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外的众人割了甲鳞皮,返回到船舱里面。甲板上的水手再次升起桅帆,乘风南下可节省些舵手的体力,也可缩短航船的时间,早日到达嘉陵州。
嘉陵州是泾国最北的州郡,想要到达南诏,必须从此处登岸,经陆路穿行,方可抵达南诏国。
经过半夜的惊闹,鸡鸣天亮时,货船上的护卫还沉在梦乡。
叶洛走出船舱,站在船头吸了口新鲜的空气,穿行二百余里,感觉气候迥然不同。夹岸的树木也渐绿起来。再看天气,雾雨空濛,飘起了细雨。艄公见他坐在船头淋雨,跑上前来递了一把花锦伞。
叶洛抱拳谢过他后继续望着江面,根据行程推测,日落时分才有可能到达嘉陵州。他把花锦伞斜倚在甲板上,握起龙渊,运转罡力操纵,挑起江中一条细条草鱼。想到昨晚还收了一枚鼍龙丹,伸手掏出捏在手心。
此般奇物,唯有独特的法门才能释放出其中的气机,不管是滋养身体,还是提升罡力,都是绝对的宝物。
鬼谷幽墓中,楚蓉儿趁着早晨山洞口的雾水滋润,采了一些初春抽芽的嫩椿,拿到幽墓中的锅灶前,烧了几碗香椿红豆粥,味道飘散开来,连修炼的秃头老僧都循着找来。
灵禅笑着说道:“小妮子,整了什么早饭啊,这么香浓。”
楚蓉儿盛了一碗给他,他就地喝将起来,没一会,一碗红豆粥就被他下肚,摸了摸肚子,很是满足。
楚蓉儿接过他的碗筷,淡笑道:“饱了?”
灵禅吞吞吐吐笑着回答道:“饱……饱了。”
楚蓉儿咬了咬唇白了一眼,笑道:“给,再给你一碗。”
老僧接过粥碗,大口喝了一气,还在嚼着米粒的同时说道:“小妮子,今天给你教点厉害的武功。”
楚蓉儿看见他心情欢喜,心里也异常欣慰。他也渐渐从女儿的死亡中解脱出来,把自己当作蓉儿对待,不再提起他心心念念的涵儿。
“老头儿,十日快到了……”
灵禅沉默一会,淡淡地道:“十日够了你便回去,我回荻昭寺,你爱去哪去哪?”
楚蓉儿跳到他的身前戳了戳他的手臂道:“那我真回去了,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哦,我们相见仅是这个十日之约,可好?”
楚蓉儿嘿嘿发笑,倒是老僧皱了皱眉头。
“你的澄霜剑练得如何了?”
楚蓉儿指着碗筷,让他抓紧吃了碗中的红豆粥。
“蓉儿聪明,你猜练得如何?”楚蓉儿逗着老和尚轻侃说道。
灵禅一口喝下了剩余的粥,把碗放在了旁边的桌案。紧接着说道:“小妮子,你抓紧收拾一下,我们今日出墓,去绳塔寺。”
蓉儿嘴角勾起笑意,快速地收拾了碗筷,回到房中拿了那把澄霜剑,带了自己的随行物品,径直奔向那棵参天梅树,老僧站在树下沉思,花瓣已落,仅有几朵迟开的孤零零地挂在枝头。
老僧头也未回,传来一声话语:“小妮子,临走前再教你最后一次。”
猝然手边一闪,澄霜剑已入老僧手中,老秃头儿游龙滑步,腾转起来如蝶翩舞,好是轻盈。
“记住,禅宗重气,秘宗重式,二宗功法相辅相成,《九易经》中有一套很适合女子的剑式,我现在就传授于你,以后不论在何处闯荡,都能抵挡脱身。”
楚蓉儿轻轻点头。
尽管老僧迅捷如电,但只要有点印象,楚蓉儿总能演出招式,其中玄妙,总能领悟七八分。
楚蓉儿接过澄霜剑,只见她把手挥向前方,用她的手腕转动剑柄,剑也慢慢转了起来。眨眼间,剑越转越快,把地上的梅花花瓣也卷了起来。手腕再轻轻侧身旋转,剑光闪闪,腰肢随势顺着剑光倒去,瞅准古梅树上的一枝残花削去,水袖扬出,作一飞仙之状,卷来梅枝。
嘶嘶破风的剑鸣声在轻盈如燕的身姿间轻响,伴着收剑声清脆戛止。
楚蓉儿揖手问道:“老头儿,如何?”
老僧眯了一下眼睛点点头。转身离开梅树,出了鬼谷幽墓。
下了梅岭十二峰,很快就到了岳台山的绳塔寺前。老僧突然问道:“小妮子,那个擅闯幽墓的小子不是一般人啊,你得小心,谨防吃了亏。”
楚蓉儿哈哈一笑:“老头儿,我的澄霜剑可以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我见你们并不是寻常关系,所以提醒一下。至于你的澄霜剑能否胜过他手中的剑,还不好说。”
楚蓉儿冷哼了一声,生气道:“你……老头儿,长别人威风,灭我志气呀!”
老僧轻踏步子说道:“你认真修习我教你的拳法和罡力凝聚的法子,一定可以突破中乘境界,与他匹敌一决。”
踏入绳塔寺,老僧直接奔向灵普的禅房,禅房桌子上摆着一个黄巾檀木盒。一旁的那个弟子慧空咬着牙跟,瞪着灵禅。
灵禅未做理会,找来包袱包好檀木盒,朝寺门外走去,随行的青衣僧人都留在了绳塔寺,独自一人去荻昭寺复命。
楚蓉儿送别了老僧,骑了一匹快马赶回楚府,到正堂时,爹爹正与药铺的管家商议药材的事情。见女儿悻悻归来,伸开臂膀搂住她,问她这几日过得可好,有没有想他。
随后楚留苏也赶到正堂,药铺管家见时机不适宜谈论解决药材的事情,躬身示礼后出了正堂门口。
楚蓉儿和哥哥说叨几句,就开始有些生气,为何迟
迟不见叶洛来堂上问候一下。楚留苏没有反应过来,她只能委婉地问清楚。
“哥哥,叶洛不在府上吗?”
楚留苏顿了一下,思忖过后,开口道:“叶洛被徐崇焕张榜搜捕,渭国各个州郡都派了兵士协助捉拿。”
一旁的楚烟白拍拍女儿的肩膀,让她莫要担心,可她的思绪如乱麻,不知如何是好。
楚蓉儿诧异地央求着哥哥细讲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楚留苏也不清楚,含含糊糊,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妹妹。
楚蓉儿想到还有飞燕姐姐,想必她知道叶洛的消息,转身便跑出正堂,朝李飞燕的寝处跑去。
进入屋子时,李飞燕正收拾着随行衣物,已经叠好了裙衫。
李飞燕见到蓉儿归来,眼前一喜,拉着手与她坐上木椅长谈。当询问到叶洛时,李飞燕也不清楚情况。
楚蓉儿瞬间感觉天地茫茫,哪里去找一个豆大的人影呢?心焦如焚,却也只能无助彷徨。
旁侧的竹笼中一只白斑隼啾啾鸣叫,楚蓉儿凑身过去围看,挑着指头在它的鸟喙上摸了摸。
“飞燕姐姐,你收拾衣物,是要离开吗?”
李飞燕点了一下头讲道:“我本就是随洛哥哥入住楚府,既然洛哥哥不在了,我也应该离开,多谢蓉儿妹妹在这些时日中的关心和照顾,你也替我好好谢谢楚老爷,我就不去辞行了。”
楚蓉儿扯着李飞燕的手臂挽留她,但还是苦求无果,她下定决心要走。同时,她还嘱咐蓉儿道:“洛哥哥不是个寡情无义的人,你也不要担心,他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也会给你个解释。”
楚蓉儿微笑道:“没事,我才不担心他呢。只是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离开,心里有些费解罢了,无碍无碍,讲讲你的打算吧!”
李飞燕望了望窗外,感慨道:“回南诏,那里才是家呀!”
“飞燕姐,我们一起同去,如何?”
李飞燕坚定地回道:“不行,楚老爷定然不允,再说,你还需要留下来,帮楚府度过难关!”
“难关?”楚蓉儿发问。
李飞燕讲述了有关退婚和药材生意方面的事,气得楚蓉儿直跺脚。
李飞燕背上包裹出府,送行的是楚蓉儿,龄玉,以及楚留苏。
楚府内,又是原来的景象,没有叶洛,没有李飞燕。只是这次,恐怕是楚府的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