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张鲁北伐
“丞相大人，长安急报。”
那骑士翻身下马前冲两步，在距离已挡在陈涛身前的赵云约五、六米处单膝跪下，将手中的小小竹筒双手举起，呈递到赵云眼前。
赵云单手接过竹筒，顺势拆开，掏出其中卷成一团的小纸片，微微一抖，发现并无异常之后便回身交到了陈涛手中。
陈涛接过纸片之后，扫了一眼上面所书写的文字，眉头微微一皱，将纸片捏入手心，平静的说道：“涛已知晓，且下去吧。”
“诺！”那骑士恭敬的一叩首，随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子龙，分出几名亲卫，将诸将召回府中，边关有变！”陈涛压低声音，皱着眉头说道。
“诺！”
赵云双眉微扬，也不多问，立刻吩咐附近的亲卫按陈涛所说行事，随即招来一直跟随在不远处的马车，扶着陈涛蹬上马车之后便向丞相府急行。
一个时辰之后，原本已经赶赴城外军营的女将们纷纷返回丞相府，议事厅中数十员文武大将坐的满满当当。
陈涛眼见众人已经来齐，从袖子中将那小纸团拿出，交给身旁的荀彧，示意她看完之后传阅众人。随即便端正坐姿，正色扬声说道：“汉中细作来报，七日前，张鲁麾下大将张卫、杨昂率军七万，出阳平关沿陈仓古道北上，不日将进犯司隶，直逼凤县一线。”
陈涛的话一出口，满堂众将顿时一片窃窃私语。有震惊者，有不屑者，也有疑惑者，其中要数张济的脸色最为难看。而其身边的韩遂，则沉思不语，双眉紧皱似不明白张鲁为何突然在这冬季北伐司隶。
张济奉陈涛之命镇守长安，凤县乃是长安西南门户，位于陈仓古道北端。凤县虽小，但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若是凤县有失，长安平原便再无可以抵挡敌军的战略要冲。换成平时，已经经过一定修缮的长安城，凭借张鲁区区七万人马如何能够攻下。但现在长安附近满是民屯村庄，如今又是冬季，一旦张鲁大军长驱直入，光是要将附近的百姓收入城中安置妥当，就是一件浩大工程。更何况，刚刚才有了起色的民屯村庄，若是遭遇到战火波及，必然影响来年耕种，张济正是因此才面色铁青。
“怪哉。”戏志才秀美紧皱，一脸不解的说道：“那张鲁难不成是得了失心疯？如今天寒地冻，不在温暖的汉中盆地里等死，竟然敢驱兵犯境？”
郭嘉笑眯眯的摇头晃脑说道：“许是修道有成，自觉三头六臂天下无敌吧。”
“诩看来，那张鲁三头六臂是没可能，想借主公之手兵解归天才是正理！”贾诩大冬天的摇着羽扇，一脸“我很清高”的表情。
贾诩的话出口，顿时引来众将一阵大笑，原本显得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陈涛轻笑片刻后，挥手止住众将，沉声说道：“如今长安一带民屯密集，绝不可让那张鲁破坏。不管是他想要送死也好，还是另有图谋，必须将其挡在长安之外。”
“主公所言甚是。”荀彧拱手说道：“彧建言，张将军飞马赶回长安，若是凤县尚在，立刻增兵凤县，不求击退张鲁大军，只要拖到洛阳大军抵达便可。若是凤县已落入张鲁手中，就要劳烦张将军收拢长安城外百姓。民屯村庄毁去虽甚为可惜，但若是让百姓遭遇战火，必然会让人心浮动，且先以安抚百姓为上。另遣韩刺史回武威，整顿兵马进驻安定，以避免张鲁入西凉坏了主公治理西凉的大计。”
陈涛点点头，转首就对张济和韩遂二人说道：“文若之言甚为稳妥，此事就劳烦两位将军了。时间紧迫，还请两位将军立刻返回各自驻地，若情势有变，涛自会遣人通报。”
“诺！”
张济和韩遂两人大声应诺，随即立刻起身向厅外大步而去，自是赶回长安与武威。
目送两人离去之后，陈涛收回目光，对在座众人说道：“且不管那张鲁究竟为何选择冬日进兵，各位看来我等该如何应对才是？”
贾诩轻摇羽扇，一脸胸有成竹的姿态说道：“主公勿急，张鲁此人志大才疏，得汉中宝地之后便越发跋扈。原本诩等谋臣便要建言主公待明年开春，就进兵汉中，诛灭此獠，如今不过是提前一些罢了。”
说到这里，贾诩站了起来，环视众将说道：“汉中乃是司隶西南门户。南接剑阁，可直入蜀中腹地。东临宛城，可入中原。北面又紧靠司隶，不论是从阳平关出陈仓古道，还是傥骆道直逼长安，都能直入关中。若是不夺下此地，司隶始终会受南面威胁，于我军大为不利。汉中盆地本身又土地肥沃，小小一地便能供养百万百姓，实乃风水宝地。若非我军连年与关东群雄大战，此地早该成为主公囊中之物。如今，那张鲁以五斗米教愚弄百姓，又自号‘师君’，年前更是对主公大不敬，自封汉宁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虽冬日作战，于军不利，但那张鲁也无驱寒解冻之术，只要小心应对，不难将其击退。”
贾诩的话，让众将连连点头。陈涛想要拿下汉中，不少年前众将便已经知晓，如今贾诩说来，倒也无人觉得怪异。
郭嘉起身娇笑着说道：“文和早已经设定了数策平定汉中，想来此番不是想要击退吧。”
被郭嘉一语点明，贾诩也不计较，笑着说道：“知我者，奉孝也。”
金银妖瞳神光闪烁，贾诩回身对陈涛一拜之后说道：“主公，蜀道艰难，若想驱大军必走陈仓古道。汉中屯兵十万，道口又有阳平关镇守，本是易守难攻之地。如今张鲁自己求死，驱兵北进，若是可以一举将其军歼灭，顺势挥军南下，汉中必一战而下。诩恳请主公下令进军汉中！”
“我等皆附文和之策。”荀彧、戏志才、郭嘉等三
位谋士同时躬身。
陈涛略微思量之后便点头说道：“冬日作战，士卒劳苦，涛本不愿此时起兵。但文和所言极是，若是等到来年，待那张鲁恢复元气，强攻汉中必然伤亡大增，徒增士卒伤亡。就按文和之策，涛亲率大军，击破敌军之后驱兵直取汉中！”
“主公乃是万金之躯，征战本就辛劳，如今又是天寒地冻，若是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贾诩摇摇头，正色说道：“杀鸡焉用牛刀，小小张鲁怎需主公亲出？以诩之意，主公遣一员大将，率部数万足矣。”
贾诩的话，顿时得到了众人的附和。陈涛的小身板有多强，在座众人皆明白，自然不愿意他冬天远征。此刻有贾诩打头，众人立时纷纷劝解。
“主公，此战便交给我吧。”张飞豁然站起，对陈涛抱拳正色说道。虎牙妹子这些年来战功一直不如赵云、吕布，虽然嘴上不说，但这位“大姐”心中也多有不服，如今一见众将劝说陈涛勿要亲征，便立刻主动请缨。
陈涛眼见众将劝说，又有张飞请战，想了想之后决定不再坚持，便点点头说道：“既然飞儿姐请缨，那便由飞儿姐挂帅，文和为军师，绣儿、子义、灵儿、文远你等四人辅之。”
“诺！”
被点名的张飞、贾诩、张绣、太史慈、赵灵儿、张辽同时起身应诺，脸上更有几分喜色。
陈涛点点头，抬手示意众将起身之后，转向张飞问道：“飞儿姐，欲要起兵几何可破张鲁？”
张飞自信满满的抬首说道：“蜀道艰难，骑兵并无大用，白虎军步卒六万足矣。”
“嗯……”陈涛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白虎军全军开拔，四万骑兵交由孟起率领，先行增援长安。若是那张鲁已拿下凤县，骑兵就可在长安外将其挡住。其余步卒则缓缓而行，待破了张鲁七万大军后，直取阳平关攻入汉中。”
马超一听自己竟然被陈涛点名统帅四万骑兵，先是一愣，随即面色激动的急忙起身应诺。众将见马超如此模样，不由暗自偷笑。这些精明的女将们自然是知道，这是陈涛在告诉众人，马超也已经是他的心腹大将。
事实上，自从马超招来羌族大军北上塞外营救陈涛，众人就再没将马超当成外人过。陈涛此举，也可算是杞人忧天。
商议完毕之后，因军情紧急，准备出征的将领们立刻就离开府邸，去城外军营中整顿兵马。而徐荣也在陈涛的要求下，返回虎牢关，以免关东群雄趁机犯境。
第二日一早，整戈待旦的白虎军在城外接受陈涛的点将之后，便开拔向长安方向而去。原本这大年初二便要远征，士卒心中或许会有些抵触，但在陈涛军中却一反常态。当这些士卒们听闻张鲁竟然不宣而战，犯境司隶想要破坏目前的大好形势，顿时同仇敌忾，士气异常高涨。
军情紧急，大军开拔之后，张飞便下令全军急行，务必要在十天之内抵达长安。长安与洛阳相距约七百里，冬日行军，日行七十里可是非常了不起的速度。若非陈涛军中士气高昂，光是这等“急迫”的速度，恐怕就要引来士卒反弹。而另一方面，马超则已经带着骑兵轻装简从，抛下所有辎重，飞马驰援长安。有马超这支骑兵先行，陈涛相信张鲁大军想要肆虐司隶，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
凤县，原本只是一座小小的县城，但因位于陈仓古道北端，自古以来成为司隶与蜀中的要冲之地。虽然不像阳平关那样修筑雄关，但其防御作用仍然十分重要。汉恒帝以来，朝廷缺乏资金，原本坚固的凤县也逐渐破落。直到陈涛主政之后，为防止张鲁犯境，重新开始修筑这座小城。到如今，在张济的强力扶住下，小小的凤县虽说不上固若金汤，但也可算的上一座坚城。
在张济奉命坐镇长安之后，就派遣与他同时归降陈涛的将领杨定驻守凤县。凤县城小，自然容不得大军，但即便如此仍有八千之众。
自从得知张鲁麾下张卫、杨昂兵出阳平关，顺着陈仓古道北上之后，杨定便紧闭凤县城门，打算死守凤县以待援军。事实上，杨定的想法没错。只要张卫和杨昂两人没疯狂到不管身后事，在凤县未破之前，必然不敢直入司隶。否则，一旦粮草被断，就算有百万大军也会被困死在司隶之中。
张飞率军从洛阳离开的第六天，马超抵达长安的当日，张卫和杨昂率领的七万大军也已经冲出陈仓古道，逼近凤县。
当天刚过午时，张鲁大军将凤县团团围住，甚至没有修建营地，便开始准备攻城。
站在凤县城头上，杨定双眉紧皱。虽然凤县城小，但城墙也有七八米高，更加之早已经做好战斗准备，按常理来看，显然不是一鼓作气就能攻下。但观那张鲁军的做派，似乎想要一日破城。这让杨定有些吃不准张鲁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不过，想不明白也没办法，毕竟自己是守城方，而张鲁军则是进攻方，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杨定能做的也就是命令麾下小心应对。
一个时辰之后，张鲁军已列阵完成，士兵们扛着简陋的梯子等物，似乎要开始攻城。
杨定眉头轻皱，望着那些头上裹着白色布条，身穿轻甲的张鲁军士卒，双眼中略带疑惑，但依旧高高把手举起，示意城墙上的甲士准备放箭。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响起，张鲁军中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五斗米教，神力惊天，刀枪不入，天下无敌！”
伴随着接连三遍疯狂的呼喊声过后，数千张鲁军士卒潮水般冲向凤县西城墙。
杨定一声大喝，手中宝剑重重落下，早已经准备好的守军，顿时将手中箭矢射出。铺天盖地飞蝗般的箭矢，立刻笼罩向张鲁军冲近城墙的士兵。
正常来说，如此
密集的箭雨下，就算张鲁军冲锋的阵型再怎么松散，也绝对会倒下大批士兵。然而，当箭雨真正降落到那些士兵身上时，除非是被直接命中头颅、心脏等要害，剩下的哪怕是满身被射成刺猬一样，这些张鲁军士兵们还是发足狂奔，就像是真的刀枪不入一般。
“这……这……”杨定目瞪口呆的望着城下那些身上扎满箭矢，浑身是血的张鲁军士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他的心中和身旁守军将士一样，唯一的想法就是：世上真的有刀枪不入之法？
让着几乎每少几人的张鲁军，城墙上的守军们顿时一片骚动。任谁面对如此古怪的事情，都不会无动于衷。就连原本应该潮水般一波接一波的箭雨，也变得稀稀落落起来。
不管守军如何，攻城的张鲁军已经冲到城墙下。一架架梯子搭上城墙，那些像是刀枪不入的恐怖士卒开始登上梯子，努力向城墙上爬去。几名胸口附近中箭的士卒，似乎觉得箭矢阻碍攀爬，想都没想，随手就将那些箭矢折断，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疼痛。
一架梯子被守军推倒，上面三四名张鲁军士兵纷纷跌落下去，除了一个摔断腿的挣扎几次没有站起来之外，其它几名士兵竟然像是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一样，翻身爬起就重新抬起梯子再次爬向城墙。
另一侧，一名已经接近城头的张鲁军士兵，被守军用长枪捅穿了肩膀，可他却面带狰狞笑容，根本不在乎重伤，挥手用短刀砍向守军，让那名正在发呆的守城甲士，稀里糊涂的做了刀下亡魂。
如此这般恶鬼似的士卒，战场上比比皆是，不消片刻之后，城墙上便已经冲上越来越多的张鲁军士卒。守军也算骁勇，虽面对未知情势心怀畏惧，但依旧奋勇上前。然而，就像是之前一样，除非一刀砍掉脑袋，或者是命中必死要害，否则哪怕是被肯断一只手，刺穿了腹部，那些张鲁军士卒依旧会挥刀砍杀。往往守军将士们明明已经刺中对方，却被对方毫不在乎的还击杀死。一时之间，整个城墙上守军步步后退，而越来越多的张鲁军士卒则已经慢慢控制住了整个西城墙。
“将军，快走，快走！”一名亲卫拉着杨定在其他亲卫的保护下，向城墙边上的通道退去。情势已经十分明显，凤县守军根本不可能抵挡住这种鬼怪般的张鲁军。
杨定紧咬牙根，像是下定决心般，猛然掉转头，匆匆在张鲁军合围之前冲下城墙，跨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战马就向东城门方向冲去。他很清楚，不到一个时辰就丢了凤县，回到长安很可能会被问斩。但是他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张济，绝不能让长安也如凤县一样莫名其妙的被攻陷！
当杨定冲出凤县东城门时，西侧城门已经被张鲁军打开，数万张鲁军士卒杀入城中。哭喊、惨叫、火光、浓烟已经遍布这座小小的县城。任谁都没有想到，八千守军拱卫的司隶门户，仅仅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内，就被张鲁军攻陷。长安的大门，在这一刻，似乎已向张鲁军打开！
……
两日之后，杨定收拢残兵不过千余人，正好撞上前来增援凤县的马超部。
“启禀将军，杨将军已在帐外求见。”马超身边的亲卫进入营帐后，半跪说道。
“请杨将军进来。”马超沉声回应。从杨定带着残兵出现在这里，马超已经知道凤县必然是丢了，因此她的脸色也不算好看。
“诺！”亲卫回应一声之后，返身出帐，片刻后杨定便走入营帐。
“败军之将见过马将军。”杨定对着马超抱拳行礼道。
抬了抬手，示意杨定不用多礼之后，马超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杨将军奉命镇守凤县，为何会来到此处？可是凤县已经丢失？”
“是。”杨定本就不打算隐瞒，回应一声之后不用马超逼问，就将凤县之战前后细细说给马超听。
杨定的话让营帐中诸多将领都听得目瞪口呆，没有一人眼神中不带着怀疑的目光。“刀枪不入”“砍断手脚还能活动”“摔下城头依旧能攻城作战”这些如同天方夜谭般的故事，让众人如何去相信？
马超皱着秀眉，一双美眸始终没有离开过眼前杨定的脸。虽然杨定所说之事匪夷所思，但从他淡然，坦诚的目光中，她隐隐约约觉得，眼前之人并未说谎。
“……末将自知有罪，本该与城同休。但那张鲁军太过诡异，若是不将此事回禀张将军，长安即便是再坚固，也难免遭了张鲁军的道。末将敢指天发誓，句句实言。若有半句谎言，必死无葬身之地！”杨定的话，让帐中众人皆面现异色。
仔细想想，想要编些故事逃脱罪责的将领不是没有，但通常都是夸大敌军的实力，又或者是指责友军不利等等，会编出这种被人一眼看穿谎言的，还真没几个。稍稍有些头脑的将领，已经开始在考虑，杨定的话，是不是真有其事！
“杨将军不必如此自责，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张鲁军本就军力十倍于你，就算丢了凤县也不是你的过错。若是张鲁军真如将军所说一样，此番你逃离凤县不但无错，反而有功。本将这就书信一封，送往长安，由主公定夺！”马超想了想之后，出口安慰道。
杨定一愣，望向马超，见她神情真切，并不是说反话嘲笑自己。刹那间，已经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只觉得鼻头发酸，双目一片朦胧，哽咽着说道：“谢过马将军！若有机会，还望马将军为某麾下，那些惨死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无需如此。人呀，快请杨将军下去休息。”马超招来亲卫，将杨定扶出营帐外。
低头沉思许久之后，马超拿起了案几上的毛笔，开始向洛阳写军报。而与此同时，张卫等率领的张鲁军，已经离开凤县，向长安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