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森林中一处无人所知的战场。阿卡尼斯正与她的动物伙伴一同在灰烬堆里搜索着战利品。
“咳咳咳,阿卡尼斯你真应该给她脖子上来一刀。”猫趴弄着一处灰烬,叼出一颗闪亮的戒指,“承认吧,她的双眼让你想起了拉瑟娜。我能看得出,没有什么能瞒过猫的双眼。”
“可爱点,梅莉。”阿卡尼斯取下它嘴中的戒指,“你看看,塔蕾莎多可爱呀。安安静静地站在树下,不给我添半点麻烦,即使我踢了兰斯特的灰烬一脚,她也一句话不说。你就不能学学她么?”
“你干嘛不找个石头猫呢?对你来说那简直是天下最可爱的猫了。”梅莉舔着自己的毛,“还有别骗自己,她的眼睛充满了鄙夷,就好像高高在上的贵族姑娘,看着脚边擦地板的女佣。在你踢兰斯特的灰烬堆时,我敢打赌,她一定在心里把你杀了一百遍。她不会感恩你的,阿卡尼斯,快杀了她吧。”
“一位正常的养尊处优的女孩,看到一位陌生人把自己丢的衣服收走,都会鄙夷好么。”阿卡尼斯直起腰来,扭了扭手腕,“还有,她感不感恩与我何干?”
她们把战场一切值点钱的东西都收入囊中后。已是傍晚,阿卡尼斯搭了一个帐篷,燃起了旺旺的篝火。
“夏天还烧那么旺干嘛?”梅莉说。
猫只觉得火光似乎刺入了自己身子,它跳进塔蕾莎冰凉的怀里,靠在她平坦的胸部。血族大小姐抑制不住自己的欢喜,她看了一眼篝火旁的灰烬执行官,慢慢地把手放在猫的脊背上,摸了摸。猫抬起头,喉咙发了声低低的呜呜声。它的声音如同一根羽毛,轻轻挠动着塔蕾莎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塔蕾莎瓷色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开始抚摸起了猫。
“它喜欢你。”
坐在石头上的阿卡尼斯添了根树枝,青绿的树枝在火焰中迅速发黄,冒出一缕白烟。白烟顺着跳动的火苗,顺着热气飞向璀璨的夜空。她看着白烟消失在夜空之中,仿佛过了一百年,她终于听到塔蕾莎的回应,感谢梅立凯,她在如何交流这一方面上简直是一个白痴。
“它很可爱,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有柔软皮毛充满生气的活物。”
“在主物质界,街上你丢一条鱼就会蹦出七八只。”
“我非常好奇我母亲的事情,请宽恕我的无礼——”
“有话直说,我不是体面人。”
塔蕾莎顿了顿,她站在阿卡尼斯身旁。看着火光一闪一闪映着灰烬执行官的侧脸。
“你认识杀害我母亲的阿卡尼斯吗?”
“杀害!?”
阿卡尼斯立刻转过头,脸庞中浮现愤怒的神情,她高昂的声音惊得森林几只鸟穿过树枝。塔蕾莎小小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她向后一步,才稳住身子。
“拉斯特那东西还好意思说我杀害了拉瑟娜?他还要点脸?”
“你们善良阵营的不都是这样吗?眼里只有黑白两色。”塔蕾莎说,“我父母结合的消息不慎走漏风声,你们恼羞成怒,不惜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我无辜的母亲,让她在饱受诅咒折磨。。”
“因为你亲爱的爸爸在扯谎!”阿卡尼斯嗖地站了起来,食指顶着塔蕾莎的额头,“压根没人对她下咒。”
“你才是骗子。”塔蕾莎平和的语调多了点失控,“阿卡尼斯亲自下的咒。对所谓正义狂热的崇拜,让他仇视救过他一命的老师,他对我母亲下了恶毒的诅咒,即使是我父亲也无能为力。”
“呵呵呵呵呵。”面对塔蕾莎的控诉,阿卡尼斯笑出了声,她大笑着,“感谢你再一次证明拉斯特是个混蛋玩意。我说过了,我是阿卡尼斯,二十年前被你爸一脚踹出他的城堡的游侠。”
“可阿卡尼斯是男——”
“住嘴!一无所知的小屁孩。”她紧紧攥住梅立凯的神徽,把雕刻着独角兽的神徽退到塔蕾莎的双目前。神徽充盈着正能量,令塔蕾莎难受地撇过头,“以我神灵森林梅立凯之名发誓,我阿卡尼斯·迪莎从未诅咒过拉瑟娜,即使是我心怀可怖仇恨之时,我也未诅咒过她半句。”
阿卡尼斯笑着,左手拢住塔蕾莎的后背,脸贴着她冰冷的脸颊,“塔蕾莎小姐,你应该知道一名虔诚的信徒是不会随随便便对自己神灵起誓吧。”
塔蕾莎眼睛睁得大大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父亲就是个混蛋玩意。”阿卡尼斯放下了手,突然生气了起来,朝着石头用力踢一脚,“他该死!”
血族大小姐吓了一跳,她感到怀中的猫紧紧缩成一团。
“喵呜~。”猫发出一声可怜的喵呜声。
“我很抱歉冒犯到你了,阿....阿卡尼斯大姐姐。”
她看到阿卡尼斯似乎被泼了一盆冷水,一阵激灵。
银发少女缓缓扭过头,“你称呼我为什么?”
“阿卡尼斯大...大姐姐。”
梅莉头从蜷缩的身子中抬了起来,“嘿!阿卡尼斯她在冒犯你已经逝去了的男性尊严。”
“直呼我名就行了。”
“不。”小女孩摇了摇头,苍金色发梢随之摇动,“这不礼貌。”
“那就叫我大师,阿卡尼斯大师。”
“抱歉,我只称呼过兰斯特叔叔为大师。”
阿卡尼斯明白她的意思,是因为立场缘故。就好像阿卡尼斯不会称呼一位巫妖为大师一样。
“你一定要坚持吗?”阿卡尼斯说,“坚持你可笑的礼貌。”
“嗯。”她点了点头。
“即使这样?”一阵银光闪过,阿卡尼斯的弯刀架在她脖子上,锋利的刀锋贴着塔蕾莎的脖子,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你还会点头吗?”
“对对对!就是这样。”猫的着尾巴兴奋地摇动着,“快点,快点。”
塔蕾莎眼珠下移动,盯着雪白的刀锋。雪白刀身隐约可见一些灰黄的铭文。她可没有忘记活活在火焰中烧死的血族,它们的惨叫声会在她心中回响一辈子。
“嗯。”她闭上眼睛,点头,陶瓷般细腻的皮肤滑过火热的刀身。
“好。”
阿卡尼斯一扬手,致命的弯刀消失在空气中。
塔蕾莎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阿卡尼斯正用脚把篝火中的石头踢出。怀中的猫叫了一声,这只有灵气可爱的猫一定是为她能活下来而庆幸。血族大小姐松了一口气,摸起了猫头。
“真可惜。”梅莉说着,眯上了猫眼。
阿卡尼斯解开腰间的水袋倒在石头上。白烟触碰到火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短暂极了。
当晚,阿卡尼斯与塔蕾莎再没有多说一句话,除了这几句。
“你要站着睡觉吗?”
“不必麻烦你了,我手镯里有睡垫。你介意你的猫和我睡吗?”
“它爱干嘛就干嘛,它不是我宠物。”
阿卡尼斯与仇人之女的第一晚,就这样平静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