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桃花岩。
端木南国的药箱被解下放在脚边,他手指搭着许紫烟浩白的手腕把脉,久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不解之色,眉头紧皱。
他收回了手,从药箱里掏出纸笔,写下一副药方对药童说:“按这上面所写,抓一剂药来。”
“师父,就抓一剂?”药童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次。
“就抓一剂!”
“太白,他不识得路,找个人领他去吧!”端木南国纸笔收入药箱对李白说着。
“太白,我领着他去吧!”老刘站在一旁出声说道。
“也好,早去早归!莫要让客人在这空等。”
许紫烟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如同白纸。她无力地对端木南国谢道:“劳烦先生了!咳!咳咳……”
许紫烟这几日又是咳的又厉害些,郎中抓的药根本不起作用。
“夫人好生休息便是了,老夫尽力而为!”端木南国抿着嘴唇说着,矮小的身子站的笔直,眼神却没那么自信。
“太白,我们许久未见!出去叙叙旧,就莫要打扰夫人。”
庭院中,那棵桃树的叶子尖端有些泛黄、低垂。秋风拂过也能吹下几片,端木南国摘下了落在自己头上的一片对李白说,“夫人无病,我要医治,却不从下手!”
“无病?无病为何咳嗽不断!”李白诧异地问道,他相信端木南国的医术,才会有此一问。换个医生,这般胡说早就被他给撵走了!
“夫人起初有心病,心病不医治,一拖再拖便成了要命的恶疾。老夫也只能开些药,让夫人多活一段日子了。”
端木南国语速缓慢,声音也很轻。听到李白的耳朵里,如同一个晴天霹雳使得他的心口一痛!
过了会儿,李白的声音嘶哑地说道:“端木先生,我夫人真的无药可救了?”他看着端木南国,带着乞求之意。
端木南国心里也有些苦涩,“剑仙”李太白何时如此卑微?
他沉吟一会儿道:我方才把脉,夫人脉象平稳只是身体的生机在不断流逝!按糙理来说,缺啥补啥。内息为人之生机所在,给夫人输内息还可以延命几年。不仅治标不治本,还会给长期输送内息的人造成内息不稳,功力不进反退的后果。”
“太白,记得慎重行事”,端木南国躺坐在桃树下的躺椅上好意提醒道,他的语气中带着无奈与自责,医者救不了病人,那种遗憾自责的心情只有医者知道。
躺椅是胡系请木匠打造,躺椅上的垫子是竹席制成,质地柔软透气,坐在上面觉得惬意。
李太白弯腰对端木南国行了一礼道:“太白记得了,多谢端木先生!”端木南国的医术极高,他救不了,那别人也救不了。
……
洛阳城
今儿正是红榜出的日子,赶考的书生们早早地便来到城门口等待。为了方便消息流通,榜单皆是贴在城门口的城墙上。
杜子美也在张望,手拿着两个被油纸包裹着的酥油烧饼。他咬了一大口热乎的烧饼,上面的芝麻在他嘴边粘了一圈,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不过,好在此时也没人注意他就是了!
“看,贴榜单的军爷来了!”出入城门的人指着骑马而来,穿着盔甲的小将高声喝道。
行人驻足,赶的早不如赶的巧。正好碰上这状元爷出世,也都来凑凑热闹,跟状元爷混个脸熟,沾沾状元爷的才气也是极好的。
吁!
那小将离得老远就拉住了马儿的缰绳,这群书生里指不定谁是状元爷,万一不小心伤到了状元爷岂不是罪过?
那小将第一次干这个贴皇榜的活计,心中悻悻地想道:“状元爷可是文曲星下凡,俺可得小心点行事。”
小将把腰间的榜单铺在地上,将马背上驮着的一桶浆糊提下来,用小刷子刷在榜单后面,铺匀,贴到城墙上。
小将的的作为让一群书生看得眼皮直跳,生怕这小将弄坏了榜单。
榜单刚贴上,这群读书人顾不得矜持,“哗啦”一下都围过去从第一名开始,找寻着自己的名字。仿佛早看榜单的,便是状元爷了。
杜子美不急不慢的撕咬着手里的酥油烧饼,显得处乱不惊,跟那群趋之若鹜的书生相比,杜子美就像鹤立鸡群一样显眼!这份风度让那贴榜单的小将高看杜子美一眼!
但小将却不知道,吃着酥油烧饼的杜子美狠狠地咬着烧饼,心里怒骂道:“粗鲁,粗鲁!妄为读书人啊!若非我手无缚鸡之力,怕丢人现眼,肯定和你们挤挤!”
杜子美暗下决心,狠狠想到。“下次见到胡兄弟,定然要让他教我两招,到时候欺负死你们这些虚伪的伪君子!”
看榜眼也就一会儿的功夫,便能看完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里,有人欢呼雀跃高呼,“咦,我中了!我中了!”中了功名的人抚掌大笑,红光满面!
有人欢喜有人忧,名落孙山的人深深地望了一眼长安城,低着头默默的出城离去。
杜子美将最后一口烧饼填到嘴里,走到稀稀拉拉的人群里仔细观望城墙上贴着的榜单。
状元?不是!榜眼?探花?还不是!杜子美眉头猛跳,身子一个跄踉,若非及时扶住了城墙便摔倒了。
洛阳城,四季酒楼。杜子美用手肘支着身子趴在酒桌上喝酒,酒桌桌腿下已经摆了四个空酒坛。他“啪”地一下拍了桌子,带着醉意高声喝道:“再给我来一坛酒!我还要喝!”
说来奇怪,自从上次在这和楚留香吃饭,遇见了胡系后。在这吃饭,这酒楼却不收他的钱。对此,他自然高兴,便常常来这蹭饭吃。
刚来不久的小厮,担忧地看了一眼醉鬼般的杜子美,带着问询之意转头望向周达开。
“他要酒便给他喝,管够!”周达开无所谓说道,一些酒罢了,值不了几个钱。
周达开给长安送去了信,确认了上次那个拿着“狗”字木牌的剑客,就是王元宝的贵人胡系。
一些酒水和饭食,招待贵人的朋友,应是值得的。待胡系将来有一日知晓这些事情,必然会对自己产生好感的吧。周达开心里琢磨,眼神冒着精光。
“想我杜子美,年幼立志读书,当今我读书破万卷,却是落榜了?哈哈哈,科考如儿戏,不识我杜子美有大才华!”他伸脚把桌脚的空酒坛踢碎,“哗啦”声刺耳聒噪。
一个身穿青衫,身形矫健的老者,抚着稀疏的胡子走进四季酒楼。他就是礼部侍郎,担任此次科考的主考官。
巧的是正好听见杜子美说的“疯话”,听到前面时,微微点头。但听到后面所说“科考如儿戏”,稀疏的胡子气得冲冠。他走到杜子美身边,往杜子美头上拍了一巴掌:“狂徒,你又懂得什么?”
杜子美酒意上头,迷离地望了一眼礼部侍郎狂妄:“子美,都懂!”
礼部侍郎冷冷一笑:“那我考你你一考,如何?”
杜子美打个酒嗝,促狭地盯着礼部侍郎:“你又是谁?凭什么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