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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陈心隐好说歹说,耗费了无数唾液,总算说动了他家玄慧师叔,领着她寻回此地准备降妖除魔,好一雪前耻。
好容易找了回来,他一马当先,张弓搭箭窜到梅树底下,开始警戒。
背靠梅树,前有神通广大的玄慧师叔坐镇当场,他扬眉吐气,颇有些志得意满。
哪知玄慧只在梅树四周围巡视了一圈,朝着梅树打量了几眼,就信誓旦旦地表示此处并无任何邪魔作祟,只是他当日冒冒失失,看走了眼而已,纯粹只是虚惊一场,怨不得旁人。
陈心隐对这位待他如子的玄慧师叔颇为信服,既然听她这样说了,他虽然心中不免仍有疙瘩未除,但是姑且将信将疑吧。
摸着头,他行走在回去的山路上,天色渐沉,前边是无尽的山道,左右是连绵的群山环绕,走着走着,他发觉身边似乎少了什么?
“哎呀!师叔去哪儿了?”
他忙转身往来路看去,可那儿越发地黑墨,哪儿还有半点人影?
他分明记得,在离开之时,师叔仍在,可为何走到半道,她就忽然不见了踪影呢?
邪魔!
这两个字眼出现在了不可抑制地迸出到了他的心头,他的冷汗涔涔冒了出来,难道师叔遭了邪魔的暗算?
不!绝无可能!师叔本领高强,有什么宵小能够暗算到她?
他不由得停在原处,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片刻之后,他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就往来路奔去,如今已来不及回去搬救兵,他虽然自知纵使回去也是竹篮打水,可心中的焦虑,不由得他不做出如此抉择。
在他才刚跑出几丈远开外,却意外地看到玄慧再次赶了上来,他连忙询问出了何事,玄慧之说是在路途之中拾到了一件宝物,这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说着,她摊开手掌,露出了其中握着的一枚梅核,这梅核个头不大,表面圆润光洁,拥有着堪比羊脂美玉的晶莹光泽,叫人一见,就会难以抑制地对其倾心不已。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陈心隐俨然是半个行家,在得知他家玄慧师叔要将这枚梅核赠送给他之后,忙又是难为情,又是欢喜地接了过来,摩挲片刻,小心收藏了起来。
“心隐,方才那株梅树得了些病,元气衰弱,你近些时日若是无事,就别成天和你玄真师叔厮混一处,可经常前往那处看看。”
玄慧摸着他的脑袋,说道。
“看什么?”
陈心隐睁着眼睛,好奇问道。
“你就替她捉捉虫,浇浇水,除除草,顺便驱赶驱赶靠近的野兽,这大好一株梅树,总不能让野猪给拱了去吧?”
玄慧没好气地答道。
说着她又变戏法似地取出来一只瓷瓶,告诫他每次浇水之时,可溶一粒丹丸在水中,这样梅树才能好得快些。
此后,听话的老实少年,果真提着一只水桶,一柄锄头,日日往返于药园峰和梅树之间,在有任何凶猛野兽靠近之时,他还不忘举弓威胁之,以护梅树周全。
直到三个月之后的某一日,瓷瓶中的丹丸耗尽,这株梅树也在次日突然消失无踪,陈心隐找遍方圆十里,也寻不着任何的蛛丝马迹,这才稀里糊涂地停止了每天的必修之课。
后来将此事告知玄慧,她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说了句“缘聚缘散”,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山中多趣事,少年少恒心。
这样又过了一些时日,陈心隐逐渐也将梅树一事给淡忘了。
直至今日……
“梅树,白梅花神……梅树……梅……你是?”
陈心隐喃喃自语着,他此时心中的震撼难以描诉,他终于明白了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这也无怪乎他第一眼见到白梅,就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之感,初时他只当作是男女初次邂逅之时所特有的微妙错觉,如今才知其中另有奥妙。
“陈公子,当日多亏了你的照料,否则白梅的一条蚁命,断不能苟延残喘至今。”
白梅安宁地看着陈心隐,目光温柔如水,再不似那个孤高清冷的花神。
慕冰乐得如此,稍稍松开了指爪,嘴角微翘,玩味地瞧着这二人。
“你真是那棵梅树?可是,你后来又突然消失去了哪儿?”
感情的疏密,存乎一心,不知所起,有时只在于一个契机,就能实现万古的跨越,陈心隐一旦得知了白梅花神的真实身份,他那心中深隐的柔情顿时就被全副触动了起来。
此时的白梅花神,依然是那个花神未变,只是在他的心目当中,却已添加了回忆,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有了血和肉。
“我当时修行到达瓶颈,只遗憾历劫未成,然而不幸中的大幸,只是被打回了一株梅树模样,才能有机会藏身于山中静养,最终遇到了你,还有你的长辈,那位仁慈的道长……当时我的根基几乎尽毁,由于是天下梅树的灵韵凝聚而成,本无实体,因此不得已才化成了一株寻常的梅树,需要忍受虫害与干渴。幸喜有你每天来替我捉虫浇水,还带来了道长的灵药,这才让我在短短三月之内,就重新恢复了化形的能力,能够独自前去寻找族人……”
白梅花神在说话之时,满眼皆蕴藏着温柔的笑意,直看得卫君子等人啧啧称奇不已。
“好厉害,梅姐姐,那你是梅树妖怪吗?”
桃夭羡慕道,她最喜欢的就是喜欢她家哥哥的漂亮姐姐,这也是她努力要为陈心隐凑齐三妻四妾名额的小小心愿。
算上她自己,如今还差了一个,嗯,快了,快了……
“不是,她是梅树妖精。”
卫君子板着脸插话道。
妖怪?妖精?桃夭有些迷惑,茫然看着卫君子,并不知这二者究竟有何区别。
“嘿嘿,桃夭你不知道了吧,听哥哥来告诉你,其实妖精与妖怪极易区分,你只需记得‘大精小怪’这个词就可以了。”
卫君子不怀好意地笑道。
“大惊小怪?”
桃夭依然不解,可陈心隐不知是否与敖豫和小刀等人近墨者黑,居然瞬间就福至心灵,无师自通地将两道目光投到了白梅花神的胸口上……
嗯,的确是颇具规模!
“砰!”
一声闷响,待陈心隐回过神来之时,那长舌男卫君子就已五体投地地趴在了地上,背上还重重地踏着一只精致而小巧的绣花鞋子,这只鞋子的主人,就是因他的巧言令色而惊怒不已的云中仙:
“你这泼皮无赖,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龌蹉话。”
其余几位花神一拥而上,几条修长匀称的秀腿,雨点般的朝着他的后背踩去。
“啪!”
陈心隐看得心惊肉跳,刚想着要如何明哲保身,后脑遽然一疼,还以为是魔族那边趁乱偷袭于他,惊怒转身,举剑便要刺出,忽又愕然,讪讪笑了起来,原来映入他的眼帘的却是白芜冰的那张又羞又怒的精致脸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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