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筑此刻就像是一根蜡烛,整个洞口都能瞧见它顶部的熊熊火光,但意外的是竟没有一个人前来查明情况。
燕青心头开始疑惑,失火,救火,这岂非就是人之常情,难道这些人会眼睁睁地看着小筑烧成灰不成?
定是这火势不够大!他心头是这么想的,于是当下他又用剑挑起了几根细小灼烧的火棍,反正这四周都是干燥的枯树枯叶,就烧,烧它个光光生生的!
他将火棍丢在了最密集的枯叶堆里头,很快枯叶也被点燃,那灼烧的烟味儿又闷又臭,就是站在高处的他也有些受不了这气味儿。在无奈之下他只好暂时跳出这小筑,可让他万般想不到的是,他前脚一走,身后的小筑四周竟开始自己喷出水来……
喷水处有八方,每一方都立在墙上中央,中央此刻自开了一个小闸口,水柱就是从那里头挤压喷射出来的。
又见八方水柱喷上高空,在小筑顶部汇集交融,最终如雨一般分散灌溉住整个小院,就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所有燃烧的火焰都被扑灭在这场‘人为的倾盆大雨’之下。
好在燕青闪躲得快,否则这寒冷的夜中被雨淋湿身子,是致命的。他只好退出小院并暂落在一处房顶,其眼睛全神贯注地望着小院中的一举一动——无可厚非,那些机关的确神乎其神,但是可以肯定,绝对有人在暗中触动并控制这些机关!
这小筑里头必定有人!
天地玄黄,非攻机关,儒文崇武!三种流派自开天辟地以来便霸制着天下的命脉,但十分遗憾的是,历经岁月的变迁,诸多人不再亲信玄黄之术,更无人再去费心思钻习机关之术,反倒是推文学儒讲究思想改革,又以四海为家习武练剑,当世的江湖便是儒文崇武的鼎盛时期!
说得倒是不暇,如今世道玄黄之术也就拿来算算命,机关术大致用来造车筑房。世道变了,人们都想着怎么过上好日子……读书认字,谋得一官半职这便是好日子,操刀练剑有了武功,随便做个保镖也能捞到不少甜头。
怎么舒服怎么活,怎么麻痹自己怎么舒服,这也是当世的悲
哀,更是江湖里的一大病态,所以才有那么多不自量力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无可厚非,眼前之人的机关术已经达到了精通的境界。燕青少听这方面的传闻,他只听诸葛三生粗略地谈过,玄黄之术诸葛家世代流传,机关术则传承于百里家,而百里家早在江湖中消失了好几十年了……
“这位公子为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在下与之并无过节吧?”突然间一个混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它充斥荡漾在整个东口!
燕青眯了眯眼睛冷声道:“我是来找赵姑娘谈生意的。”
那人突然一叹:“唉,公子说话何须拐弯抹角?你明知赵姑娘这个称呼是不存在的。”
“好,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燕青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丢进院子里:“这锭金元宝少说值五百了银子,我要赎一个姑娘。”
可那金子才落进院子里却又被扔了出来,那声音道:“这点钱不够。”
燕青接过金子冷下脸:“你想坐地起价?”
“不是坐地起价,是明算账……你毁了我的一面墙,还烧了我的小筑,破了我的人偶……这样总和起来起码要你拿两千里出来才算公平。”
燕青用剑指着小院里头,他赤裸裸地威胁道:“你不要和我谈公平,我最讨厌的便是讨价还价。”
“我不怕你手中的剑。”
燕青却摇头道:“我的剑从不拿来砍杀土埂木偶,我要用嘴来跟你讲道理的。”
“哦?”
燕青道:“我本是带着那姑娘来找你的,我也没想着会发现你的秘密,但是你却要用地刺和弩箭来杀我……况且据我所知,那姑娘本是运到白云城的,而你却中途将她劫去了,这就害得白云城损失了好大一笔钱,”他说着咧嘴一笑又道:“我不会告诉你,恰好那白云城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抢了我的东西,要赔钱!”
那人沉默了许久才吐出几字道:“你打算让我赔你多少钱?”
燕青数着手指算到:“一,我见那窑子里头有三位本是送去白云城的姑娘,一个姑娘就按五百两来算,就是一千五百两,再算上她们
本该盈利的钱就算你两千两。二,你方才差点要了我的命,你可知道我的命有多珍贵,最近还有人发悬赏说要用一千万两来要我的命,所以我给你打个折扣,就收你五百万两!”
没人比得过燕青的坐地起价,因为没有人有他那样的本事。随后他又道:
“方才你要我两千两,我就拿第一你抢我的姑娘来抵消,中规中矩算下来你还要再给我五百万两才行!”
那人定被燕青这一套说辞给惹怒了,他寒声道:“我若是不给呢?”
“你肯定不会给,你也给不出,”燕青横着剑泛起剑芒:“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还不起钱就用命偿,我要你的命!”
话音落,杀机起!不止是燕青的杀机!
东口杀机渲染,一线天相连,寒夜里大地都在颤动,仿佛整个寒口都在跟着运转!
这是杀机动天还是这寒口本就别有洞天?
燕青想腾空跃起,他脚下才要用力,房顶上的瓦片却突然自动抽离,顷刻间身子失去平衡,一个下跌竟直直地掉进了下边儿的房屋
这俨然就是个陷阱!
他心中大惊,当即便要飞檐走壁逃出这栋屋,但就在这时瓦片却开始自我聚拢,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死死地禁锢在屋内!
“噌噌噌……”一阵无风自鸣,屋子里头的十几盏挂灯骤然大亮!
——屋子里头十分地狼藉,满地都是些人骨残肢,房梁上还吊着几具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房下四处摆着各式各样的刑具,最骇人的还是那锈迹斑斑且带着血迹的钉子牢笼……这里恐惧得让人衍生绝望!
在房屋外一个瘦高男子从小筑大门走出,年龄倒是不大,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长得十分讨喜,双眼自信且精明。至少看模样不像是坏人。他衣着十分地单薄,,背上背着一柄银色的弓弩,腰间还捌着两柄火枪。
他对着被囚禁在屋子里的燕青道:“燕城主的五百万两我怕是还不上了,相反地我还能用你的命去换一千万两的赏钱,真是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