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知道午阙一定是会出手的,他从见到战天羽的第一眼起手就已经握在刀柄上。今夜他的心情本就不好,又喝了几壶烈酒,怒劲儿一上来,战天羽今夜必死在其刀下——
战天羽剑不停歇,至死方休,午阙自然要抽刀杀人,而燕青这时却闪到二人招路中央,见他左手一抬!将战天羽的软剑准确夹住,而他想伸出右手去制午阙的刀刃——午阙的刀实在太快,他的手还未抬起,刀剑以抵住了他的喉咙,再进一分便要见血!
二人的刀剑虽停住,但胜负却已经揭晓。
燕青能接住战天羽的剑却接不住午阙的刀,很显然剑败于刀下!
战天羽心有不甘,咬牙道:“城主,先前是你叫我们对战,为何你却要止住我?!”
燕青冷声道:“你认为你的剑快得过他的刀?难道你看不出我是在救你?”
战天羽义愤:“那也不用你救我,愿赌服输,是生是死皆为弱者所受,我又不是输不起的小人!”
午阙却言语极寒:“你确定你不是个窥探别人妻子的小人?”
此言不差,战天羽的确在做移花接木的丑事,这要是换做以前的律法,女人要被浸猪笼,男人则要滚钉刑的。
战天羽不知所言,此事理亏事亏的都是他,从道德上他的确是个小人。可他还是不服,不服为何云笙这么好个女子不属于他?
燕青翻着白眼,说实在这种破事他也懒得去管,无奈是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自己也只好去做这个和事老了。这个时候天上忽然落下一席白衣,南宫书也嗅到杀气匆忙赶了过来。
南宫书与战天羽的关系最为亲密,所以他一眼便看清楚了局势。他还未落地便开口伤感道:“若有来生,我也要做个绝色美人儿,然后勾引全天下所有男人来为我争风吃醋,头破血流。”
燕青终于松了一口气,松开嵌住的软剑又轻轻挪开脖子上的刀,同时招呼着南宫书道:“你来得正好,情感之类的事情你得行些,快来帮帮我……”
南宫书也不忍闹剧再持续下去,他拽过战天羽劝道:“我说你小子也真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今儿哥哥我就带你去雪月楼里赏美女儿去……”他说完便要带离战天羽,可午阙却忽然闪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的刀还未回鞘,那说明事情也同样未了。
“你什么意思?”南宫书也有所不喜,对于午阙这个突如其来的“外人”,他多少也有些不待见。
午阙冷冷地瞧着战天羽,无情道:“我只想告诉你,丁云
笙是我的妻子,并不是让谁去争风吃醋的人,你甚至没必要去靠近她。”
“呵……我没资格靠近它?”战天羽实在不屑,挺起胸膛又硬气道:“实话告诉你,今夜若不是我跟着丁姑娘,只怕她早就被人玷污了清白!若是丁姑娘的性子,只能是三尺白绫,香消玉损!”
“你说什么!”午阙惊呼,闪身而过拽起战天羽的领口,焦急盘问道:“云笙她怎么了?!”
战天羽搡开他,讽笑道:“丁姑娘没出什么事情,在关键时刻是我英雄救美,并不是你这个气跑她的丈夫!”
“她现在在哪儿!”午阙红眸尽显杀气,刀仅在风生间便横在了战天羽的脖颈上。
“午阙,你勿要冲动!”燕青与南宫书手头皆捏了一把冷汗,这柄刀,好快!
战天羽却故意扬起脖颈,丝毫不畏:“我不知道丁姑娘在哪儿,但是我肯定的是,你若杀了我,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午阙的手在颤抖,手头的刀却始终也不敢挥下。这一柄无情的刀其实早已被情网所征服。
“罢了……”午阙颓然,收刀回鞘,缓缓转身,残袖听风,背影伟岸又孤独。此时此刻他心中除有自责之外便剩下无尽的失落了……
而这时,黑衣密卫从天儿降,恰好落在他跟前,听一人禀告道:“午大人,令夫人托我等传令,说是要午大人在三更之前务必白云客栈相会,否则便与你立下和离休书,断绝夫妻关系。”
这怎还得了?一个孤寂的人本就不容易,倘若再失去爱,那岂非要丢了灵魂?
燕青冲着午阙招了招手,催促道:“午兄弟,我看眼下就快过子夜,而此去白云客栈还有些教程,我看你怕是要被婆娘‘休’了喔?”
话音刚落,午阙一闪而出,速度比天上眨眼的星星还要快上一些。
“爱情让多少个无情之人变得痴情呢?”燕青对月感叹,也是对午阙由衷的祝福。
南宫书则笑道:“这个人心里藏着的甜言蜜语也许比你还多。”
“那他的确多。”燕青又笑道:“他本身比我还要孤独,可这个孤独的人嘴里总含着一颗糖,你该懂我的意思,他含着这甜如蜜的爱情,却不抿它,就是怕让它化去。”
南宫书道:“爱情的糖丸若化去,寻常人会觉得甘甜可口,他这种孤独的人却会被甜到殇。”
“爱情的甜头?就算是腻,就算是殇,也应该有人愿意尝试吧?”
“我可不信你没尝过,至少在虞姑娘身上你尝到过,即使不甜。”
“雨儿可不算是糖果
,她顶多是一杯烈酒,”他淡然一下,又舒服道:“不过这烈酒也能辣到让人毕生难忘。”
酸甜苦辣论的是生活,而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便是情感。
午阙是甜,南宫书则酸,燕青感到了辣,战天羽却觉得满满苦涩……
南宫书与燕青一人架过战天羽肩膀往宫殿里走去:
“哎呀,不就是个姑娘么?以后多得是,以后有空了,老子带你去西北孔雀楼瞧瞧,那里头哪样的女人都有!……走走走,屋里一桌子菜,今夜咱仨吃喝个通透!”
……
夜来吹西风,云笙转朱阁低绮户,好似月亮的怜儿,含泪的目光楚楚动人。
都等得万家灯火渐熄灭,乌云遮月也有三四次,她心儿,人儿,憔悴万分……
难道他真的是个不良人?
忽卷一阵刺骨的凉风,夜本就寒,人心也寒,她觉得这子夜前的寒风格外刺骨。
“当当当!”木槌敲木墩儿。
“三更已到,熄灯熄烛,掩好门窗,小心贼盗……”
三更天已经到了。
云笙心一狠,她从未从失落中发过脾气!她将窗户重重地掩上,人落坐桌前独自生着闷气,而没过一会儿她又不知从哪儿找来笔墨与信纸,提笔便在信首刻下两字:休书!
可二字之后,提起的笔就再也没有落下,反倒是眼泪又忍不住淌湿了整张信纸。
“怎么不写了?”午阙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我都瞧了你快半个时辰了,你是忘了怎么写字,还是忘了该怎么来休我?”
云笙打了个激灵,敢都不敢回过头,反倒是溢出的泪花儿滴落得更大。她缓缓将笔呈给午阙,边痛苦边劝道:“休书自古以来都是丈夫写给妻子的,所以……所以这封休书还得交给夫君你来写!可……可是你莫要写我不忠不义,否则,否则若是到了地府,阎王爷要惩治我不衷不洁之罪!”
午阙将笔扔开,从后头一把将云笙的腰带撤去,淡吐道:“好了,别说那么多,赶紧脱衣服。”
“脱……脱衣服?”云笙猛然回头,却瞧见午阙已赤身裸.体站在她身后。
他对待敌人可以冷漠无情,但若是对待自己的爱人必定是无限温柔的。
冷漠中的柔情之所以更吸引人,只因为对于冷漠的人来说,他们的温柔是独一无二的。
他轻轻挽下云笙的秀发并将其涌入怀中,轻声一句:
“我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