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二丫头竟然要报官!简直是胡闹。”
言老夫人胡咧咧地骂着,脸上敷着的粉细细碎碎地往下落了不少。
言府死人闹到官府,那不是变着法儿告诉满京城吗?
欢儿平时挺水灵一个姑娘,怎么遇到这坎儿,就不懂得绕过去。
也不知二郎想着什么,死也不让她嫁给宋宣。
要知道能当上王妃,是件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
现下闹得这局面,明个儿出门都得蒙着面儿。
“祖母。”
水绿色的衣裙缓缓袭来,温婉面容渐渐浮现。
“晴儿,你怎么来了?”
言老夫人心里正堵得慌,晴儿的到来说不定还要带来什么坏消息。
“欢儿报官,你这当姐姐的怎么不拦着些?”
言晴微微颔首,上前扶着老夫人柔声说道,
“欢儿是个重情义的姑娘,奶娘无故死了,自是要为她抱不平。”
“哼!奶娘!........不过还是一介奴婢.......
为了一个奴才,抹了言府的脸面,孰轻孰重,你这个当姐姐的也不多劝劝。”
一抹阴鸷迅速没过言晴的眼底,不过,很快又如常地圆场,
“祖母,晴儿下次一定好生看着.......
但这回为了奶娘闹上官府,确实也好说不好听。
欢儿刚捡回条命,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
“女儿还没出嫁,便要寻死,也不知二媳妇是如何当主母的!”
话毕,言老夫人便迈着气冲冲的步子来到言二夫人的房里兴师问罪,临走还不忘带上两个刚买的年轻丫鬟。
“母亲。”
于言老夫人的到来,言二夫人一点儿也不意外。
欢儿私自做主报官一事儿,定损了老夫人的颜面。
不过,女儿的情绪如今尚未稳定,要真逆着她来,说不定又出什么意外。
算了,爱怎样折腾就随她去吧,天大的事儿,还有自个儿一张老脸撑着。
“欢儿都将家事闹上了官府,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喝茶。”
言老夫人没好气儿地指责着,气揪揪抬头的模样满是凌人的盛气。
“府里好端端地出了个死人,前个儿欢儿又是遭奸人迫害上了吊,或是二者有不可推脱的联系。”
言二夫人埋头低声应着,腰板却挺得笔直。
“哦?二丫头不是自个儿寻死?”
言老夫人面色愈沉,上提的语气满是嘲弄。
言晴手里攥的衣袖却紧了几分。
“欢儿,她是被害的,她亲口与我说的。”
言二夫人头颅微抬,双眸含光,指尖攒着,后惧之忧还是凝于眉峰间。
“丫头片子找个能下的台阶,你顺势听听就作罢,难不成还真攀上去,相信了不成?”
言老夫人对二媳妇愈发看不顺眼,儿子生不出,女儿也看不好,真不知老二哪儿瞎了眼,钟情于这么个蠢货。
“欢儿不会说谎,我的女儿我了解。”
言二夫人语调拔高了几分,脸部虽然紧绷着,但双眸却直直地看着言老夫人。
“祖母。”
清脆的一唤噎住了言老夫人往外冒的话。
“祖母,贾大人来府里查案,您要不要出去瞧瞧,听说园子里埋了许多白骨。
不过上面都覆有厚厚的金子。”
金子二字,言欢着重提了提。
言老夫人幼年吃了不少苦,而后有幸跟着言老太爷的元配,才被收作通房。
好在肚皮争气,几年内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原配又无所出,言老夫人很快被抬了姨娘。
可没过多久,原配患了罕疾,撑不过半年,便上了黄泉。
言老夫人便顺理成了继室。
可她始终不曾忘却早年吃的苦,财物尤为盯得紧。
今个儿一听到府里还有自己不曾知晓的宝物,手心里捏着的汗儿便渗了几分。
死个奴才不打紧,要丢了宝物,那可就要了她的老命。
“欢儿快来扶祖母出去瞧瞧,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早些告知。”
言老夫人精气神儿一下便提了上去,腿脚刚迈出去没两步,又忙慌地往回走,
“你们先去,我待会儿再去。”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言二夫人眸光疑惑地锁着言老夫人的身影,余光往言欢身上偏转,却发现其嘴角微微上提。
“二妹妹,你在笑些什么?”
言欢秀眉一弯,浅浅梨涡随即旋在了脸上,
“没笑些什么。”
娇羞的美好却仍然挤在细长的眼缝里。
言晴指尖儿一攒,心里不由冷笑道,
“成日里想着些莫须有的事儿,难不成宋宣打着查案的名头,来至府中?”
思绪转念一想,心里边又莫名安了些。
先前还以为言欢从鬼门关走一回,脑子灵光了不少,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地蠢。
这样也好,她越蠢些,死得越寻常才不会惹人怀疑。
可她的出神却略过了言欢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
言晴,一个想要将自己置死的人,说不准在前世的一些恶事里也起着牵引的作用。
之前还摸不准她的动机,不过刚才假意露出的娇羞一下就试出了她的心思。
莫不是宋宣和言晴一早就暗中勾结?
有些线索还尚未理得清。
不过,言欢有的是耐心。
“欢儿,我们走吧。”
望着老夫人一脸重释的模样,言欢便知她房里的财物并无短缺。
看来就算乌鸡变凤凰,顶了个一品夫人的诰命,狭窄的眼界也未被时间撬开。
“好。”
不一会儿,众人便移步至园子,而贾大人已经命人将白骨堆积的地方围了起来。
“言老夫人。”
贾大人恭敬地上前鞠了鞠礼,英气的武眉依旧紧紧地蹙着,似乎在捋着脑海里案件的片碎细节。
他可是京城里大名鼎鼎为民申冤的清官,经其手里的大案,无论时间相隔多远,起初掌握的证据有多丁零,敏锐的触角,敏捷的思维,都会让贾大人将真相顺藤摸瓜地破解,为死者还一个公道。
“贾大人免礼,这园子里的白骨是怎么回事?”
言老夫人偷摸地瞟了一眼围堵的地方,可衙门的侍卫排得太死,压根没让她看到金子。
诶哟,金子就这么露在外头,可别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