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香的药效能持续六个时辰,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息。
当下已是第二天的天色大亮十分,算不上是清晨,因为已经日赛三竿,可又算不上是正午,因为太阳还未当空。
这个时间段往往是人眠自然醒来的最佳时机,春天的懒觉睡起来比什么都要安逸……
六个时辰的药效已到,燕青与红豆还多睡了小半个时辰,他们呼吸均匀,相拥体贴,昨夜迷香的助眠让他们睡得十分香甜惬意。
燕青抽了抽鼻子,下意识地用手揽过红豆的细腰,细化又贴切,一丝不挂。他的脑壳像是闪过一道电,双眼猛然睁开,昨日之事全全回到了脑海中,先是谈事,再后喝酒,最后被迷香所迷晕,而今……而今却躺在床上,搂着一个一丝不挂的,极想拥有的女人!
红豆的呼吸十分平缓,她在燕青的臂弯上蹭了蹭才要去拉扯过被子,可她手一伸,却抓住了一只已变得不安分的手!
她心头一惊,猛然睁开眼!——
四目相对,四肢相对,二人都是赤条条的,但好在肩膀以下盖了一床被褥。
红豆眨了三下眼睛,一下为惊,两下为恐,三下眼泪便流了出来。她颤着身子不知所措,呼吸也开始变得短促,像是气结,像是快死了。
燕青强压心头的欲,火,执起手掌轻轻地抚慰着已哭成泪人儿的红豆。毫无疑问,这个女人的眼泪是当今世上最值钱的东西。
“你不要哭了,昨夜是有人故意施下迷香,你我都曾昏迷,断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说着他却不情愿地将手从红豆的腰间抽了出来,又支吾解释道:“呃……我想着一定是有人要栽赃陷害我等,所以才褪了衣物——你放心,我一定将她找出,送还红豆姑娘一个清白!”
他的解释实在牵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搂搂抱抱已不算是清白,更何况是赤身裸体地同床共枕。
红豆惊恐渐渐化作一丝悲凉和一缕失望。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听到的是一个男人的负责,而并非什么送还清白的牵强抚慰。
在愣了许久,她终于挤下最后一滴泪,偏过头不再看燕青,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们般配么?”
般配是个笼统的词,分细来说,二人的相貌,品质,爱好都要搭配得当,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指家庭背景,这也是红豆此问的话里意思。
不得不说,燕青与红豆一点儿也不般配。乱世之下,男儿为君王城主,女儿却为弊于霸业之患。孔雀楼的根基便是众位姑娘的婆家势力所支撑,取的是寄生利用之道!
寄生是会吸食宿主血
肉的!
君王之决策,妻室比重臣还要先知,所以没有哪个城主会蠢到去娶一个孔雀楼的女子,即便是爱得入骨也不行。
燕青乃卓越之人,后宫佳丽三千人也并非不可,若要负责,给她一个名分便是。只不过要是让诸葛三生知晓了他要娶一个孔雀楼的堂主,必定会首当其冲站出来反驳——君王之业,不可因儿女情长而受阻,哪怕是一丁点儿隐患都不行!
燕青自我解释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让他接下的一句回答好受些,他轻声吐出三个字:
“不般配。”
不般配,不再见,从此以后相忘于江湖。燕青今日就要离开凤凰城,若大通明寺不出意外,他也将即刻离开西北返回白云城。回到白云城后,燕青是燕青,不苟言笑,寂寞伴身,权谋天下。也再不会是那个嬉笑风流的叶寒,绝不会回首儿女情长。
红豆听了这三个字,浑身一颤,所有的希望都为之一空,只听她惨淡一笑,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轻言道:“我会查出那陷害你我的凶手,也会亲自给他一个结果,就不劳烦叶公子操心,今日的一切全当是偶然的闹剧,你我都该去忘了。”
燕青深吸了一口气,红豆此刻的冷漠气质偏偏又勾起了他心头的欲.望,男人本能地反应让他想要一冲而上,可心头的理智还是更胜一筹。若是再去骚扰美人儿,那就真的一错再错了。
他忍了下来,但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红豆那诱人的胴.体,欲望燃烧。
红豆拨了拨秀发,事到如今她也没了什么羞臊,心头空空如也,她悲伤地坐至梳妆台前,执起一片棉纱便轻轻地将自己脸上的胭脂水粉拭去。既无人欣赏,又妆浓几何?
她又慢慢道:“叶公子该起床离去了,红豆斋里人多眼杂,莫要让人误会了叶公子的清白和为人。”
“那劳烦红豆姑娘替我将衣物拾起,我可没穿衣服呢。”燕青道。
红豆手中停歇,犹豫了一会儿,自穿一件薄纱便起身朝床边走去,她眸中无情,看燕青的模样也变得好生的自然。地上的衣物零零散散,她几番拾起便来到床边丢给了燕青,可她才要转身将至,一只大手却将她狠狠地拽回了床上!
拾起衣物已是幌子,搂她销魂才是燕青的目的。
“刺啦!”燕青扯开了她的衣襟,翻身将其扣在了身下,无论是动作还是姿势,乃至彼此的吐息,都已暧昧到了极致。
春天到了,这是一个思春的季节,窗外春日送来一阵春风,卷下床边帘布流幕。此刻谁都不会再矜持了。
红豆的娇容已红到了耳根,她装作想挣脱得样子,其
实嘴唇已轻轻地迎合上了燕青的炽热温存。
英雄谁不爱,美人又谁不喜?
“姐姐,姐姐!”忽然间小武的呼喊响在了小筑楼下!
红豆猛然一惊,混沌迷情的眼神变得异常清明,她瞧着身前肆虐的燕青,脑中‘嗡’的一声骇出了一片空白!
“你放开我!”她一声咆哮张口便咬在了燕青的肩膀上。
燕青不过闷哼一声,抬头眼神炽热如火,舔了舔唇道:“你若想让我收你弟弟为徒,就拿你的身子来换!”
“龌蹉,衣冠禽兽,算是我看走了眼……你放开我!”红豆不断地捶打谩骂,噪声也越来越大。。
可她越是这样燕青心头的欲.火便烧得越旺,此刻他眼里浑浊得连瞳都快消失,嫣然是一副中了魔怔的样子,于是他的动作变得更加粗鲁,口中还添了杀气,道:“等我心头欲.火平了,我自会放开你,否则谁若敢来阻我,我便杀了谁——包括你弟弟。”
这威胁不像是玩笑,红豆骇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得了哮喘一般呼吸都不过来——
“阿弥陀佛,君子爱美,得之有道,叶兄,你做得有些过了。”
忽而一句禅,无年伴着一缕春风跳进了小筑,他眼疾手快,双指一点燕青后颈。只听燕青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了红豆胸前昏死过去。
无年闭着眼将燕青从床上抗起,转身后才平静出声安慰红豆道:“女施主勿要责怪叶兄,你与她都中计了。”
红豆扯过被褥赶忙遮羞,她谁不愿听,就连瞧无年的眼神也是恐惧的,她愤恨道:“花影和慕言说得没错,你们这些男人个个都不要脸,没有一个好东西!”
“哎,小美人儿,此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呀。”
童游就坐在窗台上,优哉游哉,手头还持着一半截未烧完的‘香’,他笑了笑又道:“我童游虽不是个好东西,叶寒估计也算不上啥好人,但我们无年师傅可是正儿八经的好男儿,他救了你,你还骂他作甚呢?”
无年摇头叹道:“你勿要再刺激这位女施主,她是个女子,吃的亏比谁都要多。”
童游轻哼一声,手头一用力,将那半截‘香’钉在了红豆的床头,这才道:“这叫做销魂香,是万花楼里常用的东西,至于它为何会出现在你房间里,我觉得你可以去问问慕言大美人儿。”
无年也不想再多言,‘阿弥陀佛’了一句后再言一句:“告辞”,便和童游一齐跃窗跳出了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