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带着长风,涟漪伴着鱼儿,好一番天地人共和的景象,不过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居然下起了雪,这毫无疑问的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众人看着那飞剑盘旋之中掉落下几滴净白色的雪来,洒落在萧潜与霞的面庞上,二人对视着看着各自脸庞上的白色雪花,双手交叉一抹。
看剑阵的众人也是摸摸自己的脸,“雪,下雪了……”,这是这热闹的白帝城中最简单的一句话语,没有任何的修饰,也没有任何的江湖心思。
雪一下便不打算停下来了,一朵雪花掉在面庞上,直到满头都是白雪,这飞剑之节的盛况全然不允许这儿的客人们退场,人们的性质倒涨的更加高昂了,隐藏在屋檐上的言天异伸手接住了一朵白雪,抬头望去,言天异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早的雪呢,二房与三房也是偷瞄出酒楼窗户,他们倒是很期待,飞剑与雪交相辉映的盛况。
片刻之间,撒盐般的白雪以作鹅毛大雪,鱼儿不再跳出水面,而隔着一条陵江的八百里长山已白了头,陵江上苍茫一片,大雪落幕,看不清远处的山了,吃着牛轧糖的小姑娘们就近在陵江边上堆起了雪人,雪实在是太大了,这飞剑卷起雪花,陵江上看似美好却是乱做一片,萧潜与霞打算穿过人群到其他地方逛逛,却不想在众人的目光里看见了什么。
“江里有人……”
人群中不知其所起的一句话使得众人的目光从那半空瞬间遗落下来,直往那江中看去,江中果然出现了一叶扁舟,摇摇晃晃,萧潜先是看不清,之后便从身形认出了那便是言不逊,萧潜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这还算是个男人……”
船只越来越近,老船家吆喝着熟悉的渔歌调子,摇着船橹子乐乐呵呵的前来,这便是送萧潜三人过来的那个老船家,大概又是记性不好,又忘记了飞剑之节是不能送客过来的,不过萧潜一开始这样想便是错了。
老船家身后还跟着成千上万的船只,这是八百里长山的各家剑阁弟子,萧潜摸着下巴有些不解,“这家伙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面子。”,萧潜有些怀疑自己的面子还没有言不逊的面子好使。
“江中有人…!”
酒楼里的言理看着渐渐靠近的船队有些慌张,如果真有人在飞剑之节上不懂规矩的闯进来,那边是公开与这白帝城为敌,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见,言岙山的眼神有些不太好,眯缝着眼睛全然看不清船上的人,加上大雪帘幕,便更看不清了,言理努力的看着,等到那船只在陵江中间停下来的时候,言理忽的脸色发青,“这好像是言不逊舅…舅……”
言岙山一惊便招呼着所有人下去,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所有把持飞剑术的言家人中,以二房言岙山为首,众人灰着脸的踏着沉重的步伐挤出众人间,站于那陵江码头,持剑而立,言不逊绝对不能踏进一步白帝城。
萧潜只是静观其变,左右都不好先出手,这人群也正好是自己的保护伞。
晃晃悠悠的小船在陵江落满雪的地方只停了下来,冷淡异常的言不逊站于船头渐渐睁开了眼睛,“老船家,怎么不走了?”
老船家淡淡的喝了一口挂在腰间的热酒,这寒风吹的老船家的风湿病又犯了,老船家咳嗽了几声,转身问着言不逊,“大兄弟,这过江的船费可是付过了?”
果然还是这个问了三遍的问题,只不过言不逊可与萧潜不同,这老船家问了三遍言不逊便付了三遍,言不逊身上总是只有那么点盘缠,却总是如此让这钱随风而去,老船家收了钱便又喝了口热酒摇起了船橹子,悠悠荡荡的唱起了渔歌。
老船家身后的各路船只船上的都不是本地渔夫,都是些各大剑庐的弟子,这船都是对岸的船家手里借来的,江花辞作为承影剑庐的大剑师,面子自然是可以,更何况承影剑庐又出了个大剑师,更是请来了那剑庐十大高手,就算是白帝城所有的高手一齐上阵,也必然赢不了。
不过言叶庭一人可撑起一整个白帝城,正所谓蚍蜉撼大树,可敬不可量,言不逊的决心藏于这白雪之中,却无法掩埋,等到来年春天,这天地便会昭然于世。
船阵上空的飞剑速度渐渐迟缓了下来,万千高手的气势蓬勃而出,这陵江上忽的化于一片天壤,白雪一如既往的下着,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为这言不逊而准备。
霞的信口忽的有几阵不明所以的绞痛感,作为天启师的霞对这场雪的到来全然没有一点提前的意识,按照狄国师传给霞的心法而言,这便是所谓的灾雪。
这陵江边明明已经挤不下人了,言家的精兵强将们却已经部署完毕,众人也看清了那船只上的人,这不就是满城贴满的通缉令上的悬赏犯吗,五千两银子,这可不要白不要,众人都虎视眈眈的拿出了刀剑兵器。
萧潜心想完蛋,这言不逊这么多年书白念了,为何不晚几日才来,这要是引来护卫兵在河岸边上架上弩箭,这不就是一个个的活靶子。
好在这白帝城现在准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了,河山楼与山河楼的防御台也是派不上用场,言不逊没有再闭上眼睛,言不逊现在只想着多些睁眼的时候,多睁一刻便是多看这世间一刻,言不逊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老船家,便送到这里吧……”
言不逊弱弱的咳嗽了几声,文弱书生的样子言不逊习惯了,即使现在是大剑师,言不逊还是不喜欢持剑什么的,言不逊拿着钱袋里最后的一点银两放进了老船家布满褶皱黄茧的手上,还嘱咐着老船家换身新衣服和新钓竿,老剑圣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收了这碎银子满面春风的笑着,这不过就是一桩生意罢了,“你这大兄弟到底是文静书生还是快意剑客,老朽我都要分不清了……”
紧接着后面的船只都停了下来,白雪只是依旧不停的下着,漫无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