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马超退兵
马超本非鲁莽之人，今次能够单独挂帅，她确实想要在陈涛面前做出一点功绩，但却也没有急于求成。虽然杨定告诉她的一切，让她心中有所警觉，可若说是确信无疑，想来也非可能。毕竟，杨定所说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选择给洛阳以及长安各去一封书信之后，马超便让全军加固营地，选择拦道扎营，决定不再向凤县逼近。
按照最初贾诩等人设定的计划，是要将张鲁军全军歼灭在司隶之内，如此才能最大幅度的消弱汉中兵力，达到一举攻下汉中的目的。马超虽然自认麾下骑兵足以击溃张鲁军，但要说到全歼，仍觉有些困难。与其让这里的张鲁军战败退回汉中，还不如牵制住其大军，等到张飞所率领的步军跟上，再展开合围。
马超按部就班的计划十分稳妥，她也清楚不出三日，张飞麾下步军就会抵达长安，此后最多再有两三人就可与自己汇合。换句话说，只要她能够在这里牵制住张鲁军五天以上，贾诩等人的合围计划就能顺利展开。到时候，西北方向有韩遂的兵马压制到安定一线，断了张鲁军向北进凉州的可能，而自己一侧则会以包围的形式迎击张鲁军主力。到那时，摆在张鲁军面前的选择就只有两条，一是乖乖退回汉中，二便是被装入袋中围歼消亡。
然而，马超怎么也没有想到，张鲁军的进军速度远在她的预期之上！
第二日上午，马超军中探骑便匆匆返回，带来极为重要的消息：张鲁军已全军离开凤县，沿官道向长安扑来！若按目前行军速度，午时之后便能看到敌军前锋！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马超让马超的秀眉皱的更紧。
“这不符合常理。”
空寂的大营中马超暗自嘀咕一声，手指下意识的敲击着桌案，脑中则快速计算起来：“杨定被迫逃出凤县，即便有收拢残兵消耗时间，想必也不会太久。张鲁军攻入凤县之后，不说搜刮财物，哪怕是肃清残敌，必然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如今仅仅间隔一日，便已经追上杨定，这……如此行军速度，难道张鲁军真如杨定所说，乃是妖魔？”
思虑半晌但依旧没有任何结果，马超重重一敲桌面，随即大声喝道：“来人呀。”
“将军有何吩咐？”守卫在营帐外的两名亲卫同时步入，拱手静待马超的命令。
“统领全军，午餐提前半个时辰，饱餐之后营外列阵。”马超最终还是觉得自己亲眼去看看那支所谓的“妖魔大军”。
半天之后，四万铁骑离开临时营地，前行十里向张鲁军方向迎去。若是平时，此刻的马超早已经统帅麾下铁骑，对行军中的敌军进行突袭，哪怕不能将他们击溃，也会让给敌军极大的伤亡和心理压力。然而，今次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选择缓缓迎上，毕竟骑兵机动力强，若是发觉不对，不管是冲阵还是后撤，张鲁军想要追上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果然就如探骑所说一样，张鲁军七万大军几乎毫无损失的出现在了马超视线之中。这些张鲁军士兵身穿灰色铠甲，刀剑武器皆是大汉制式装备，并非乌合之众。唯一与别路诸侯不同的就是，这些士兵的额头上都帮着一根白色额的布条，以马超的目力，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布条上写着三个大字“五斗米”。
望着这古怪的头巾，马超眉头紧皱，似乎想起来数年前让整个大汉陷入动乱的黄巾军！
“邪教误国，主公所言果然没错。”轻声嘀咕一句，马超将目光投向了更为显然的两面大旗上。
只见张鲁军中军阵中，帅旗左右各有一面大旗，左方上书“圣教神威”，右方则写着：“杀陈勤王”。
望见“杀陈”二字，马超不由怒气上涌，嘴角露出冰冷的笑容，轻声说道：“超倒是要看看，就凭你们这
些乌合之众，如何危及主公！”
张鲁早已经发现马超大军的存在，在大约相距十五里处，张鲁军中号角阵阵，各军之中队形变得更为紧密。就和最初洛阳商议时的判断一样，汉中虽是盆底，但周围皆被群山环绕，因此张鲁军中除了少数将领之外，根本没有成建制的骑兵存在。眼前这七万大军尽皆是步卒组成。
就与传统汉军的配置一样，张鲁军也以千人为阵。锋线上，并排五个刀盾步兵之阵。在其两侧则各有一个弓弩手方阵。而在其身后，隐约可以看清，是手持长枪大戟的长矛阵。
“将军，似乎有古怪。”马超身边的一名偏将小声说道：“我军皆是骑兵，若是敌军主帅眼不瞎，早该让长矛手列阵迎敌，否则一旦我军冲阵，其不是一触即溃？”
马超微微点头，偏将说的她早已经发现，这也正是她疑惑的地方。
“传令各军，未得我将令，不得擅动！”马超低喝一声，便不再言语。
片刻之后，张鲁军整军完毕，果然没有大的变动，依旧以刀盾手为前驱，缓缓向马超军逼来。当上方相聚约两千米之后，张鲁军停下脚步，数万人大军竟毫无声息。
马超皱眉，张鲁军的训练有素让她有些吃惊。但此刻却没多少时间给她细想，只见她横枪策马从本阵中走出，对着张鲁军娇喝一声：“张鲁何在？”
虽然情报中显示，眼前这支军队的统帅乃是张鲁的弟弟张卫以及大将杨昂，但是军中帅旗仅一个“张”字，马超自然将矛头对准张鲁。
“我家主公远在汉中，为我等祈佑！”张鲁军中一员黑甲大将缓缓而出，看起来三十来岁正值壮年，身材算不上壮硕，但却也不似陈涛那般单薄，此人正是此军主帅张卫。
马超将长枪指向张卫，怒声喝道：“张鲁不思在汉中教化百姓，却使邪教妖道手段愚弄世人，如今又犯我司隶，可是想要造反？”
“哈哈哈……”张卫狂笑一阵，扬声说道：“陈涛欺世盗名，挟持假皇帝蒙骗天下，我家主公乃是汉臣，自然要杀贼勤王。马超，若是你聪明乖乖归降，我家主公必不会薄待于你。”
马超心头大怒，紧咬银牙强行忍住，正想要找那张卫挑将，却没想到张卫抢先一步说道：“我圣教天下无敌，马超，若是不信，你我各挥军千人，以骑兵战步军，你不会不敢应战吧？”
若换成平时，马超必然是理都不理，直接挥军杀入张鲁军中，但今日种种古怪，让她多留了一个心眼。既然只是千人之战，即能够看清敌军的古怪之处，就算是败阵也损失不大，张卫的提议正好符合了她想要探探虚实的想法。
强压住怒火，马超大喝一声：“有何不敢，且让你多活片刻，看我大军破敌！”
话音落下，马超转身向本阵而去，那张卫冷笑一声，同时策马回身。仅仅数十息之后，双方军中便出来一阵号角，伴随着逐渐紧密的战鼓声，马超军中一支千人骑缓缓上前，而与此同时，张鲁军中也有千名刀盾手列阵而出。
“竟然只派遣刀盾手？这张卫难不成根本不通军阵之道？”马超心头更是搞不明白那张卫在想些什么。
双方列阵完毕，伴随各自将领的一声令下，几乎同时开始想前冲阵。千骑虽然不多，但滚滚马蹄声中，依旧显得气势不凡。如此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在战场上即便是击败十倍之敌也不是什么神话，更何况眼前只不过有千名手持短刀和木盾的步兵罢了。
伴随为首的主将铁枪一挥，已经进入冲锋速度的骑兵们长矛下压，以略带斜角的指向展开冲击。如此持枪，是为了能够在刺入敌军身体之后迅速将长矛横甩，不至于因为冲击速度过快，而使手中长矛折断，或者是虎口震裂失了兵器。
面对骑兵冲来，那些张鲁军士兵的眼中带着几分迷
茫。仅仅只是迷茫，却无丝毫的恐惧。忽然，一阵尖锐的笛子声从张鲁军本阵之中传来。几乎是在听到那声音的同时，千名张鲁军士卒双眼爆发出一阵狂热的色彩，不需要任何人指挥，这些士卒便同时高喝：“五斗米教，神力惊天，刀枪不入，天下无敌！”
“装神弄鬼！”马超不屑的暗骂一句，但还不等她再多想一些，就见那千名张鲁军士卒中忽然分出上百人，迎着骑兵就冲了过去。一边冲，这些士兵一边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类似酒囊的袋子，拔掉木塞，将其中的液体从头倒下。
“刀枪不入，刀枪不入，刀枪不入！”三声疯狂的喊叫落下时，只见这些人忽然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竟点燃自己衣物，瞬息变成上百个大火球！
“火油？！这些人疯了！”就连马超都再也保持不住之前的沉稳，更别说数万骑兵。
看过人奋力搏杀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但却从来没见过还未开战，就自焚求死的。包括马超在内，数万骑兵中根本没有人能够想明白，这些张鲁军士卒究竟哪里来的勇气，集体自焚！
没有任何惨叫声，也没有任何大乱阵型的事发生。那上百个火人，就像是真的可以刀枪不入般直接冲向已经近在咫尺的骑兵。
战马虽然经过训练可以不惧怕火焰，但是那仅仅是指远处罢了。当这些火人带着熊熊烈焰，周身散发出惊人的热量时，战马本能的开始躲避。然而此刻冲锋的速度已经极快，要想改变方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原本该如同箭头一般杀入步卒队伍中的骑兵风险，因为战马的慌乱而乱了阵型。不是忽然改变方向折断马腿，就是后面的骑兵撞上前面的，一起滚落地上。一时之间，冲锋的上千骑兵已是乱成一团。
虽然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但那些自焚的士兵也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滋滋作响的燃烧声，以及带着人体烧焦的恶臭远远传来，让马超等人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幻术或者障眼法，而是实实在在的自焚！
更诡异的是，这些本该早已经忍不住疼痛，晕死过去的张鲁军士卒，竟然还有余力挥刀向那些摔落地上的骑士们砍去。而跟在他们身后的九百步卒，此刻也已经冲到他们的附近，根本不去看那些逐渐被烧的四肢收缩，慢慢倒在地上死去的同袍。
这些仿佛像是在争抢玩具的孩童一般，冲到战阵中，追砍落地骑士的张鲁军士卒，就像是从地狱里爬起来的恶鬼般让人无法直视。
“鸣金！”马超咬着牙根突出两个字。
“将军！”一旁的偏将带着怒气急声说道：“我军尚且有半数，那些步卒已经完全没有阵型，为何不让他们杀敌为同袍复仇？”
“你且看看，他们可还有战意！”马超怒视那名偏将，芊芊玉手指向战阵。那名偏将一愣，转头过去只看了几眼，脸色便越来越苍白。
确实，就如同马超所说一样，侥幸跟在后阵而没有被波及到的五六百名骑兵，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的意志。见到那些敌军士卒们单独冲来，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下意识的驱赶战马远远离开。若不是平日里的严格训练，让他们即便在失神的时候也还记得“未得号令不得私退”的军令，或许此刻早已经彻底溃散。
“鸣金！全军缓缓后退。”马超大喝一声，下达了她最不愿意的命令。
归入陈涛麾下以来，严格意义上说，第一次率军出战，第一次面对敌军，虽然没有太大的损失，但却像是不战而退般可耻的退兵，这对于马超来说心理上的打击远高过眼前的损失。然而，也就是因为她的果断，才没有让张鲁军找到进一步扩大战果的机会。
“妖术！”马超心中给远处并未追击的张鲁军一个全新的定义，她知道，若无法弄清楚对手妖术的真相，恐怕要想取胜必然代价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