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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遇山平山,过海填海,无论是愿与不愿,被迫卷入其中的刘荡仁,不过只是车轮轮毂上的一枚小小青铜铆钉,除了顺势而为,随轮前行,哪里还能有多余的力量来改变这大势之趋?
刘荡仁从来都不是一个听天由命之人,他一听那团光影无礼地要他去进行什么劳什子的生死考验,再一想那一经靠近九州鼎便变得失魂落魄的三人,心中一凛,哪里肯依?
他一蹦三尺高,脚底抹油,却又不知该往何处逃去,左顾右盼片刻,心道时不我待,不得再优柔寡断,于是将牙一咬,闭着眼一头钻入了重重那乳白色的迷雾之中,如无头苍蝇似地乱闯乱窜,以期能够在绝境之中觅得一线生机。
他脚底抹油,奔得飞快,许是盏茶功夫过去,又似半晌光景,他脑筋混沌,不知时日,忽然前方一亮,身旁本将他紧紧包裹的迷雾如潮水般退去,将他独自一人搁浅在了沙滩之上……
“哈哈,终于逃了出来……”
刘荡仁哈哈大笑,可他还未足够笑出几声,便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片全然陌生的景象……
白雾消散,蔚蓝的天空顿时便显露出来,刘荡仁瞑目深吸口气,鼻腔胸肺之间,并未察觉有丝毫的不适之意,只是这空气之中所蕴含着的丝丝暑气,让他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难道又做了个梦?”
他喃喃自语,为了消除从心中涌出的莫名惶恐,他急欲返回帝都,来查明真相。
深山未经前人开辟,片片葛蔓,处处荆棘,他不得不举起隐锋剑来,小心翼翼地开辟出山中的第一条道路来。
举剑,劈落,前行;举剑,劈落,前行……
刘荡仁仿佛傀儡一般地重复着这三个乏味的动作,顺着山势向下走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衣衫早被汗水浸透,手背往额头上轻轻一抹,颗颗浑圆汗珠便如雨点洒落。
他的双臂比灌了铅还要沉重,那本就称不上请便的隐锋剑,此时更是重逾昆仑,他努力再三,却连剑也无法挥动,只好将剑插入泥中,他一屁股瘫坐于地,半晌不愿动弹一下。
一阵阵的空乏之意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瞬间便将他这小小的身躯淹没,他仰面一倒,千斤之重的眼皮阖上,即刻陷入了沉睡之中。
当他再次迷迷糊糊地醒来之时,觉得自己的口中火烧火燎,好不难受。他本能地将双唇一并,用舌尖一舔,才知嘴唇干枯,已是道道沟壑纵横。
“好渴,哪里有水……”
他努力着从地上爬起,哪知不经意间望天一看,透过林木之间的缝隙,他居然看到了两轮太阳高挂于天。
“这……两个太阳!”
他心中大惊,俗话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可如今天生二日,那对于如今逆乱丛生的大汉帝国而言,岂不正是大凶之兆?
这可如何是好?
刘荡仁一念及此,也再顾不得自己身体的空乏与焦渴,借着才堪堪恢复些许的体力,二话不说拔出隐锋剑来,拖着便走。
事有轻重缓急,他心中焦虑,也就不再顾及山野之中生长的荆棘划破他的衣襟肌肤,直接伸手拨撇,才通人即闷头钻过,一时间前行的速度快了许多。
耳听前方似有流水之声,刘荡仁心中大喜,加紧前进,果然过不多时,一条山中小溪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哪管许多,三步并作两步地扑上前去,身子伏在岸边,一头扎入水中,刚要饱饮一顿,以慰口腹饥渴,哪知鼻尖猝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张嘴呼痛,却浑然忘却了自己的半张脸依然浸在水中,一声“啊”字闷在嗓眼无门而出,倒有一大口溪水顺口鼻夺门而入,肆意横流,溜进了他的气管之中……
果真是祸不单行,刘荡仁鼻头疼痛,引得他的脑袋昏昏沉沉,可那呛水的滋味亦不好受,接连不断的咳嗽,让他堪堪保持着清醒,这两相角逐,让他在难受之余,竟有种奇特的痛快之感。
身体的不适,好容易才平息下来,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前衣襟沾着斑斑血痕,他一摸鼻头,果然有着一道豁口,再看那条小溪,才知其中溪水并未如他料想的那般深,水底的卵石有大半裸露在外,仔细看那溪床,水位下降得何止半点,原来这是一条行将枯竭的溪流……
“难道是因为那个多出来的太阳?”
刘荡仁这般想着,重新俯身探下,吃一堑长一智,此次他当心了许多。
待他饮饱清冽的溪水,又脱下自己渗出盐渍的残破衣衫略作浆洗,随手拧动几下,湿漉漉重又穿回了自己身上。
暑气渐浓,他并不觉有丝毫的寒意。山中野果丰盛,他寻觅着采来几颗果腹,这些山野粗物他本不屑一顾,此时身陷未知险境,他已顾不得那许多的讲究。
吃饱喝足,体力恢复了大半,再往山下穿行了顿饭功夫,刘荡仁终于发现了人烟的痕迹,枯黄的林木掩映之下,是一小片麦田,只是这些田垄上栽种着的麦苗干枯瘦小,恐怕绝活不到秋收时节。
“难道是干旱缺水?”
发现了人烟,刘荡仁心中大定,这才有闲情逸致来观察左右。
他眯缝着双眼抬头看去,天上的两轮太阳依旧,只是已近西天,恐怕过不多时,便要沉入西山之外。
他再环视左右,不止这些栽种的麦苗枯黄,就是头顶的高高木叶,树下的低矮灌木,也是垂头丧脑,奄奄一息,哪有夏日郁郁葱葱的茂盛景象?
回顾来路,亦是如此,山中草叶林木蔫蔫,溪中水落石出,确是大旱气象。
“是了,恐怕真是那个太阳的缘故。”
他的心中已有计较,为今之计,只好先寻人问路,尽快返回帝都才好作下一步的打算。
循着山间人开荒狩猎的小道往下疾奔,不多片刻,他便来到了一个村落之前,只是这个“村落”,与他心中所想,又有着极大的出入……
说是村落,其实不过是集中搭建的一片茅草屋,这些草屋甚是简陋,不过那根根柱柱,倒显得很是结实。
村落外围,用石块木桩结合,一齐搭建了一道比一人还高的围墙,想是为了抵御这山中猛兽的袭击而建。
刘荡仁的出现,早已引起了村中居民的注意,就在他呆立村口东张西望之时,一群数十人手拿长矛弓箭,潮水般从村口木门涌出,将刘荡仁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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