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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心隐见解救已毕,也不愿多在此地逗留,复又驾起剑光,大胆地将白芜冰揽在怀中,另一边则是牵起早将一只小手高高伸出的桃夭,化作一道流光,就往山洞之所来处飞回。
“也罢也罢,若是那名怪老头不肯放过追出,我们纵然不敌他的神通,要被镇压囚禁,但只要能和他一处,我也就不理那许多了。”
白芜冰突然被身旁少年霸道揽住,两道蛾眉轻蹙复又舒展,一颗螓首抬了两下,索性温顺而又自然地投入了少年怀中,感受着他的体温心跳。
在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一生已是完满,再无遗憾了,至于其后的生死胜败,都与她的当下幸福一无相关。
琼鼻翕动,她轻嗅着由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气息,也不知是想到了往事荒唐,还是憧憬未来安适,一张精致脸庞,居然红得宛若熟透的蜜桃……
“哼,这坏小子平日里看着有几分正经,其实暗里也是一个惫懒的坏人,就会欺负我……不行不行,我也生怕他来者不拒,以后可得加紧看着他点,省得他经不住诱惑,背着我在外边偷吃……”
少女心中柔肠百转,才不过倏忽时间过去,脑袋里就已是转过了不知多少念头,浮现了不知多少张女子面孔,也暗暗定下了日后的管束之策。
“小友来者是客,老夫还不曾尽地主之谊,如何就去得恁快,不妥不妥,不妥不妥……”
陈心隐正自闷头赶路,也不及去留意怀中少女小嘴嘟了又嘟,就听见一道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大惊之下,留心去辨别方位,又觉忽焉在前,忽焉在后,听之在左,又似在右,才知那发声之人神通不小,非是易与之辈,也知白芜冰所言非虚,此地的确是有着埋伏……
“挫锐式,给我破!”
陈心隐正欲发力,再增三分去势,就见目之所及,在那柔和白光的笼罩之中,前方山洞通路的上下左右四面洞壁一时竟宛如活泛了过来,冰冷的石壁演化刚硬的肌肉,温和明珠化作森冷眼珠,如灵蛇,如巨蜥,如蟾蜍,生长着,蠕动着要将前路封锁,不使陈心隐等人得以逃出生天。
他眼见如此不利,知道必是洞中人作怪,哪里肯束手待毙,毫不犹豫地聚足真元,抽出神剑,一起挫锐式便狠狠地砸了向前。
如今他的剑术比起外界之时,更是有着长足的进步,这一招挫锐式本就是以力见长,毕全功于一点,善破坚守,此番使来,威势滔滔,如天河倒挂,冲进海眼,大有冲破万重山,刺漏千重海之势。
前方洞壁筋肉蔓延,看似迟缓,其实甚快,在陈心隐的剑劲为至之前,便已相合完毕,只将那唯一去处,遮掩得严严实实,不留半分孔隙与人。
“噗!”
隐锋剑的无刃剑锋,精准地点在了中央一点,一股浩瀚的巨力顺着剑尖如狂潮喷薄而出,尽数击在了这一点上。
陈心隐手中感觉颇为怪异,这一剑下去,他只觉不是刺在坚实的山洞之上,而是击在了一大块柔韧厚实的肌肉之中,软绵绵全无受力处,让他只觉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他的挫锐式诚然蓄足了力道,大多却遭蠕动的洞壁借着不停的震颤卸去,由那整面生长出来的洞壁共同承受,不能收得料想中的成效……
余力卸尽,陈心隐眼看救得人在,哪里甘愿受阻于这一堵凭空生出来的墙面?将身子凌空一旋,足尖点向虚空,体表演化水流,将三人团团包裹,化作一团水色虚影,激射向前。
神剑在前,嗡嗡震鸣,千万道莹白剑光同时成形,被正中央的丑陋长剑吸引,又一窝蜂般向着剑身沉来,旋踵之间,就在剑尖之前,尤加了一截三尺多长的锐利剑尖。
这一截剑尖乃是陈心隐在剑术上的临时所悟,由那衍生出的千万道剑光叠加而成,宛若实质,不再如初时分开那般飘渺不定,但叠加之后,破甲威力大增无疑,同时还会少了几番灵动。
正所谓,有所得,必有所失,那得失之间,有轻或重,因时而变,因势而变,不拘泥于成物,不自限于经典,须知那古者老者,阐发经典,固然有着奠基的不世之功,但吾等后来之辈,随着时过境迁,亦当须有变化,才能不滞于史,不会扫落在历史的垃圾堆中。
陈心隐修习日久,涉猎见广,对于前人遗物,先贤传法,自然心怀着足够的恭谨,但他在平日里修习时偶有所得,悟得全新变化,也是在所难免,此番在关键时刻果断用出,或可得难料之功……
剑光凝聚而成的剑尖在前,带着其后的隐锋剑身,以及握在剑柄之上的那只手掌,手掌连着的那只水球,深深地刺入了洞壁之中。
那洞壁也不知究竟是为何物所结,坚韧惊人,这前后一团“异物”一路深入,然而忒煞怪异,任他剑尖刺入多深,这柔韧的洞壁就能延展多远,片刻功夫,已是前行了数百丈远,却让他始终无法刺透,而洞壁不破,三人自然就无法挣脱樊笼,无法摆脱身后随时可能出现的追兵。
“这是何物?”
一墙之隔,外边更远的千丈之外,青莲原本为留后手,藏身石壁之中,以策任何之变。他见那一层似筋似肉的膜状物呈倒锥形被疾顶而出,也不知何物,便悄然纵身跟随,只待确认根脚,便要下手。
“却有剑形?”
青莲一路随行,就见最前方的凸起之处,赫然呈现出剑尖形状,仔细分辨,不知何故,竟觉有几分眼熟,
“啊!必是陈兄分化的剑光……难道是陈兄三人被包裹其中?”
灵光一闪,青莲终于觅得根脚,同时也猜得其后藏有之物,十有八九便是中了埋伏的陈心隐了。
“虽说立场不同,但如今风雨同舟,说不得总得救他们一救,否则我自己独力难支,不说离开此界,就是这座大雪山中,也未必能够有命走出……”
青莲心思何等通透,也不见他有半点犹豫,猛然提气,抢先一步,便将身子落到前头,正面迎向刺来的剑尖,将大戟舞动,蕴集雄浑魔气,聚于大戟之尖,与最锐处正正一对,只听极轻微的“嘶啦”声响,那膜终于承受不住这前后截然相反的力道相对,终于破开一只小孔,旋即被撕开了足可通人的大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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