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神秘黑衣人
夜晚,月儿高挂,在向十里渡的大路上,一匹快马疾驰而去,一路惊起林中飞鸟。后面有一黑衣人,远远地跟着,徒步追赶,落地无声,竟然没有落下,轻身功夫,甚是了得。骑马之人来到十里渡南岸跳下马来,向河对岸望了望,又四下看看。走到一棵大树下,比划了一下,大约有大腿粗细。又到马背上抽出一把砍刀,对着这棵大树砍了起来。不一会就砍倒了大树。然后比划了两个身长的大小,从中砍断,又从马背上取出一捆绳子,在这树干上捆个结实,把树干一路拖到河中。再回马背上取下一块木板,在河边脱下衣服,看看了大概位置,跳到树干上,稳稳站住,用木板划水,向河对岸划去。快到河对岸时,停住了树干,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身上,散开绳子,跳入水中。刚才跟着的黑衣人先是藏在林中,见那人下了水,便向前在河边一棵大树下远远地瞧着。
过了许久,那人浮出水面,只是换了几口气,又扎进水中。如此这般有五六次,最后一次浮上水面,爬到树干上,一手抓着什么东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手划水向南岸过来。不一会就来到岸边,解开身上绳索,在马背上取出一块布,擦干身体,低头就要穿衣服。黑衣人从大树后出来,一把剑压在这人肩膀上道:“不要回头。”
这人感觉剑搭了上来,先是一闭眼,听到说话,睁开眼笑道:“下次不要这样了,我胆子小,万一把我吓死了,可就没人给你们干活了。”说罢低头继续穿衣服。
那黑衣人剑没有撤:“张不凡,没想到你水下功夫也这么好,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月光下,这人正是张不凡。他嘿嘿笑道:“有机会我们下水比一比,你不一定是我对手。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黑衣人没有答话,张不凡一回头,那人剑又一压:“转过去。”
张不凡又转回来道:“何必呢,我又不是没见过你。”
黑衣人道:“是我不想看见你。”
张不凡道:“那你还跟来,对了,你莫不是一路跟着我吧,你轻功可以啊,我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出来,这一路几十里,没累坏你吧。”张不凡穿好衣服道:“其实你大可以告诉我,我带你一起来,何必这么费劲呢?”
黑衣人道:“只因你太轻易的就答应跟我合作,所以不放心你是不是要背着我做什么事,如若对我不利,我就先杀了你,省的日后麻烦。你那神箭之术,连殷明阳都惧你三分,我自附不好对付,不如先下手为强。”
张不凡道:“你也太过小心了,我告诉你,我之所以答应你,是因为我和殷明阳有仇,咱们目的既然是一样的,我何乐为不为,你又何以生疑。”
黑衣人道:“那殷明阳少与人结仇,你又不肯说与他有何仇怨,我自然不敢轻信。你说清来这里做什么,我就暂且信你。”
张不凡把水中捞出之物拿来,是一柄剑,擦拭干净,并无锈渍,应是近日掉落水中。
那黑衣人看了一眼,便撤回了剑道:“我明白了,不凡兄弟高智,在下佩服,只不过当日就在这对岸,为何要起杀心?”
张不凡背对着他,眼望对岸道:“杀心,你对我的箭术不放心么,我只是想给他个教训而已,否则,他早就成这河中之鬼了。”
黑衣人道:“嘿嘿,我劝你还是小心一点,别给我捅出篓子。”黑衣人停了下道:“顺便告诉你一件事,那殷明月离家之前在洛阳曾定下一门亲事,那姑娘是前工部督造司员外郎叶大人三夫人所生之女,这位老夫人的妹妹是张全义的宠妾。我猜他们要急着完婚了。”
张不凡道:“哦,你见过吗?漂亮吗?”说着不慌不忙的穿上鞋袜,站起身来,见那黑衣人已经不见了。便把东西收好,骑上马,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灵丘等人在万福客栈住下的第二日上午,灵丘与封烛子从外面回来,站在张不凡门外敲门,好长时间才开门,只见张不凡揉着眼睛,一身酒气:“有事么?这么早叫我。”
封烛子道:“不凡,这还早么?都已巳时了,你昨晚去哪了,那么晚都没有回来,你昨天没喝那么多酒啊。”
张不凡道:“我昨天是不想和那平总镖头一起喝,就出去到别处自己喝了个痛快。”
灵丘道:“眼下我们在洛阳不知做什么好,静山又不在,我们是不是商议下该怎么做?”
张不凡把二人请到房中道:“有什么好准备的,等刘大侠和平总镖头派去陕州,华州的人,还有桃花寨,赵州剑的援手都到了,事情自有分晓,现在就凭我们几人,根本就动弹不得。”
灵丘道:“那还要好些日子,我们总不能在此无所事事吧,总在这里住着也不合适,我们还是去平总镖头那里吧。”
张不凡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道长,你们如果觉得无聊,这洛阳附近也算山川秀丽,风景优美,还有不少名观古刹,不如去游玩几天,访一访道友,会一会高僧,一起研讨道法,也是一乐。”
灵丘道:“我松风观虽是道门,却是以武为主,少研道法,与他们没什么交流印证之处。况你封师酷爱武学,本就对道法不感兴趣,他那有那个兴致。”
张不凡道:“这天下佛道本是一家,即使各有所专,也不妨多多交流。这些僧人道士平时出门不多,消息自然闭塞,你二人于他们聊一聊江湖趣事,他们也乐得见闻。”
封烛子恍然大悟:“原来不凡兄弟是让我们把殷家小子的恶行广为传播,好分散他们殷家的势力。”
张不凡道:“封师兄,你总算明白了,我们既然要有所作为,自然要让人知道我们出师有名,并非无理寻事。”
灵丘埋怨道:“不凡,你说话就不能说明白点,总是这样拐弯抹角的。”
张不凡笑道:“道长,您是我长辈,我怎么敢吩咐您在怎么做事呢,我也是希望你们游山玩水之余,方便的话就与人聊一聊而已。”
张不凡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白长风在什么?”
封烛子道:“即便不问,我也正要告诉你,我总觉得这白长风信不过。昨日他换药之后就休息了。可是今天上午,就是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见他要出去,遇见了昨日那个叫杨行慎的,被他邀去喝酒去,就在二楼西南角的一间屋子里。我们也不便过去听他们说些什么,便先回来了。我想他们两人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张不凡道:“喔?有此事。应该不会吧,这样,你们先去忙,我过去会他一会,看看着杨行慎是什么来头,说不定对我们还有所帮助。”说完便下楼穿过厅堂往万花楼那边。
白长风与杨行慎在万花楼包厢内,只有二人,几个小菜,一壶酒。杨行慎道:“你们这些人啊,我觉得就你和那刘大侠还算正经君子,所以才请你来一聚,不想白公子与那殷家二公子却还有如此曲折。可我还是想不明白,既然那殷明月有恩与你,你也曾救他一命,算是一报还一报吧,就应当两不相帮。就算刘静山救了你,也是因他们而起,即便你心存感激,也当另寻报答之法。这样掉过头来就要对付自己的恩人,怕是不妥吧。”
白长风道:“不瞒杨兄,在下答应相帮,也是确有私心。所以才要刘大侠答应我,不伤那殷二公子的性命。刘大侠大仁大义,说出的话必然不会反悔,但其他人多是宵小之辈,我怕刘大侠受他人蛊惑挟持,违了诺言,可以一旁相劝。也怕有人暗中对殷二公子施以毒手,也好寻机提点。”
杨行慎摸了摸脑袋道:“我真是越听越糊涂了。你这明明是两边做好人,又两边都不尽心。我看你也是读书人,怎么这么不明事理。你帮人指证殷明月,就是与殷家为敌,你暗中再帮殷家,人家信不信不说,也不会领情。刘静山他们也认定你明为帮衬,实则捣乱啊。他们岂能容你。”
白长风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也知如此做让人难以理解。但殷二公子杀人证据确凿,却是事出有因,皆以因我而起。若二公子因此惹杀身之祸,我岂能袖手旁观。但刘大侠等人死伤数命,又岂能白死。若殷二公子若能听我所劝,低头认错,刘大侠又答应饶他一名,此事就此化解,岂不是好事?别人如何看我,我并不放在心上。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又何惧他人之言。”
杨行慎听得好气又好笑:“好吧,虽然我觉得荒唐,就凭你胸襟坦荡,我敬你一杯。”
杨行慎低声问道:“你说真是殷明阳亲手杀了慧远大师么?”
白长风道:“现在想来确实不敢相信,当时是我想下杀手,殷二公子还阻拦与我。那殷二公子跳入火中,与张不凡打斗,张不凡被击退求救,慧远大师便进去阻止二公子,一进去就遭毒手,附近又无他人,不是二公子所杀,还能有谁。虽然非是亲眼所见,但前情后果一想便知是二公子所为。你说不是二公子所为,还能是谁。?”
杨行慎点头道:“确实如此,有些事不必亲眼所见。不过呢,我还劝你一句,你最好还是离开这里。不要卷入此事。以免引火上身。”
白长风道:杨兄为何如此说?”
杨行慎说:“因为我想杀了那殷家小子。今日邀你来,就是想证实那小子是不是真的该死。”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白长风道:“嘿,我既读圣贤书,早已将生死放做一旁。倘若殷二公子真的认罪,刘大侠曾答应与我保他性命,你怕是没机会下手。”
杨行慎道:“所以呀,那就要看刘静山的本事是不是比殷大公子要强一些了。能不能拦的住我。”
白长风道:“原来如此,你还是要逼刘静山与你比武。我还以为你也是个君子,你竟然也是如此阴险,他人性命在你眼中就如儿戏,随时可为挟持之资。我当真看错了你。”
杨行慎道:“这你就说的不对了,我虽杀人无数,却从未枉杀一人,否则也不会请你相问。既然你所言不虚,那殷明月亲口承认就不是玩笑了,他是罪有应得。所以他的性命就不重要了。只要能逼刘静山出手,我何乐而不为呢?若是刘静山答应与我比武,哪有这么麻烦,我也懒得管这些闲事。”
白长风道:“真是不可理喻。”
杨行慎道:“哈哈,刚才我说你糊涂,你现在觉得我不可理喻,真是好笑啊。不过有件事我还不太相信,不知道白公子还愿不愿告诉我,你说那刘静山当真就为了一个狗屁诺言,出手保护他的仇人么?若真是如此,那他可是迂腐的紧,枉称当世大侠了。与你倒是可以做一对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