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将您的情况保密，对吧？”弗兰克犹豫道。
“看你心情，后果自负。”
卫流瞳本打算稍微活动一下脖子，却不小心掰成了九十度，发出“咯嘣”一声脆响。
好在周围没有外人，也没有摄像头。
“……我一定保密！”
弗兰克斩钉截铁。
“行了，赶紧走吧，”卫流瞳掰回断裂的脖子一滴血都没流，用手一抹，便恢复如初。
“别耽误警察下班，人家也要生活的……”
话音未落，只见“嗖”地一下，弗兰克径直窜出了五米远。
从理性上说没必要害怕，可从感性上讲......太特么吓人了。
“等等。”
弗兰克身形一僵。
“你要是想去对面，那边有过街天桥，”卫流瞳指着远处，无奈道，“随意横穿马路，你是歪果仁就不撞你了？。”
“......感谢阁下。”
弗兰克讪讪道，撤回了人行道上。
沿着卫流瞳指示的方向走出数步，他又转过身来，语气饱含真挚：“阁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您的仁慈，愿晨曦之主护佑您。”
对此，作为礼仪之邦的继承者，卫流瞳的答复也极其儒雅：
“麻溜滚蛋，再你m墨迹，脑袋给你拍下来接杨树上，让你年年春天吐杨树毛毛。”
“......”
弗兰克像被狗撵的兔子一样迅速跑了。
“很好，打发掉一个，”卫流瞳目送着这位仓皇失措的外国友人、背影消失在天桥上，又把目光的焦点挪向了董仲舒，“小董子，你下一步的打算呢？”
“先师，”董仲舒作揖道，“学生打算就此离开。”
“……咦，这样好吗？”卫流瞳假惺惺道，“你才刚踏入现代社会，所有的事物，包括习惯，法律，道德和工具，对你来说，都是非常陌生的。”
“但是学生可以从头学起，”董仲舒一揖到底，“先师，经过这两日的相处，学生感触良多，受益匪浅；虽然继续伴于先师左右更容易学得道理，可学生认为，若不亲自经历一番磨砺，就是再多的道理，对学生而言，也不过是那水中月、雾中花，若只是这般，那还不如不学……”
除去这些冠冕堂皇之词，其实还有一个理由。
只是他不敢说出口：
先师的性格……好似有些喜怒无常，万一哪天看他不顺眼，一戟将他送去和妻子团聚的话……
董仲舒眼皮一颤。
“行啊，”卫流瞳本来就没准备留他，既然这货如此主动，他当然是顺水推舟，“你能有这般雄心壮志，为师深感欣慰，那就……给你些启动资金。”
……
从取款机拔出父母留下的银行卡，卫流瞳将刚取出的五千块钱现金装进登山包的内兜，拉上拉链后递给老头：“如果省吃俭用，这些钱足够你几个月的开支，至于今后如何，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学生感激涕零。”
无师自通的董仲舒将登山包斜挎在肩上，作揖道：
“那么，先师留步，学生……就此别过。”
卫流瞳随意地一挥手，面色淡然：“去吧。”
董仲舒表情庄重，最后对卫流瞳行了一次礼：将腰躬成九十度，足足一分多钟，才直起身来。
然后坚定地转身离去。
再也没有回头。
卫流瞳一直注视着他，直到他的身影隐没在苍茫夜色中。
“……我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啊？”刚才一直没做声的卫流馨不明所以。
“这老货，”卫流瞳咂咂嘴，“他是个黑户啊。”
“......”
他一脸肯定：“没有户口本，没有身份证，更没有亲戚朋友，还穿着一身古装到处乱窜，估计连这曲县都出不了，就得被当成老精神病抓到精神病院去。”
“......你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些了？”卫流馨一脸怀疑。
“我可没有，别瞎说啊，”卫流瞳当然不会承认，“再说了，是他自己想要经历一番磨砺的，小话来的一套一套的，那就从精神病院开始呗......左右曲县不是临市，也不用担心他被电成智障。”
“......做个好人行不。”卫流馨无语。
“我不！”卫流瞳突然梗起脖子，瞪大眼睛，模样欠揍至极，“就！不！”
卫流馨扶额：“……早晚人家跑回来揍你，瞧着吧。”
“嗯哼，那我正好清理门户。”卫流瞳根本不怕。
“不过话说回来，古人有句老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
卫流馨不理解他这思维跨度：“所以呢？”
“论起来，他是我儒家的第十几代徒孙，确实够孙子了，”卫流瞳感慨，“这就证明他的未来，定然会福如东海啊。”
“……这话是这么解释的吗！”卫流馨凌乱了。
“你要相信古人的智慧。”卫流瞳随口胡扯道，又低头打量起自己此时的邋遢模样。
就跟刚钻过下水道似的。
“我说，咱们是不是先把衣服换换，至少我得换身干净的，这身也太掉份了。”
“赞同。”卫流馨新鲜劲儿一过，也还是感觉牛仔裤t恤更加轻便舒服。
几分钟后，两人寻了个隐蔽之处，钻进了陵寝中。
……
换好衣服的卫流瞳溜达到了寒池边。
唉，原本在秘境里抓了不少蝗虫，本打算炸上一锅的，后来却只顾沉浸在拆家的喜悦中，却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
想必那些可爱的小虫虫们，也随着秘境一同烟消云散了吧。
真是可惜了。
“汪……”
嗯？
突兀的叫声吸引了卫流瞳的注意。
他定睛望去，愕然瞅见一只褐黄相间、圆滚滚的毛球。
它正迈着两条纤细的小腿，无比艰难地朝着岸边蹭去。
卫流瞳顿时就惊了：
我去，这不是百灵么。
啥时候变得这么胖了！？
我这里边也没预备金坷垃啊！
他诧异地盯着百灵，却无意间瞟到了用来装蝗虫、此时却空空如也的铁笼子。
笼门是打开的。
哦～
我懂了。
这倒霉孩子怕是把蝗虫全吃了，所以才被撑成了这样。
连飞都飞不起来了。
寒池处于低洼地带，周围都是斜坡，处于陡峭与平缓之间，搁平常绝对限制不住它，可如今的百灵已成了百球，这小小的斜坡，也就悲催地成了它的天堑。
若不是鸟类没有汗腺，想必它早就满头大汗了。
不过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它已经发现了一条最平缓的路。
马上，就能爬上去了！
一步！
再迈一步！
嘿！
希望就在眼前！
艾吗，终于能逃离这池子了……
只要再迈出最后一步，斜坡就结束了！
就在这时，
百灵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并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汪？”
它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妙。
可作为一个长腿的球，就是发现了危险，它也无法做出应对。
其实，卫流瞳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仅仅是伸出食指，
在百灵的小脑门上，
轻轻，
一推～
“嗷！？……汪嗷！！”
“嗷……汪……喵……叽！”
只见毛球一边发出乱七八糟的惨叫声，一边凶残地滚了下去。
咕噜咕噜咕噜……
啪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