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狱内,叶洛和赵寅罡及其他四人围坐在一起,堵得严严实实,低语喃喃。
门外的狱卒抽着鞭子,啪啪打在铁牢门上。
指着六人骂道:“你们这群泼厮,团簇一起做甚,快滚开!”
六人斜瞪了一眼,挪了挪身子散开。
叶洛背过膀子偷偷揣进一块金蛇令牌,藏得严实,没有看清全貌。
叶洛拱手谢道:“赵兄,承蒙信任,我一定不负所托,若能出去,定赴灞水堂走一遭。”
小盗鼓跳骚触手搭在叶洛右肩,低颔沉头窃窃私语:“小兄弟,蛇枢内部已经变了天,需小心行事,稍有不慎,恐有杀头灾祸。那些小厮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手,曾遇在茶楼里偷了他们的几两碎银子,追了我三十多里路,一刀削在小肱骨上,养了小半年的伤才痊愈。”
叶洛重重点头,五人扫过大狱门口,一个持剑的威猛将军走来,立在门前,曹狱长腿夹单刀迎笑着开门。
“铐押叶洛前往大明殿,陛下殿审。”
“是,黄将军!”
狱内五人诧异,神态不尽相同。
曹狱长吩咐两个狱卒将叶洛戴上手铐,押出牢房,五人起身爬在铁栏柱子上,如同希望被逐渐蚕食一样。
脚步骤急,登临大明皇殿。
叶洛跪身伏地呼道:“叩见陛下!”
唐玄龄并未直接让他起身,依然低首揖拜。
“叶洛,你可知渭律,他国之人都会进行彻查,以防隐谍谋杀?”
“不知!”
“不知也无妨,今夜我私自放你归家,闹年团聚,上元节一过,即刻来此上任,朕封你为千牛卫将军,不要负了朕对你的期许!”
叶洛抬头看看渭帝神色,不免有些为难,沉顿了一会才徐徐开口道:“陛下,我曾在空苍山上跟你说过,估计你还能想起,真的是抽不开身子来任职,若是陛下信任,我允下五年殿誓,五年后亲临大明殿,做你册封的千牛卫将军,如何?”
陈子煜忐忑不安,心思还沉浸在他是个豫国的逃徒而已,如此草草答应,岂不是入了他的圈套。
惶惶不安凑近一步拜道:“陛下,且不可随意答应。”
唐玄龄朝陈子煜咧笑。
转而
望向叶洛有些惋惜地叹了叹气,心知叶洛心意坚定,再没多话,直接答应。
接着从腰胯上摘下一块皇龙玉珏,晶莹剔透,扶起叶洛递交在手上,慷慨地道:“五年后待你归还于我,助我横扫六合!为君之道,亦是聚天下英杰于毂中,任人唯有德才兼备者,才可统御天下。”
叶洛再次俯身重重一磕。
唐玄龄命令黄玠打开手铐,备了一匹飞云枣马,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大明殿上的叶子煜局促不安,忧心忡忡,欲要张口发问,又惧渭帝嫌他烦叨,一直憋嘴不说话。
唐玄龄肃穆神色,嘱咐道:“子煜,你无需担忧叶洛,他肩负一身血仇,不会轻易死去,也不会轻易失信于人,江湖侠客,最注重的就是快意恩仇,知恩图报,凭他的武功罡力,只有上乘境界的剑修者才能危及性命。”
“陛下如此确定?”
龙威燕颔凛然低沉:“剑修者一露身手即可察觉气机厚薄,空苍山相遇,朕已摸了底细,派出的暗卫回禀,叶洛乃是道仙银澈的弟子,更是一个中乘的武修者,二十岁已独守西塞,杀敌千万。”
陈子煜加重语气惊骇地问道:“可是江湖上消匿多年的道仙银澈?一招破百甲,崆峒剑冢比剑,惜败剑祖风扬清的银澈?”
“嗯!江湖传闻路人皆知,可知叶洛是道仙银澈的徒儿者,稀疏人耳。暗卫也是耗费了很长时间和金钱买的消息。”唐玄龄沉定回道。
叶洛回到楚府已是夜色深沉,冷气逼人。
飞云枣马拴到马厩槽柱上,仆役慌慌张张冲进府堂向楚老爷传报。
恰巧楚蓉儿,李飞燕,楚烟白三人同在一处交谈,楚蓉儿一脸无奈恍神的容色。
皱了皱眉头的楚蓉儿开口道:“爹爹,非要逼女儿嫁给令狐家吗?”
楚烟白傻愣在原地,目色瞥过,李飞燕拍着女儿抽泣抖颤的身子。
“蓉儿,你的婚事本就是儿时定的,这次叶洛蒙难,我只能恳求令狐家出面帮助,你令狐伯伯唯一的条件就是你与沅儿上元节成婚,就答应了令狐家。”
楚蓉儿泪珠窜落,喑哑嗓子低沉道:“只要能救得叶洛,我嫁便是,如果救不出,宁死也不从。”
楚烟白欣慰一笑,眉头稍微舒展了
些,迈前几步摸着蓉儿的鬟鬓,偏偏头擦着她眼角的泪水道:“蓉儿,你令狐伯伯已经带了银两去了相国府,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你提前做做准备,上元节前还要和沅儿同去岳台山绳塔寺祈福。”
楚蓉儿,李飞燕两人刚要踏出正堂,通报声传来。
“老爷,叶洛回来了。”传话小厮歇了口气,前胸一起一伏。
楚蓉儿如风一般冲出去,在门口转廊处撞见叶洛,一头扎进怀里拥住,小女孩天性率真,哭着鼻子闷闷不作声。
“这……”
叶洛两只手张开,无从落处。
回忆又隐隐回到当初,叶府门前街道,一手牵马,一手拉着月依,大抵是情窦初开,胸间如小鹿儿乱撞,在桃花飘撒下第一次紧紧相拥,出城相送。
叶洛霍然一笑,瞥见李飞燕也追了过来,脸上余光无处可逃,用手戳戳蓉儿后背,她仍然不撒手,叶洛用力推开,可她还是死死不松手。
稍微沉头一望,衣胸前已经湿了好多圈,李飞燕走近蓉儿身旁呆愕地望着,她也不理会。
叶洛红了脸颜,心里一惊一颤。
“叶洛哥哥,上元时节我就要嫁给令狐沅了,我怕再没有机会向你说声喜欢。”
叶洛伸手抓在她的双肩上推开一段距离,喊道:“蓉儿,你胡说什么,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当做你救我的感恩。”
“那没关系,我就是喜欢你,没有理由。”
叶洛如同遭受晴天霹雳一般,脸色错愕惊诧,难堪十分。
“蓉儿,你别闹,我已是有婚室的人了!”
一旁的李飞燕和楚蓉儿心生质疑,眉头皱锁。
“我不想提及,缘由锥心痛处,不忍再顾首看见那具淋淋血尸,是我害了她,遭受牵连。”叶洛瘫软在廊道木栏上倚住。
张口喊道:“去拿酒,就在这儿一醉方休。”
楚蓉儿旋即转身,去酒窖闷闷憧憧抱来两坛沉缸烈酒,用衣袖拂去栏上轻尘,拉拽着李飞燕一同座下。
倒满三大碗,豪气地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