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光龄到住院处把账结了,梁京天住院七八天花了四万多。这些钱对冯光龄来说倒算不了什么,但她就是觉得心里别扭。
她刚走出门诊大厅,手机就响了。里面是个女人酸溜溜的声音:牡丹啊,我相好的,你又跑哪去了,找哪个男人鬼混去了?让我好想你啊!
冯光龄啐道:梅花,你还想着我啊,是没人陪了吧,谁像你啊,潇洒自我,唯我独尊,唉,我呢,就好似一头驴,一匹马,只知低头干活,一个字,好累!
那边是她的好友马爱香。马爱香浪笑道:牡丹,你这说的什么啊,既然累,那好办,我找个地方给你放松放松,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再叫上月季和映山红,我们好久没凑了,出去潇洒潇洒。
她们四姐妹都在经商,在这个小县里比较有名气,人称四朵金花。
四朵金花很快就凑齐了。除了她俩,还有杨绍丽和王本宁。四人凑一起,又打又闹的。各自叫着外号,冯光龄是黑牡丹,马爱香是腊梅花,杨绍丽是白月季,王本宁是映山红。四朵花很贴切各自的长相和秉性。本来她们每人开一辆车,但为了喝酒方便,便坐在一辆车上。
马爱香开着宝马车,冯光龄坐副驾驶。冯光龄说:腊梅花,你要拉我们去哪里放松啊?
马爱香说:去盘里湖洗澡去吧?杨绍丽说:好啊。冯光龄说:洗的什么澡啊,就一温泉,还是假的,放的热水。王本宁笑道:你是怕绿水里进了黑天鹅吧。其他人都大笑。
冯光龄要回身打王本宁,可惜,她坐在马爱香后面。还是杨绍丽替冯光龄报了仇,她说:还是咱们映山红好看,又白又胖,在水里,就像一头海豚。
王本宁掐着杨绍丽的胳膊,说:这朵月季,白是白,就是浑身是刺,想采又扎手。马爱香说: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不要采。王本宁笑道:采了也白采,可惜,这朵野花,早叫人采了。
杨绍丽打了一下王本宁,说:还说我呢,映山红同志,你老实交代,有几个相好的?王本宁说:有相好的算什么,怎么也得有几个小鲜肉,那才叫享受人生。
马爱香笑道:对啊,牡丹同志,你不是累了吗,要不我给你们找几个小鲜肉尝尝?
冯光龄摇着头,说:还小鲜肉呢,老肉都不想吃了,我自从生了老二,就和他分床了,多少年了,一点都不想那事了,是不是我更年期提前了?王本宁说:那更应该找找小鲜肉了,把你的青春找回来。
马爱香边开车,边说:和自己的男人分床早了,你倒是不想那事了,可男人还想啊,他还不出去打野食吃?
冯光龄叹口气,说:吃就吃吧,有什么办法?现在他想吃也捞不着了。马爱香说:咋了,病了?
冯光龄望着窗外行色匆匆,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忽然冒出句:人都知道将来要死,为什么还要拼命工作呢?
杨绍丽笑道:牡丹,你是网络故事看多了吧?王本宁捶一下杨绍宁,说:你知道什么,这叫忧怀天下苍生。
马爱香笑道:这叫多愁善感,活的叫一个累,人活着能潇洒就潇洒,太累了,有什么意思。冯光龄说:腊梅,你也就是嘴上说说,你还不是事事要强,行行要强,比别人落后一点都不行。
她们一路说笑着,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冯光龄得到了放松和解脱,也就是和这些好姐妹在一起,她才体会到什么叫快乐和知己。
马爱香把她们拉到西山一处新开发的农家乐。一下车,就有一缕清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香味。冯光龄深吸了口气,说:好香啊!马爱香拍了下冯光龄,说:怎么样,这地方还不错吧?
大家顺眼望去,只见一个个蒙古包似的小棚借着山坡地势,建在绿树丛中。近处,槐花似白金项链,挂在绿叶间成串开放,蜜蜂嗡嗡穿梭其中。远处,山楂树沿坡环绕,白色的花骨朵正孕育着绽放的那一刻。
老板是个男的,迎上来,说:马老板,你们来了。马爱香说:杜老板,今天我把姐妹们请来了,她们可是我县有名的女强人,拿出你最好吃的。杜老板笑道:早就知道四朵金花,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个个漂亮精干,真是三生有幸。
杨绍丽撅嘴笑道:腊梅花最厉害,她都偷着来多次了吧?杜老板说:你们应该感谢马老板,没有她,你们还不知道这地方呢。
冯光龄看着杜老板,说:你们从我那里进过鸭产品吧?
杜老板拍了下脑袋,说:看我这记性,是啊,那是在老地方,我去了一次,以后来这里,下边伙计们去的多。
马爱香说:看看,你们还是老客户,可是今天我们不吃鸭子了,就吃鹅。
冯光龄疑惑道:不吃我们的鸭子,想吃鹅,可哪来的鹅啊?马爱香笑道:你就知道你们的鸭子,去你们那里吃饭,除了鸭子还是鸭子,这里有鹅,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里的鹅,是上好的大雁鹅,还有出口型的鹅肥肝。
王本宁瞪着眼,说:嗯,我就吃爱鹅肥肝。杨绍丽打她一下,说:还吃鹅肥肝呢,再吃就成气球了。
冯光龄点着头,说:吃鹅也不错,不是有句话叫:一等人吃鹅,二等人吃鸭,三等人吃鸡嘛,今天我们就做回一等人。
炖鹅还要一段时间,她们就溜达着观景。马爱香指指前边,说:你们看,在那地方,我们几家一块盖上房子,集中养老肯定好。杨绍丽说:这里环境不错,再架上电,通上水,保准好。王本宁说:好是好,可是还要办手续,没手续,还不拆了啊。
马爱香捅了下没说话的冯光龄,说:哎,牡丹同志,在想什么呢,你家那位不是在土管所吗,让他想想办法,办手续啊。
冯光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突然被马爱香捅了一下,她下意识的看看大家,点着头,说:嗯,是不错,适合养老,不过你们才多大,就想到养老,太早了点吧。杨绍丽说:还早呢,我们都四十多了,马上就是老年了。
马爱香说:和你家那位说说,让他帮着办手续啊。冯光龄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跑神的原因,便说:啊,找他啊?
王本宁扭着肥硕的身子,说:咋,他很难请吗?冯光龄叹口气,说:唉,别说了,我还在为他发愁呢。
大家都楞了,马爱香盯着冯光龄,说:咋了,出了什么事吗?冯光龄说:还不是和那个梁京天干了一架,进去待了好几天了。马爱香急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们先去看看元昊啊,那个姓梁的又去找你的茬了?打他活该。王本宁说:找个机会,我们一起会会他,看这老祸害有多大能耐。
上了炖好的鹅,大家吃起来。马爱香却没动筷,看着大家吃,问道:怎么样?冯光龄说:别有一番味道。王本宁吃的满嘴流油,说:好吃好吃,比鸭肉好吃。
冯光龄说:鸭肉鹅肉各有千秋。杨绍丽说:映山红,看你不会说话吧,守着杀鸭的,你应该说,鸭肉比天鹅肉好吃。
王本宁抹一把嘴上的油,说:谁像你啊,就会舔腚呗。杨绍丽捶一下王本宁,骂道:还死吃啊,映山红成了肥芍药了。
马爱香从车里拿来一瓶白酒,一瓶红酒,说:别光顾着吃,喝点酒。王本宁摇着手,说:这么好吃的,再喝酒,就糟蹋了。
杨绍丽摸过白酒,说:是茅台啊,喝,不喝不能吃肉。冯光龄说:下午还有事呢,喝酒了咋开车?
马爱香说:你有什么事,我开车和你去。王本宁说:你们喝,我开车就是。马爱香打开酒,说:我的车,谁也别开,你又不是不喝酒,酸杀了。
除了马爱香,每人一杯酒,分三口下去,喝了三杯酒,一瓶白酒就喝完了。马爱香又要打开红酒,王本宁要命不喝了。杨绍丽说:不喝可以,菜和肉,你就别吃了。王本宁说:不吃就不吃。
红酒是拉菲系列,杨绍丽说:腊梅花,拿来这么好的酒,你不喝,不心疼吗?马爱香笑道:什么好酒坏酒,都是酒,我不喝,就看着你们喝。
还没喝红酒,就上来了鹅肥肝。鹅肝被切成一片一片的,烤熟了放在盘子里。
杨绍丽故意朝着王本宁说:这就是鹅肥肝啊,赶紧尝尝。王本宁本来要起身,听说鹅肥肝,忙抓起筷子,却被杨绍丽挡住,说:不喝酒,还想吃啊。王本宁执拗的拿着筷子,向盘子里伸去。
马爱香说:想吃鹅肥肝不要紧,先喝一杯红酒。王本宁说:我先尝尝。杨绍丽把一杯红酒端给她,说:别坏了规矩,是你自己说不喝也不吃的。
王本宁用眼神向冯光龄求救。冯光龄端着酒杯,说:别看我,我也得喝,喝就喝吧,顶多醉了。
一杯酒下肚,各人才吃鹅肥肝。王本宁吃了一口,啧啧道:嗯,好吃。冯光龄吃了几口,点着头说:嗯,肥而不腻,嫩而不生,香而不俗。
马爱香笑道:牡丹,一看就知道是吃货,内行。杨绍丽说:牡丹同志,和你的鸭子比起来呢。王本宁笑道:又是各有千秋吧。大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马爱香说:听说这种鹅放到农户养到八九斤,再收回来,给它打食,专门让它长肝。冯光龄比划着,说:就是用一根管子,往鹅肚子里灌玉米。
王本宁叫道:我靠,太恐怖了,不吃也得灌,还专门长肥肝,不就是脂肪肝吗,太恶心人了。
杨绍丽笑道:属你吃得多,回去就等着长脂肪肝吧。王本宁捶着肚子,要吐的样子。
冯光龄拍打着王本宁,说:这可是好东西,专门出口到欧洲,西方人最爱吃了,挺贵的,吐出来多可惜。王本宁听后,果然就不吐了。
又一瓶红酒喝完,除了马爱香,三人都东倒西歪,嘴里胡乱叫着。每次她们凑一起,不喝得东倒西歪,就不罢休。
马爱香像哄小孩似的,把她们好不容易弄到车上。还是冯光龄坐前排,马爱香替冯光龄系好安全带。到了车上,三人叽里咕噜,说着醉话。
冯光龄打着手势,说:吃饱喝足了,不想家了。王本宁笑道:就想那个相好的了。杨绍丽拥着王本宁,说:胖妞,找你相好的去吧。
王本宁手摸着杨绍丽,说:好可爱啊,亲亲吧。说着,嘴向杨绍丽脸上蹭去。杨绍丽用手挡着她的嘴,说:怎么像猪八戒啊。
冯光龄说:我们回家吧。马爱香也不答话,把她们拉到一处门头前停下。冯光龄和杨绍丽早睡着了,只有王本宁迷糊着说:腊梅,这是到哪里了?
马爱香说:大家下来放松放松吧。冯光龄睁开眼,说:这不是郎家洗脚城吗?马爱香把大家拽下来,说:洗洗脚,就清醒了。
四人都躺在沙发上,四个女服务员,给她们脱了袜子,把她们的两脚按到已经放好中草药的热水木盆里。除了马爱香,其他人都眯着眼,醉意蒙蒙的。
马爱香看着女服务员要给她三人洗脚,就说:没有男服务员吗?一个说:有啊。马爱香说:给她们仨换男的吧,她们太累了,好好给她们按按脚。
换了三个小鲜肉,自然按摩起脚来,力道大不同。第一个叫的是王本宁,她还迷糊着,突然就叫了声:哎吆我的娘哎,我的脚啊,疼...杨绍丽也随着叫起来:怎么是男的,我说疼呢。看见马爱香面前是个女的,便说:腊梅花,把人换过来吧,我受不了。
马爱香笑道:专门给你们准备的,你们喝酒太累了,应该享受高级的。王本宁对按脚的小鲜肉说:小哥,你轻点。男的说:我没使劲啊。
马爱香说:你俩啊就是娇气,看看人家牡丹,任凭脚下风浪起,还是一样睡意浓。杨绍丽叫了声:牡丹!冯光龄还在睡。王本宁笑道:这会把她扔到猪圈里,她也不知道。杨绍丽喊道:外面下雨了。
三人大笑,逗的四个服务员嘿嘿笑着,但冯光龄还是照样呼呼大睡。马爱香说:看来,她实在是太累了,让她睡一觉也好。
直到天色将晚,冯光龄才从睡梦中醒来,一歪头,发现是个陌生的环境,便使劲拍拍脑袋,自语道;这是在哪里?马爱香笑道:看你这个能睡的,终于醒了。
冯光龄边起身,边摸手机,说:怎么睡你这里了?天都黑了,还没接孩子呢。马爱香说:急什么,天还没黑透。
冯光龄跑出卧室,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门口。
马爱香说:看你,像个没头苍蝇。说着,把她拉到一间屋内,却见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在写着作业。
男孩对着冯光龄叫了声:妈。冯光龄转过身,对马爱香说:谢谢你。
马爱香说:看你,见外了不是。冯光龄拍着脑袋,说:今天喝得太多了,把正事都耽误了,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元昊去接孩子,可是...
马爱香说:是得想办法让陈元昊出来,不能为了这个而误了自己和家庭。
冯光龄叹口气,说:都是姓梁的弄的。马爱香说:对啊,他不是去你那里闹吗,还要打你,所以,你家元昊见你被打,才出手相救,应该是正当防卫嘛。
冯光龄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马爱香,说:这能算吗?马爱香点她一下子,说:我说你认死理吧,他跑你家去,还又闹又打,不算正当防卫算什么?
冯光龄笑笑,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元昊就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