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也喝了,故事也讲完了,是不是该说正事了?”冷无情冷眼瞧向一旁捂嘴偷笑的徐云川,眸子中的杀气迫得人呼吸都难!
徐云川干咳了两声,笑道:“蔺范的身世也就是一个故事,算不上正事。”
冷无情道:“我对他是男是女并不感兴趣,我只知道他是孔雀楼的女人,我不想让孔雀楼知道我囚仙宫的在霹雳堂的动作!”
“她是孔雀楼的人!”
“你是囚仙宫的人!”
燕青与徐云川几乎同时惊呼,二人相看对视,徐云川板着脸,燕青横着眉。
冷无情蔑笑道:“所以说你们的霹雳堂难关将渡,各大势力都盯着你们这块肥肉呢。”
燕青也帮腔责备道:“谁叫霹雳堂要卖火药?这下千夫所向,几下就给你瓜分咯!”
徐云川咬牙切齿,愤恨道:“都劝堂主莫要大揽生意,害人害己,报应不爽!”
冷无情又嘲笑道:“瞧你的模样似乎很忠义霹雳堂,那女人女扮男装你是知道的,为何你不报告给张映泉?”
“蔺范虽矫情了些,但她的确不再是孔雀楼的人了!”徐云川说得极为认真,他没必要撒谎。
冷无情道:“也许你也被她的伪装所骗,我懂杀手,深入敌后,伪装,渗透,获取机密,刺杀……”
徐云川又反驳:“你说得很对,但指的却是杀手。她不是杀手,自她三年前一入地堡开始就再也未出过地堡半步,更不可能去传递什么消息。”
冷无情道:“地堡的密道纵横交错,她去了哪儿你怎么知道?”
徐云川道:“因为她全天除了在房中看书便是来我的小居喝酒,况且她是唯一一个不知道霹雳堂地堡出口的人!”
冷无情,无情道:“她是你的情人,你们在这小居里风流快活,堕落让你对她产生了绝对的信任,再你睡着的时候,亦或者你醉酒的时候,收集你的梦话,聆听你的酒后真言……她在用身子与你获取情报!”
燕青皱了皱眉头,责备冷无情道:“无情,你的话有些荒唐了。”
“荒唐?”冷无情愤恨,他怒道:“我曾从梦呓中丢了整整一座沧州城!”他又笑得悲伤:“不过好在她没有想要我的命,否则我早就死在了温柔乡中。”
温柔有陷阱,甜蜜有代价,燕青眉蹙得更紧,斥声:“你又要疯心了么?”
冷无情撇过头,嗤声道:“我不信他们在一起喝酒没发生什么事,干柴烈火,美酒助燃!”
徐云川竟点头承认道:“不错,我们在一起喝酒有时会很疯狂,那也是她酒醉之时,也正是如此我得知了她是女人的身份。”
燕青嘶声一口,他纳闷道:“你们真的在此处黯然销魂?”
徐云川摆了摆手,苦笑道:“你们别想歪了,我与他不过是个不打不相识的酒后知己,相互坦露心扉罢了,若是酒醒了可就是斗气冤家了。”
燕青道:“既然坦露心扉,那她应该对
你吐过真言?”
“什么是真言呢?”徐云川自问一叹,又道:“她的心扉像是一上了锁的门,她将自己关在里头。每每问起她为何要离开孔雀楼时,她‘啪’的一声,倒头就睡,我有什么办法?”
冷无情道:“办法多得很,用冷水泼醒她是最好的法子。”
燕青道:“女人都不习惯寂寞,她或许不甘孤独逃离了孔雀楼,这又有何不可?”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冷无情说着,反问燕青道:“我在她的左肩上发现了一朵艳红的盛世牡丹花,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燕青边思绪边道:“闻说孔雀楼主东方千寻极爱盛世牡丹,其每每出席盛会之时,头顶牡丹金冠,身穿牡丹大红袍,露出的粉颈之下,美人肩之上更刺有一朵牡丹红花!”
冷无情接着道:“闻说瞧她容颜者如饮酒三十杯的醉,而瞧那朵肩上牡丹者如饮酒三百杯的烧!”
燕青似乎发现了什么:“东方千寻的牡丹在右肩,而蔺范的牡丹却在左肩,而蔺范又是孔雀楼的人……”
冷无情道:“所以我才觉得她的出现十分猫腻,东方千寻连婢女都会施下锁心的毒药,而蔺范却是与之比肩的女人,如此重要的,怎让她逃?”
燕青分析道:“我倒觉得越是重要越不会下药,兴许蔺范是孔雀楼中唯一一个不被毒药控制的女人呢?”
冷无情抿嘴道:“我管她怎么着,总而言之她已成为囚仙宫在孔雀楼监视的对象,我不会让她逃。”
燕青挑眉道:“她若真的对东方千寻那么重要,我也很想得到这个女人,可以用她来找东方千寻交换情报……”
“你又想和我抢人?”
“百里玄机不是让给你了?”
……
他们唇枪舌剑,似在争吵却投机得很,徐云川在一旁叹了不知多少口气也未插上话。
茶凉了,火烧得减小,燕青与冷无情才从斗嘴中停歇。徐云川这才一语否定了他们的话:
“你们若想带走蔺范还得问过孔雀楼的人同不同意,据我所知,这短短的三年来已有不下十次孔雀楼的人来访,半年前那孔雀搂主还亲自来访,只可惜被堂主拒之门外了。”
燕青恍然大悟,现在他终于知道红豆与花影隐瞒的事实,原来孔雀楼掺和的目的是为了蔺范这个人!
“孔雀楼的人不必过问,要问也是她们用条件来问我要人!”冷无情握剑,起身,他的眼眸中似乎有了狩猎的目标。
“你要去干什么?”徐云川赶忙闪身拦在了门口。
“去抓她回来!”冷无情如实道。
徐云川赶忙道:“我可以代你去问清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怎样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个人的价值。”冷无情就是这么无情,他欲撇开徐云川,但徐云川却侧身一闪,与此同时腰间的火枪也握在手头,对准冷无情!
“蔺范再怎么说也是霹雳堂的人,你不过是个外人,你无权带走她,更无权定夺她的价值!”
“她对霹雳堂并没有价值,反倒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张映泉会很乐意地将她抛给我。”
冷无情连瞧也未瞧徐云川,他知道徐云川不敢开枪,就算他会开枪自己也能躲过去,若是躲不过燕青也会帮他挡下这一颗子弹!
但他还未走上两步——“咵嗒!”房顶上颤动了几片瓦,这绝不是雨打的声音——
“房顶上有人!”
燕青一语,冷无情也立马察觉,前者跃窗后者破门,两道残影闪过,不见了房中之人!
燕青先上了楼顶,‘玲珑’剑已幡然出鞘,它会在这里第一次饮血杀人么?
烟囱旁站着一个黑衣人,身材高挑,眼神冷如刀,她抽出了自己背上的剑刃,逃不了就只能战!
“剑网。”燕青一眼便认出了她,瞬时必杀之气浑然天成!
大雨断魂,断了谁的魂?
她是死侍,无非是死,早该死了,活到今天已算的上走运。
可是死……死意味着将失去一切,她以前一切也没有,但她现在却瞧见了一丝希望,但好遗憾,幡然醒悟的瞬间却真的要死了……
她不想死!尽管在内心呐喊着,可面罩下她却将嘴唇咬得很紧——死侍不配说这句话!
燕青的剑气破断大雨,尽管他不杀女人,可这人却是剑网的女人,剑网的人已无情到不能算是人。行尸走肉,能杀!
剑步起,一步飞跃,剑光如游龙,连残影都瞧不见的绝杀一击!
她以为自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死侍若死了就算是解脱。解脱……她闭上眼丢掉剑,一滴泪混合着雨划过她的脸颊。
“锵!”
刀剑相接,冷无情退后两步撞在她身前。
“你不能杀她。”冷无情冷着灰眸。
“囚仙宫主在救一个剑网的死侍,这是个很好笑的笑话。”燕青恨着眼,他无情的时候比冷无情还要果断,他没有松手就证明他不会罢手!
冷无情比着剑将燕青推后了一步,他的态度同样坚决。
二人的剑在抗衡,眼神在对峙,威压与剑气更在大雨中无形的碰撞与挤压!
风吓得绕道而行,雨惊得不敢临近!大雨断魂,断了大雨的魂!
“让她杀了我吧,我不惧死。”
她从冷无情身后走出,言语与神态都十分平静,她果真不惧死。
燕青瞧了她一眼,却斥声责备道:“你没瞧见囚仙宫主冷无情在替你赎命么?你为何不珍惜?”
她冷声道:“不值得,我不配。”
“那你不值得我杀,也不配我杀。”燕青收起剑,转身便跳下了屋檐。
冷无情收起剑,背对着她,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她拾起自己的剑也收进鞘中。
“总该有个代号才对。”
“也没有代号。”说完她便转身跃下屋顶,几步点雨的轻功,轻盈消失在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