而高亢∶“但是总有办法改变的吧!比如说当面告诉夏利我可以接受他想要什么东西啊!”
“的确可以,不过我觉得他听进去的机会相当渺茫。”薄仙人举起扇子轻轻敲了香奈可的额头一下,提醒道∶“别忘了他上次按照自己心意行动的结果,不但自己中了一枪,还让你掉到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