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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从神座当中霍然站起身来,顾盼自雄。想他自甘居人下,不正是为了在有朝一日能够取而代之?如今他顺势而为,果然一举中的,得到了圣主的认可,成了魔族新一任的魔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的心中油然而生狂热与憧憬,面上所戴的黄金面具熠熠生辉,光芒摄人心魄,凡所见者,尽皆微垂下了头颅。
这本是他应得的地位,在此处,他大可放手去做,实现心中伟大抱负,建立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莫大功业。
“轰隆……”
一声哄心的巨响,从这座半残的玉虚殿外传来,魔主抬首望去,透过空洞的窗棂,就见正有一排排魔族士卒,宛若正身处于狂风之中的枯叶,被一片片无情卷起,伴随着惊恐的示警声,如流星般朝着四面飞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甚至还有十余人,由于飞去的方向正向大殿,是以砸落殿中,将外围围拢着的几个躲闪不及的魔兵砸倒,再看去时,也是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就是没得救了。
“哼,这昆仑仍有余孽在,众位随本座前往擒拿。”
魔主冷哼一声,非但不以此为忤,反倒是愈加兴奋起来,仿佛那本族兵卒的性命,在他眼中全然不值一提。
他这一声令下,众将只得响应,青丘之主分出几条长尾,随意将地上跪着的几名昆仑道士一卷,与旁人一道紧随而去。
这几名沦为楚囚的昆仑道士,因体内早被下了禁制,一身修为皆不得用,只得权作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只是殿外的变化,他们同样看在眼中,思在心头,他们已猜得来人身份,必是山中前辈无疑。
他们心中对于保存昆仑的喜悦,以及对这些罪魁祸首的仇恨,一时间杂染心头,个中滋味,唯人自知。
与灵虚一脉一般无二,昆仑亦有前辈隐修,为了谋求破境,而深入了深山更深处,与世隔绝。
然而此番昆仑一脉几乎断绝,他们在危难之时,早已发出讯息,这些前辈高人,但凡有收得的,只要不是正闭生死大关,又岂能当真绝情忘性到无动于衷,始终深藏不出,任由这些魔人撒野,昆仑灭绝?
“来者何人,可速速报上名来,本座手下,不斩无名之辈。”
魔主腾空飞到玉虚殿旁的一座尖峰之巅,如天龙昂首,负手而立,双眼漫不经心地看着正处于数百魔族兵卒包围圈中的三名白发白须,衣袂飘飘的素衣老者。
其余诸如影子、青丘之主等魔将,早已呈环绕之势,落在兵卒群中,团团将这三人围住,各逞手段,蓄势待发。
“老朽等人尘缘早断,那名姓不提也罢。”
一名老者打了个稽首,说道。
“呵,老家伙如何口是心非,自欺欺人?既然尘缘早断,如今又何必出山来管本族闲事?”
魔主摇了摇头,寒声嘲讽道。
他见得这三名隐者寥寥几次出手,便知其修为高深,自己纵然得了圣主指点,功力又有长进,可依然并非其中任何一人的敌手,能够将他们激走,自是极好。
“昆仑乃先辈心血传承,道家修行祖地,吾等却是不忍见其根基就此毁于一旦,更见上天化育万物,有好生之德,特来要尔等退却,免造无边杀孽,自毁根基。”
老者长叹一声,面露不忍之色。
人非圣贤,孰能了悟大道无情之根本?不过是在瑀瑀独行,辛勤寻觅而已。
仙路迢迢,神土遥遥,哪得须臾便至?凡尘俗世,七情六欲,又如何轻易抛却?
总是知易行难,颇费心思罢了。
“如此,说到底依然尘缘未断,那便无可说的,手底下见真章罢了……”
魔主将足尖往山巅小地轻轻一点,整个人一跃而起,飞到了半空当中悬停,双手团团一下揉搓,便有一团青乌色,攀爬着道道电蛇的圆球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之间,但他只是居高威慑,等待时机,并未遽然出手。
底下众魔族将士见魔主号令,自然不敢怠慢,纷纷各自施展手段,团团冲着核心之处的奔砸而去。
那彩云将长袖一舞,就有一团粉色云瘴从她的衣袖之中飘出,铺天盖地地朝着三名老者处笼盖而去。
这些粉色云瘴,乃是她辛苦花费了数十年,甘冒险深入天南蛮荒之地,在那无边的沼泽及密林当中,采集精炼而成,寻常人只需沾着一丝半缕,任他身怀多么高强的武艺,也要在顷刻之间,化作一滩脓血,可见其毒性凛冽,不可等闲视之。
三名老者见此毒雾来得凶猛,皆笑曰:
“九黎后人,毕竟难改。”
说罢,三人也未再多交流,便已分配完毕,一名老者半步迈出,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而另两人则只双手笼袖,瞑目静思,就好似事不关己。
“风起云收!”
这名出列的老者上望苍穹,口中只道了一声,便有一股神风无根而生,凭空吹至,便将这团凝练的云瘴卷起……
云瘴早被炼得与彩云心意相通,这边才一被动,她便已有所感,只是那老者的法术看似平平无奇,其实玄奥内藏,她已然竭尽全力收拢控制,却也只坚持了不到三息功夫,便已被尽数吹散,反朝着四围的魔族士卒蔓延而去。
“不好!”
如此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彩云自是大惊失色,口中贝齿紧咬,将舌尖咬破,张口便喷出了一大口精血,碎成一片极细的血雾,浸润到了云瘴当中。
那已被老者神风裹挟的云瘴,得了这股生力加入,顿增三分威力,而老者本就不欲赶尽杀绝,见得如此,索性便成全了她,遽然将风势一散,那团云瘴终于脱却了樊笼,重回了彩云的手中。
只是她的动作虽快,那群魔族兵卒到底离得极近,即便是有夺生将即刻出手,也有近十人躲避不及,被云瘴触及,这边稍一耽搁,就已挽救不及,落得个浑身乌黑而死的下场,比常人好多。
彩云一招不成,反受其累,恨恨地瞪了三老一眼,却又心有忌惮,不敢再使这招,无奈之下,只好将目光落到了旁人身上,以待他人高招,她在旁见势而为:
“老头忒的难缠,诸位当心。”
“弄些细风,像个娘们,就让咱来领教三位高招。”
魔族群中,跳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炯炯有神,盯着三人看去。
此人便是昔日八魔将中的震野将夸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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