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去收拾尸体去了。
阿卡尼斯坐回了篝火旁的石头上。她刚才还在担心,那杀千刀的魔鬼眷族会真的投降,并一五一十地吐出情报呢。它们将会如锋利的小刀,将她编织的谎言之网给割破。如果精灵发现了她真实身份,那就糟了。她并不会认为一位精灵,会对臭名昭著的“灰烬执行官”发太多善心。他一定会把我身边的小可爱给抢走,阿卡尼斯想着,撇过头对塔蕾莎露出得意的微笑。塔蕾莎躲避着她目光,阿卡尼斯便回过头望着篝火。
命运终于垂青了她一次。把塔蕾莎送到她身旁,血族大小姐像是老人抛入深海里鱼钩上的沙丁鱼,阿卡尼斯则像八十四天未捕到鱼的老人,等待着对付命中注定会咬勾的大鱼。没有塔蕾莎,她就只能跳入深海里,只身到危险重重的暗影界去找一位吸血鬼的麻烦。即使她有灰烬之力,也和投入深海喂鲨鱼般愚蠢。
好在魔鬼信徒的狡诈与顽固从未让她失望。
谁也不能把我的沙丁鱼夺走。她想,无论谁想抢走她,必须踏过我的尸体。
此时,不远处的精灵呼唤着她名字。
“阿卡尼斯。”弗洛吉萨声音平平,阿卡尼斯有种识破谎言的不详,“你最好过来看看。”
阿卡尼斯转过头,“看什么?它们头上的角?还是脖子后的脸?”
“随身携带的一些文件。”弗洛吉萨手中拿着几张皱巴巴的草纸,一双火红的眼睛望着阿卡尼斯,“上面写着一些人详细的情报。”
该死!千万别是一位爱记笔记的畜生。虽然阿卡尼斯内心充满着鱼饵要被抢走的焦虑,但是她脸上没有一丝异样。
“如果你愿意分给我能换金币的战利品我非常乐意。”半精灵少女说,“但我不会为了一张写字的纸挪我的屁股。”
“上面写了你的名字。”
“嗯?”阿卡尼斯好奇地看向精灵的纸,她能保证自己脸上的好奇自然得就好像刚从好奇他妈肚子里出来的一样,“他们手头有我情报了?”
“阿卡尼斯·迪莎。”精灵嗓音有些沙哑,话语如严厉的箭射向阿卡尼斯胸膛,“灰烬执行官,半精灵。”
“哇!我真厉害。”阿卡尼斯站了起来,走向弗洛吉萨,“我是大名鼎鼎的灰烬执行官耶。”
精灵向阿卡尼斯射来戒备的目光,随时都有拔剑相向的可能,阿卡尼斯动作没有一丝僵硬,她夺过弗洛吉萨手上的草纸,“恩人,你不放心就拿你的真话饰品吧。”阿卡尼斯体贴地说,“我知道,精灵总是警惕半精灵。”
“请问,我面前站着的是喂大名鼎鼎的灰烬执行官本尊吗?”精灵手握腰间测谎首饰问道。
阿卡尼斯低头,故意拿反文件,扫了扫手上的纸张,果然是该死的诺菲亚文,她粗略地看了几页,上面写着灰烬执行官们的资料,其中包括她,写得详细极了,就连她喜欢库基卡尔大胸妹子的事都写了出来。看来敌人还没有知晓,保护塔蕾莎的是哪位灰烬执行官。
“是的,当然是。我是阿卡尼斯,那位下面长着大鸡鸡,喜欢到处找大胸妓女的半精灵。”阿卡尼斯抬头继续说道,“人证物证俱在,我不得不承认我就是灰烬执行官——阿卡尼斯。”
“你似乎把纸拿反了。”
“真抱歉,诺菲亚人的文字在我眼中和蝌蚪差不多。”阿卡尼斯把皱巴巴的草纸交还给弗洛吉萨,“很高兴认识你,精灵。”
“见到一位活生生的灰烬执行官,我感到非常幸运。”精灵嫌恶接过了草纸,就好像接过一张沾满黄屎的屁股纸,“看着我眼睛,阿卡尼斯请你真诚地告诉我,你有没有在欺骗我。”
“当然有。”阿卡尼斯望着他火红的眼睛,说道。她看到,弗洛吉萨的发梢开始染上了火焰的颜色。她希望不是怒气的缘故,现在她可打不过精灵。
“阿卡尼斯,无论你出身如何,暗地打什么小诡计,在心底为神灵骂我多少句我都不会怪你。”精灵的眼睛仿佛两颗剔透的红宝石,散发着淡淡真诚的目光,但更多的是怜悯。
这个娘炮的长耳朵。阿卡尼斯心想,一副恶心的圣人模样,我知道你卑鄙狡猾无耻坏,但我知道你从小贫困没有家教,所以我宽容地原谅你,真是好极了,长耳朵。
“但是,我不会与一位危险而疯狂的灰烬执行官同伍,他们是神灵肮脏的疯狗”精灵说,“银发半耳,信仰梅立凯,职业是游侠,动物伙伴是只普通的杂种猫。请原谅我,阿卡尼斯你和他的特征有太多相同了。”
“这两点我都非常赞同。”
这次,弗洛吉萨手掌中热得有些发烫的测谎饰品,终于不再抖动,她说了实话。
“所以,阿卡尼斯请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灰烬执行官。”
阿卡尼斯迎着他眼底的期盼说:“阿卡尼斯是我的偶像,是许许多多贫民窟孩子的偶像。”她抱着手,一脸维护偶像的神圣感,“阿卡尼斯,妓女的儿子,诞生在污秽之中,还是小屁孩时就收了一条街的保护费。十二岁进古老的影贼工会,十五岁成为伯威克最顶尖的杀手。吃香喝辣,靠着双手过着帝王般的生活。虽然他曾信仰过阴谋之神,但最后醒悟,改信我神梅立凯,与过去的邪恶生活一刀两断。他不仅是位万中无一的刻苦天才,还是一位心存正义的不羁游侠。”
半精灵少女顿了顿,测谎的法术蠢极了。它只能判断一段话是否是谎话,却不能判断哪句是谎话,也不能判断一语双关。她能确定,精灵的饰品绝对没有“报警”,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是换了一个说法而已。“我喜欢他。”半精灵最后说道。
“你崇拜那位对嫖娼有病态爱好的灰烬执行官?”
“对,没错。”
“真是费解。”精灵直摇头,“恕我冒昧,我难以明白,你为什么为了虚妄的信仰而去崇拜一位污秽的人?”
“你不需要明白!”阿卡尼斯提高声调,“你也永远想不清,或许哪天他用闷棍砸你后脑勺,你就明白森林女士的伟大了!”
“哼。”弗洛吉萨罕见地冷哼了声,俊脸上的温和就像遇到冬天第一场雪的兔子一样,一眨眼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冰冷的蔑视。
“愚蠢。”他说,“你是我见过最不可理喻的羔羊,神灵仅随手丢给你几根野菜,你就忠实地跟着神灵屁股后面,任它割毛,挤奶,末了它还要磨刀宰你。你却在一旁,听着磨刀声,开心地咩咩叫。”
阿卡尼斯胸膛里充满了怒火,热血涌上了头,脸蛋烫烫的。她双手叉腰,身体前倾,用力瞪着眼前侮辱她信仰的精灵。比她高一个多头的精灵与她对视。她看到精灵发梢的火红,开始逐渐向上蔓延。
阿卡尼斯这不是一个好兆头。阿卡尼斯在心底对自己说,这长耳朵在打架的时候头发都会变红,这臭屁高傲的长耳朵准是生气了。因为,一位长得像精灵的半人类,没有承他好意,去学什么狗屁元素战技呢!
自然,怒火是不会让她露出一点破绽,更不会烧掉“伪装面具”。虽然阿卡尼斯心胸狭隘,非常记仇。她采用了一种百试百灵的方法,她在内心幻想着,自己是如何把一些又尖又热的东西,给狠狠地扎进他那张俊脸中。再拿一块大石头,狠狠地、一下又一下,以他的哀嚎为伴奏,敲他长着长耳朵的头!
这幻想结束的时间不长也不短。阿卡尼斯缩回头转身要走,又好像不甘心般,冲着精灵叫了声,“咩~~。”
随后旋身离去,气呼呼地踏着地,随脚把地上一个烧焦的头盔给踢走。走到篝火旁,从一直在看戏的塔蕾莎怀里,掏出了喵喵叫的杂种猫,抱着猫,背着篝火,向黑暗走去。
阿卡尼斯感受到精灵的目光聚焦在她后背。
“喵,演得棒极了。”猫回过头,看着身后的精灵,“那傻蛋长耳朵还以为你要走,正用眼神挽留你咧。”
阿卡尼斯停在敦厚的金毛兽旁。这只生性温和的野兽,害怕地把头埋在了草中,它背上的公鸡昂着鸡冠看着半精灵。阿卡尼斯试图把金毛兽背上的毯子取下来,可是什么卡住了,她双手使劲一扯,扣子发出愤怒的绷断声,公鸡吓得缩回了窝。阿卡尼斯骂骂咧咧,把毯子丢到一旁,把掉在草地上的小物件统统捡起。随后,拿着毯子到离着篝火很远的地方铺下。她平时都睡在篝火旁。
“喵,演得可真棒。”猫把柔软的肚皮搁在阿卡尼斯肩膀上,看着她铺平毯子,“连那只该在火上烤个三小时,再涂上蜂蜜的鸡都被吓着了。”
“我没在演。”阿卡尼斯说。
“喵,你就是在演,演技还颇为不错。”梅莉摆了摆爪子,“在平时,你早就气冲冲地,把这个该死亵渎梅立凯且无知的臭屁长耳朵给砍了,活生生地把他长耳朵阁下,做凉拌长耳朵。我会很开心地当着他面啃下他的长耳朵。”
“呵呵。”阿卡尼斯低低冷笑着,“我早已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