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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逆符

公子半妖 东城233 3285 2024-11-19 08:07

  第八十章 逆符

  羽家老宅,密室。

  羽瑾城蹲下身来,伸手拿起石案上小小的印鉴握进掌心,他垂下眼眸,看见了印鉴下压着的清勉书。

  他久久没有出声,也没有拿起那封清勉书。

  十六岁的中元节,羽家人的鲜血飞溅在月夜之下,化作兴承山百妖冢一役过后漫天飘扬的碎雪,日光流转夜色袭来,碎雪悄无声息地落下,落了羽家密室、这清勉书之上的满纸尘埃。

  羽瑾城最终还是拿起了那封清勉书,轻轻拆开。

  青霜颔首立在一旁,默然不语,他静静地望着羽瑾城,他知道这封清勉书对羽瑾城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羽瑾城展开泛黄受潮的纸张,低头一字一字看去:

  “瑾城,见字如面。”

  是母亲的字迹。

  羽瑾城静默无言地读了下去,足足四页信纸,最后还有父亲的留言,羽瑾城读得很慢,很艰难,他试图从这一言半语中回忆起往昔的痕迹,他到最后他发现,双亲留给他最后的印象便是血泊中了无生气的躯体。

  只看过一次,便再也忘不了了,那场景在羽瑾城心中生根发芽,如同梦魇一般挥之不去;与之相比,当年父母的音容笑貌似乎都淡去了。

  过去了十年了......不,时间只会让你忘记自己愿意忘记甚至想要忘记的东西。

  羽瑾城紧紧握着清勉书,在石案前缓缓跪坐下去,青霜看见他微微抽动的肩膀,一如当年在羌凌遗迹丰庚石碑前的模样,他瞪大了双眼,残忍地逼迫着自己、不闪不避地看着那清勉书,眼前一片氤氲,胸腔满是撕裂的疼痛,几乎让人窒息。

  可在这窒息感中,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一块又一块泪渍浸湿了面前的纸张,在字迹上晕染开来。

  “当持心端正,克己修身,不溺于安乐,不惑于妖邪,不困于嗔痴。”

  是母亲执笔坐在窗前檐下的身影。

  “珍重身体,爱护幼弟。”

  是父亲转眼望向他时的盈盈笑意。

  “不骄不躁,勉力而为......”

  “开阔心界,无畏于前......”

  “......勿负重望,得安乐以毕终生。”

  破碎的、模糊的、岁月久远的记忆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呼啸而过,最后是最后时阶前檐下落雨的声音。

  十六岁的羽瑾城同青霜一起前往洛城,临出家门,淅淅沥沥的连雨又落了下来,他抬头望向阴沉的天色,身后响起父亲的声音,羽瑾城回头,父亲立在门前,将两把伞隔空抛了过来。

  羽瑾城双手接住伞,黎昭抄着手站在檐下,笑望着他:“路长,不着急,慢慢走。”

  他在三生晷的幻境中看到的东西,原来他一直都拥有,最后却被他亲手毁掉。

  羽瑾城一口鲜血呕出来。

  青霜眉尖一颤:“先生!”

  羽瑾城跪伏在地,握着清勉书的手撑着地面,另一手掩口咳出大口大口地鲜血。

  剧烈地咳嗽中,他浑身上下微微颤抖着,青霜上前扶他,却被他轻轻推开,羽瑾城终于止住了咳嗽,他拭掉唇角的血,抬起通红的眼,脸色煞白。

  却在这时,他看到了密室后墙上镌刻着的文字,羽瑾城瞳孔猛一收缩,他站起身,托着掌中焰朝那文字走去。

  客栈,夜半已过。

  房中烛火长明,一手托腮坐在桌前打盹的羽阙终于被戚哲愈渐烦躁翻书声吵醒,他微微蹙眉睁开惺忪的睡眼,转头瞥了眼长在了书案前的戚哲,兀自摇了摇头,抬手搓了搓疲惫的脸,自顾自摸起茶杯倒了杯水。

  一杯凉透了的茶水进肚,在这冬日的夜里让人格外神清气爽。

  羽阙醒了醒神,站起身朝戚哲走去:“喂.....”

  “闭嘴。”戚哲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

  羽阙撇撇嘴,竟真的不再言语,默默来到了书案前,看看戚哲,又看看跃动的烛火,最终百无聊赖地拿起小剪刀剪了段烧焦的烛芯,烛火登时黯了黯,羽阙放下剪刀,无意间看见了剪刀旁摞着的纸张,一张一张画的全是羽阙没见过的符箓,羽阙随手抄起那打符箓翻看起来,嗯,戚哲似乎是将那古籍上的符箓分解拆开了,啧,似乎还有其它的......

  一张一张翻看下来,就连羽阙这个半吊子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先生,这是?”青霜望向那墙壁上的文字。

  羽瑾城沉下眉目:“是关于三生晷和邪伏妖师的记载......父母没有同我们说过的那部分。”顿了顿,他逐渐放缓了语气,神色愈加凝重,“除了父母之外应该没有别人知道这间密室的存在,连我也是无意间听父母提起过才知道的,如今看来......是因为这些东西不能被别人知道。”

  青霜望着那些记载,眉目之间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这是钟磬肆?!”

  “没错,”羽瑾城定定地望着那墙面,声音寒了下来,“是关于钟磬肆如何可以归来的记载。”

  羽阙想开口,望见戚哲紧蹙的双眉之后却终是忍了忍没有出声,他静静地望着戚哲笔下地那个符箓,他现在画的符箓与古籍上的那个十分相似,但开合却完全是两个方向;最后一笔落成,戚哲将两张符箓细细对比,最终拍案而起:

  “逆符!”

  “肉身已死,神魂不灭,只要有合适的躯体承载神魂便可以再次归来。”羽瑾城望着墙壁自语道,他的神色愈加冰冷,最后几乎泛起丝慑人的杀意来,“钟磬肆的驯妖亓清,状若人类十六、七岁的少年,鲛人,深蓝发色,喜笑。”

  “原来这便是长荷做下这一切的原因。”

  “先生是说......?”

  “逆符是什么?”羽阙疑声道。

  戚哲抬眼望向他,面色深沉:“开合逆向,这不是醒心类的符箓,而是和清心符完全相反的符箓。”

  “你,你是说.....”

  “没错,五行之上,落在心门,醒心类的符箓是抽出干扰的部分,而这个符箓是注入干扰的,原本不属于本体的部分。”

  羽阙神色变了:“也就是说不是抽出钟磬肆的神魂,而是注入神魂......”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想起三愿的话,仿佛蓦地清醒了过来。

  是了,如果钟磬肆的神魂本在羽瑾城体内,那为什么要抽出来换一个,仅仅是因为不合适?可是如今想来,钟磬肆的神魂在三生晷中呆了百年,羽瑾城的躯体在三生晷中呆了十年,要说合适,还有什么比这个合适?还有,如果只是抽出,为什么会需要三生晷的晷芯?

  除非那老先生一直在骗他们。

  “没错,”羽瑾城沉声应道,“钟磬肆归来,需要一个同样浸润了三生晷气息的、合适的躯体,将他的神魂从晷芯中抽出来,再用相应的符箓,注入这个躯体中,钟磬肆就回来了——这就是长荷抓我的理由。”

  “反了!一切都反了!”戚哲抬手将《穴经》摔在书案上,“那老王八在骗我们!”

  “想借我们之手将钟磬肆的神魂注入羽瑾城体内,”羽阙暗自磨了磨牙,“他是在帮长荷吗?是长荷属意他这么做的吗?”话一出口,羽阙忽而想起莫虚怀说过,他已经很久没有出海了,并不知道这些事。

  刹那间,他翻回井中时最后的长啸在羽阙耳边响起:“他们活该!活该啊!”

  如雷贯耳。

  羽阙抬手按了按眉心,轻啧一声:“先别管他了,当务之急,立刻想办法通知四司,纠正错误的消息,万一这个时候羽瑾城落入......”

  叩门之声猝不及防地打断了羽阙的话,羽阙和戚哲对视一眼,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访?

  戚哲上前打开了门,却见门外立着自己刚在这里落脚时联络过的暗桩,和朱雀司的羽驿。

  “怎么回事?”戚哲紧蹙着眉。

  羽驿拱手于前:“见过戚指挥使,我司在羽家老宅发现了羽瑾城的踪迹,俞指挥使已经赶了过去,请戚指挥使也速速前去!”

  “什么?!”戚哲神色骤然变了。

  羽阙内心一升喟叹,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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