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长老的牛脾气是最禁不住激的,他一定会想办法再报复你。”不仅是雨儿,一旁的林帆也满脸担忧,敌人在暗我在明,激将法怕是最愚蠢的办法了。
诸葛三生本想再踏屑一番蜀山,可雨儿在跟前已经说不得了,他只能憋着闷气甩袖离去。
没过一会儿南宫书便领着众将士凯旋而归,火药并未用多少,只因法子稳当,毒蛇一闻到硝烟味儿便疯狂地逃窜,当前的道路已清扫的一干二净。
拦路实在耽搁了些时间,一行人只好加快脚程,至少要在大雨封山走下这片山岗。
诸葛三生亲自在前带路,手里捧着地图,一丝不苟的模样,就连林帆平行在身旁也全然不觉。
“军师大人,你瞧得这么入神,万一前头有坑你不得栽进去了?”林帆轻声笑道。
诸葛三生却动容,只道:“马就算没有人的脑子,它也该知道前方有坑不该涉足,否则它会断腿。马儿一旦断腿,命也就没了。”
“有道理……”林帆暗自点头,但随即又道:“可是,你如此漫不经心,那万一操蛇长老又突袭你如何?”
诸葛三生将地图收起,淡然又自信,他指着天外天傲然道:“你瞧我心不在焉,其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左右飞鸟过,右下乱草蛇!你瞧瞧?
林帆不信,可左右间果然荡过两只飞鸟,而在右下边儿的草丛中正有一条青花蛇在游动……
她难以置信,眼里又多了一丝敬佩和情愫。
诸葛三生又道:“先前我曾锁定了他的位置,只是我若去追便将你们至于险地。万一是他们的调虎离山,抓了你们来威胁我,岂非得不偿失?而此刻他若再敢吹音,我势必将他揪出,在他身上割下那承诺过的三百六十剔肉刀!”
“原来你是怕他抓了我们来威胁你,你还是在为这一路的顺畅所担忧……”她淡下眼眸,多少有些失望。
诸葛三生摇头淡笑:“你们这些女人总爱断章取义,别的听不见,就只听见这句话了?”
她如怜儿般瞧着诸葛三生:“那若我真的被抓去了,用来威胁你,你会怎么做?”
诸葛三生揉了揉鼻子,苦笑着问:“你怎么不问:有一天你和我娘掉进水里了,你救谁?”
“你少逃避话题,快说!”她急了。
诸葛三生此刻心头在想,若是燕青的话该怎么回答?若是白成风该怎么回答?若是南宫书呢?冷无情呢?……
他扣着脑壳,实在想不出,索性飞身一跃落在林帆身后与之同乘,他搂着她的
腰在其耳旁轻声道:“这个问题很尖深,我暂且回答不出来。不过你要做的就是让我爱上你,没有你不能活的那种爱。到时候我也许会为你归田卸甲,若有人威胁你,我也愿意以生换生。”
好土气的情话,但是个女人都很爱听。
林帆背着她,瞧不清脸上的神情,但她声音已变得娇嗔:“你……你先放开我,别让他们瞧见了。”
诸葛三生将她搂得更紧:“雾这么大,他们很难看见……”
“那你也别乱摸!”
“好,那我正经点摸……”
……
车马并不快,但村镇却比地图上画得要远上很多,众人在正午时分下了山岗,但在抵达出事的村子后,夜已将至。
在进村前花影特地用丝布替一行人做了面罩,此刻瘟疫之源不准,不排除空气感染的可能性,万事小心为上。
大雾整整持续了一整天,就连入夜也未见消去,大雨却比想象中来得要晚,不过天色乌黑,待到夜后温度渐低,暴风雨一定会如期而至。
“白石村。”诸葛三生照看地图,按路线而言是此地无错。
“大雾飞沙不退,鬼气弥漫不散,阴风阵阵,是惨死的怨恨地,这里连阴阳路都不开。”林帆分析道,可胯下的马儿却不愿涉足往前了。
“想不到林兄还读过《阴阳道》一书,哈哈哈……”诸葛三生将地图收起,一马当先伴笑,四下阴鬼之气只得让道!
林帆紧随其后,轻声劝道:“你小心点,此地骇人得邪乎!”
诸葛三生高傲道:“我老爹和我说过,无论是恶鬼还是厉魂,只要冲煞之气盈身,那就如金光宝印迦身,百鬼不侵,百鬼避之不及呀!”说着,他一指身后相继进村的将士们,赞扬道:“这些将士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煞星?他们一来,邪魅之气还敢造次不成?”
南宫书这时策马而来,问:“老三,我看咱就在村口挑一间干净的屋子先住下吧,夜里更暗,生怕有变。”
诸葛三生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你差人去找,最好要是阁楼,但一定要注意,这些村民横死,尸体也许就在房间。它们身上说不定有蛊毒,在清理起来要万般小心些。”
“我将虞姑娘带上便是,嘿嘿……”南宫书一笑而退。
诸葛三生叫停马儿,目视那望不穿的前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喂,你又怎么了?”林帆顺势瞧去,可前头除了黑暗与浓雾之外,剩下的便是直击人心的恐惧。诸葛三生摇了摇头,久久不言。她却不开心道:“方才在马背上你可是亲口承诺过的,有什么疑
惑就说出来,我虽没你聪明,但至少也能帮你出主意。”
诸葛三生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我问你,先前虞姑娘对你所说的一概事情你觉得是否可信?”
林帆当即蹙眉:“你怀疑雨儿在说谎?”她否认道:“雨儿绝不会撒谎。路上群蛇拦路,明摆着是‘操蛇长老’在作祟,况且雨儿这姑娘绝不会拿她阿妈的生死来撒谎,”她隐隐有些生气,斥道:“倒是你,心思永远那么稠密,对谁都要留一个心眼。世上哪儿有那么多谎言?”
诸葛三生摇头解释道:“这一切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即使虞姑娘她未撒谎那她也一定隐瞒了一些事情。我心有不安,因为我等已入生死险地,煞气可散鬼,但暗地里藏着的却是妖人!”
他紧着五官,脑壳隐隐作痛,又低声道:“若五百精兵在后我断然不怕,可你们一行人中,有挚友,有忠诚将士,有善良姑娘,还有……我喜欢之人。你们若有一人受伤我的心也会过意不去,我见过太多太多人死,也从不否认自己心里有些扭曲。我心里有苦难说,你们却待我不解!”
他摸遍浑身上下找出那一袋酒,颤抖着,仰头一口气将满满一袋子喝得一干二净,这才好舒心一口气,自我平静道:“我非君王,我是臣。刽子手是石勇和南宫书他们,罪魁祸首也是燕青,我不过是个谋臣,为何你们却对我千夫所指?”
林帆心里绞疼,他并非同情,而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感伤。她也受过伤,但至少过得好。可诸葛三生的精神折磨来自人心最深处的生死。
她在羊城所见五百具尸体骇得浑身发颤,可诸葛三生等人却显得冷漠异常,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那并非无情,而是麻木。
麻木。
“对不起,我——”
“没事,”诸葛三生温柔一笑,阴风也变得温暖,他拗了拗她的脸,又道:“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今夜就陪我一起监视虞姑娘。你可要知道长夜漫漫,连个相伴的美人儿都没有,实在太寂寥了。”
林帆犹豫道:“就算如你所说,雨儿有变,那也不能去伤害她,”她坚定又道:“你若是敢伤害他,别怪我对你也不客气!”
诸葛三生实属无奈道:“林公子,这一路以来我除了用言语吓吓她之外还敢对她作甚?况且她指着我鼻子大骂,还不是忍着了?”
林帆眼睛一亮,啧啧嘴道:“这么说起来倒还是真是一会儿事儿——你和南宫书乃至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这究竟是为何呀?她可视你们为仇人呢?!”
“你想知道?”他下马而行,大笑往回走,边道:“你若想知道,今夜入我坏,撒几个娇,我再给你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