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小巷深处,一扇略显陈旧的木门,晃动着豁然大开。几名或是居住附近的百姓,正探头探脑的向院子里张望。陈涛一行十余人的脚步声,立时惊动了这些不明就里的百姓。眼见他身穿绢衣,又气度不凡,这些百姓不敢怠慢,带着几分小心,纷纷散向两边,露出一条可供人行走的小道。
与先前的商街相比,小巷里显得幽静许多。也因此,才堪堪接近小院,就能隐约听闻院子里传来太史慈略带愤怒的喝问,以及一些嘻嘻哈哈的油滑男声。
陈涛眉头一皱,心念太史慈安危的他,在亲卫的围绕下,接近院门往内窥探一眼,发觉此刻的太史慈正被几名家仆装饰的男子围绕在院子中央。离她不远处,更有一年轻华服男子,带着几分怪笑冷眼旁观。
眼见太史慈无恙,陈涛心中安稳不少,却也不急着冲入院内,反是向周围百姓拱手行礼,询问起其中内情。
或是见他衣着华丽,又或是实在不岔院中男子的所为,一名上了年纪的大爷,拉着陈涛悄悄走出几步,这才带着几分小心说出实情。
原来太史慈母女二人,本居住在离城二十余里的一处小村庄中。太史慈从小就有勇名,几年前又随一名道士外出游学,直到去年末才回到家中。
这近一年来,青州黄巾四起,贼寇横行,北海太守孔融广招天下闲事,多次出兵清缴境内流寇,太史慈身入军中凭借一身武艺,数次立下军功,孔融也多有赞叹。为让其安心军中效力,孔融使人接来她老母,又赐下这座小院供其生活。即便是平日里,也多有接济。
孔融如此作为,不管目的为何,毕竟是对太史慈家施以恩惠。太史慈的母亲本是官宦家小姐出身,知书达理,又深感孔融之恩,便让太史慈安心为孔融效力,以报其恩惠。正因如此,这才有之后单骑突围求援种种。
可就在数月前,青州战局糜烂,黄巾大军四处攻城略地,青州六郡国竟有五处被黄巾军攻占,仅仅北海一地暂时幸免。在州府临淄被攻破前,刺史龚景率着残兵退往北海,城中的大小官员富商门阀等等自然也在其中。其中,便有一王姓豪门。
说起这王家,据说是山西太原王氏的分支,本家在大汉朝可算是数一数二的上等豪门。家族中不但有多人在朝担任各地主官,更出了名叫王允王子师的才子。而在院中耀武扬威的年轻男子,正是王子师的内侄王平。
此人在临淄时就是一个凭借家中权势,横行乡里的纨绔子弟。像这种人,若是在京师洛阳,或许还会收敛几分,可在青州仅凭他的家世,又有几个官员敢对其呵斥?青州刺史龚景此人,本就是靠阿谀奉承行贿卖好才得到刺史之位。若要他为了区区几个受了冤屈的贱民,就去得罪朝中显贵家眷,那是想也别想。也正因此,王平的气焰一天比一天嚣张,在临淄多有恶名。
虽然临淄老家被黄巾军占去,可逃来北海的王平也没安分两天。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让这王平遇上了国色天香的太史慈。一时之间惊为天人的王平,自然是做了纨绔子弟该做的事情,二话不说就准备让身边的狗腿子把太史慈抢回家去做小妾。
太史慈是何人?不说一身武艺,就算是其嫉恶如仇的个性,也觉不会让王平得手。羞怒之下,太史慈出手狠狠教训了王平一顿,差点没把他双腿打断。
按说,有此一劫,那王平也该偃旗息鼓,绝了心中那份龌蹉。可没想到,此人是色胆包天之辈。既然无法强行将太史慈掳回家中,他便又想出迂回行事的“妙计”,整天开始纠缠起太史慈的母亲。竟然数月之间,上门提亲二十余次。
本来按照王平的想法,一个寡居的老妇人,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自然是手到擒来。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如天的时代里,
一旦只要太史慈的母亲收下婚书,那么太史慈除非是做出不孝之举,否则就必定落入王平的掌心。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太史慈的母亲竟然深明大义,深知王平的为人绝不是自家女儿可以托付终生的良配,不管王平如何纠缠死活不从,让那王平又气又恨。
北海被围,太史慈单骑突围之后,王平确实安分了一段时间。可前几日,北海之围被解,太史慈再回北海军中之后,那王平的心思就又活泛起来。今日,正事那不知死活的纨绔,带着一众手下狗腿,再次杀上门来,对太史慈老母纠缠。
听罢老丈的解说,陈涛摸摸鼻子有些想笑。来到这东汉末年也已经一年有多,可如此狗血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碰上。仔细想想,自己身边一众人多是国色天香的美人,更何况如今朝政糜烂,各地恶霸横行,直到如今才遇上色胆包天之辈,也算是奇迹了。
王子师是谁陈涛不知道,但王允的大名,他却是十分清楚。虽然不清楚现在王允是否已经是大汉司徒,但陈涛可以肯定那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可那又如何?对陈涛来说,不管是汉灵帝还是王子师,都只是路人甲和路人乙的区别罢了。
“走,别让子义等久了。”陈涛一挥手,带着众人便向太史慈家中走去。
才刚上台阶,守卫门口的三四名狗腿子便冲上前来,狐假虎威的喝道:“哪里来的小子,还不给大爷滚……哎呦。”话还没说完,几人就已被陈涛所带的亲卫,一顿拳脚打到一边。
陈涛所带的亲卫,都是涿郡军中精选出来的大汉。平日里更是多受到赵云张飞等人的指点,虽然不能说武艺天下无双,但也不是一般武者所能相比。更何况,出身军伍的亲卫,身上自然带着沙场征战中激发的几分杀气,哪是这些狐假虎威的狗腿子所能相比。
门口的动静立刻引起了院中众人的注意。小小的院子里,此刻站着二三十人,除了被围在中间的太史慈,周围众人多穿仆役服饰,只是腰间也悬着刀剑兵器。
眼见陈涛等人二话不说,就将三四个狗腿子打翻在地,这些家奴顿时刀剑出鞘围了上来。
王平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是却也有几分眼色。眼见陈涛气度不凡,又身着一般百姓不能穿着的绢衣,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门阀子弟。当即便挥手先制止住一干手下,脚步虚浮的走上前,假惺惺的对陈涛一拱手,开口问道:“不知兄台何方人士,为何出手伤我家奴?”
陈涛实在懒得搭理这三角眼龅牙歪嘴的丑汉,笑着对太史慈招招手:“子义走的如此急,让涛好不容易才追上呀。”
太史慈一见陈涛,不知为何原本急躁的心立刻平静下来。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陈涛算无遗策的沉稳,早已经让她心折。如今见他赶到,太史慈顿时面色放缓,笑容也出现在其娇美的脸上。
“先生,慈心念老母,倒是让先生辛苦了。”推开身边的狗腿子,太史慈走到陈涛面前。
轻轻一拍太史慈的肩膀,陈涛把头靠到太史慈的耳边,轻声说道:“内里详情涛已略知一二,子义一会只看不语,且看涛收拾此人。”
小小的耳垂在陈涛的言语中被气息所动,一阵麻痒顿时让太史慈周身泛起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醉酒一般,太史慈竟觉得浑身无力,险些倒在陈涛的怀里。一时之间,面红耳赤,只能勉强点头表示知晓。
陈涛也未注意太史慈低着脑袋娇羞不已的样子,反倒是身边的赵灵儿撅着小嘴,心中不满的暗自想道:这大恶人又作怪,哼哼。
一旁的王平见陈涛与太史慈亲近,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太史慈,此刻就像个小媳妇一样乖巧,不由心中大怒。更见陈涛周围的赵灵儿美艳无双,虎牙妹子又是别有风情,就连小管亥也是
娇俏可人,心中更是嫉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左拥右抱,将几个小美人带回家中。
可还不等王平发话,陈涛就已经斜着眼睛扫视周围众人,不屑的把手一挥说道:“本少爷横行幽青二州,还从未遇到敢和本少爷抢女人的傻逼。来人啊,先把这些贱奴丢出去。”
陈涛话音刚落,周围十名亲卫当即上前,根本不用虎牙妹子等人出手,赤手空拳抢入那些狗腿的刀剑丛中。一阵拳脚翻飞之后,除了王平身边还剩下三名战战兢兢的狗腿之外,其余众人竟皆被打出门去。
“你,你,你可知我是谁?”王平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从没见过的华服公子竟然比自己还要嚣张,二话不说就把自己一众手下打出门外,只能色厉内荏的想要靠家世压住对方。
“你什么你,谁管你是路边的哪条野狗。凭你也想跟本少爷抢女人?”陈涛斜着眼睛不屑的望了他一眼,双手将身边的虎牙妹子和赵灵儿左右抱入怀中,得意洋洋的说道:“看到没,她们是本少爷从涿郡抢来的。先前也是一万个不肯,如今还不是对本少爷千依百顺?如今太史姑娘也被本少爷看上眼了,今日正准备上门拜见老娘,你这条野狗,不知好歹,还不给本少爷滚!”
陈涛心里爽呀,一直都羡慕斗鸡遛狗,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如今总算也是过把干瘾。如果左右腰侧两只小手,不要掐着他的腰肉转圈圈,那就更好了。
王平先是面现惊怒,但随即却三角眼一转,脸上带着笑容,把手一拱道:“哈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没想到兄台也是同道中人。兄台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些小娘子个个美如天仙,兄台好福气。只是,兄台已是左拥右抱,这姓太史的小娘子不如就让给兄弟我吧。嘿嘿,若是兄台愿意,小弟愿出千贯赎买兄台身后这名小娘子。如何?”说着,王平把色眯眯的目光落到了小萝莉管亥的身上。
小萝莉虽然不善人情,但也不傻,一见那王平恶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顿时吓的小脸发白,拉着陈涛的衣摆躲在他的身后。
陈涛见那王平,不光不肯乖乖滚蛋,还把主意打到小萝莉的身上,顿时大怒,双手放开双姝,抬手指着王平大骂:“放你个狗屁。连少爷本边的女人都敢打主意,给我打!”
亲卫们才不管那王平有什么家世,既然是陈涛发话了,哪里还有半点迟疑,更何况,这些军中大汉,最恨的就是欺男霸女的恶贼,当即不发一言上前三拳两脚把几个家奴收拾了之后,数人围着王平拳打脚踢,将那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打得满脸鲜血直流,也不知道打落几颗门牙,直让他抱着脑袋在地上苦苦求饶。
“把他给我丢出去。若是下次再遇上,就打断他的腿!”陈涛眼见火候差不多,当即让亲卫们把打成猪头的王平丢出门外。可怜嚣张成性的王平,竟然连放下几句门面话都不敢,在一众家奴的搀扶下,仓皇逃离。
让人关上院门之后,赵灵儿娇笑着对陈涛竖起大拇指:“大恶人,你果然是大恶人,得了离魂症之前,你肯定是个欺男霸女的坏蛋。嘻嘻。”
“嘿嘿,小娘子,要不要跟本少爷去乐呵乐呵?”陈涛怪笑着单手抬起赵灵儿娇俏的小下巴,顿时让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满脸羞红。
“你,你,小心我揍你。”小丫头手足无措,一下打开陈涛的手,跑到虎牙妹子身边,抓着她的手腕撒娇道:“翼德姐姐,大恶人欺负我。”
“哈哈。”陈涛一阵畅笑,就连身边的亲卫看到小赵将军小女儿家的样子,也是偷笑不已。
“今日多谢先生解围。”太史慈上前一步,拱手恭敬的对陈涛说道。
陈涛摆摆手,却正色说道:“子义家慈可有恙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