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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事忙

永远是蓝天 林之雄鹰 3016 2024-11-19 08:13

  “你给我说说吧。”方四儿何尝不知道媳妇的意思,而且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媳妇的模样,当年相亲时,张秀答应嫁给他,他不知道欢喜了几天呢,这么说只是想逗媳妇开心。

  张秀跟方四儿都生了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在肚子里了,当然也明白方四儿的意思,她知道方四儿怎么也不会说家里人的不是,也不会说她的不好,为了不让这个老实巴交而且刚失去父亲的丈夫难受,张秀说:

  “我认命了,早点睡吧。”

  当月,也就是阳历六月的一个中午,队里开会,指导员传达了上面的命令:解散生产队,分田到户。

  这个消息对于村民来说,也在意料之中,因为大家都陆陆续续听说别的县或村,都解散了生产队,实行了包干到户。

  大家都知道,按人头分配土地。家里老人多的不想分,因为吃大锅饭,只要出个劳动力,记上工分,就能从队里分粮食或物件。

  但历史的潮流说来就来,不是个人意志可以左右的。

  这几天方四儿和其他队里的工作人员都忙得不可开交,要给村里每家每户都公平的分配土地、牲口、农具等,所有工作要求半个月内做完,否则就过了种玉米的最佳时期了。

  等到所有人都同意队里的分配,答应按规定上交公粮后,在合同上按了手印,差不多用了十天的时间。

  1984年夏秋之交,生产队在东寨村永远的成为了历史。

  每个村人口的多少和土地的总数都不完全一样,分配田地时,有的村每人合2亩地,有的村每人合几分地。

  东寨村平均每人一亩一分地。方四儿分到了四亩四分地,方明泉分了三亩三分地,方国泉还未结婚,分了一亩一分地,鲁氏分一亩一分地。方明泉一家三口在维基县,方国泉在供销社上班。加起来九亩九分地,都让方四儿一个人种了。

  鲁氏虽说不到50岁,但从小就是在家,没下过地干活,她是母亲45岁时生下的,上面两个哥哥都大她20岁左右,所以生下来就是在家宠着,那时候下地干活都是男人们的事。不到20岁嫁给方一民后,第二年就生了方清泉,此时鲁氏也刚18岁,此后就开始了生孩子做饭,跟着婆婆做些家务活的生活。

  等社会的变迁,允许女人出门干活时,鲁氏一是不会干,二是三个女儿都抢着出去,加上大儿子方四儿七八岁上就看出了是一位干农活的好手,鲁氏就不想着自己出去挣工分了,就和婆婆在家里做饭,洗衣,织布等。

  方四儿提起母亲下地,说过一件事:他6岁左右时,母亲带着他去摘棉花,没摘几朵,鲁氏就头晕的躺下了,在地头躺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所以,方四儿一个人承担起了十亩地的作业,每天比鸡起的早,成了他的家常便饭,在地里干两个小时左右回来吃早饭,吃完再下地,一直到实在饿的受不了时,回家吃午饭,午饭吃不消停,两个孩子都围着他转,有时候还得喂丽依吃饭。

  午休对于方四儿来说是不存在的,地里的活都等着他呢,那时候种地的帮手就是牛或驴,有幸的是,队里分给方四儿家一头牛。

  种玉米前需要把耕地翻一遍,松软的土地才能让播下的玉米种子生根发芽。翻地时,先在地面上平均撒上一层粪或磷肥,然后方四就让家里的老牛在犁头前走着,他在后面一手扶着犁把,一手拿着皮鞭赶牛。他除了晚上休息五六个小时和回家吃饭的时间外,剩下的时间都在地里。

  方四儿一个人没法把玉米种子种在地里,因为往地里播种子,一个手推播种机是必备的农具,播种机中间是一个漏斗装,摇动它时种子从漏斗口一粒粒掉出来,漏斗口下面侧边的部位有个厚刀片一样的一个斜着的铁片,往前一走,就在松软的地上留下一道沟,这样漏斗漏下来的种子刚好掉进沟里。后面摇播种机的人刚好用脚把掉进种子的沟埋上。

  此播种机需要一个人在后面扶着摇把,边播边摇,边埋种子。播种机前面还需要有人或牲口拉着往前走,即使套上牛,让它拉着往前走,有时候也会走偏,最好再有个人配合着。

  他和同样家里一个主劳力的同村人结成了一个临时种地联合。

  这个人名叫牛庆进,因为家里穷结婚晚,孩子还小,父母都不在人世了,媳妇在家看孩子做饭,而且因为家里人少,生产队解散时没有分到牲口。

  方四儿和牛庆进这一对种地搭档挺合得来,也应了那句老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挣着抢着干活。但方四儿在出力方面还是更主动些,因为他心里明白:他有十亩地,人家才有三亩多。

  所以,每次播种,方四儿都基本上在后面扶着播种机的摇把,让庆进在前面牵着牛,好省些力气。庆进回家经常和媳妇巧娃说:“四儿出力比我大多了,估摸着他是觉得自己地多,多出点力气。”

  “两好换一好,你也别偷懒,多干点活累不死人,十几亩地都让方四儿摇,铁打的胳膊也受不了。”巧娃就对丈夫说。

  “我知道,明天啊,我就不让四儿摇了,我来。”牛庆进说。

  因为方四儿和牛庆进的关系,张秀和巧娃也经常串门坐坐,两家成了最好的邻居。

  生产队分地时为了公平,根据地的优劣分配。人多的家庭差不多每块地都有,方四儿就有五块地:河东地、河西地、河南地、庄西地和自留地。

  六七月份的太阳高照,翻起来的土地都起了层层的干皮。种上种子后,需要及时灌溉,否则小小的种子穿不透干燥的地面,无法破土而出。所以种完一块地后轮到浇地时,就需要停止别的地块的播种,因为谁都没有分身术。

  每块地只有一口井,所有的农户抓阄决定灌溉的顺序,方四儿每次都尽量晚上浇地,边浇地边打盹,不耽误白天的播种工作。

  有一次,有人给正在播种的方四儿捎信说:“四儿,河东地明天上午差不多就轮到你浇了,晚上轮到我。”

  “这样吧,你要是着急,你明天白天浇,我晚上浇。”方四儿说。

  “那多不合适。插在你前面。”

  “没事,你家干活人多,你看,我家就我一个,要不是人家庆进帮着我,我都怕种不上。再说了,晚上也凉快,在哪也是睡觉。水在沟里流着的时候,我打几个盹就好了。”方四儿说得都是事实。

  方四儿二十多岁的年纪,自己说正是不知道累的时候,不过,几十年后,他说起往事:“不知道累?知道累也得那么干,总不能不种地,让它荒了吧。再说,一家老小都等着吃呢,我累不起啊!”

  可不,他真的累不起,国家的公粮、家里的口粮、牲口的草料都得从地里来,他不干谁干?

  家里除了大面积的种玉米,还得在地头种点菜,这些活看着面积不大,却很零碎,东边种点萝卜,西边种点红薯,南头种点青椒,北头种点豆荚,需要相对大点面积种的菜就是白菜。

  入冬后,所有的菜都没有后,全靠白菜撑着。一般是在霜降的节气把白菜从地里搬回家里,然后放在院子的一角,盖上一层棉被或草被,整个冬天吃一棵拿一棵。白菜还是春节包包子或捏饺子唯一的馅。

  白菜种上后需要浇水三到五次,所以方四儿不光是收麦种秋的时候忙活,在寒冷的冬天浇白菜也是一份不容易的农活。

  浇地前需要把水泵按到井里,接通电源,让泵把水从井里抽出来,经过挖好的水沟流到地里,有时候赶上停电,甚至一天停好几次电时,他需要在田间到家里来回跑好几趟。

  有一次方四儿在浇地,忽听的有人喊:“不好了,有人掉在井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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