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将军再娶
这两日府中安静得诡异, 有多诡异?
“后院的姑娘都走了?”贝贝有点惊讶:“莫不是因为阿达骨族的大公主要来给清场子了?”
管事儿大妈一脸忧愁:“我说夫人, 你怎么能……”人都要送上门来了还这般没心没肺。
“东太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在的时候那些个小姐们成日在府中溜达她老也不发个话,等到这阿打骨公主一来就把人都遣散了, 这说明什么呀?”
“呃……”贝贝咬了一口清脆爽口的青苹果:“说明对阿打骨公主的重视。”
“你能明白就好,你这一根筋儿, 大姐就怕你将来吃亏。”管事儿大妈关切问道:“最近你跟大将军那个……没喝药吧?”
贝贝这才想起此事,“哎呀, 遭了, 我忘了!”
管事儿大妈按住她:“你看你看,这是好事儿啊。”
“那怎么成。”贝贝郁闷得很。前几个月她寝食难安,就因为秦钰说她欠他的银子, 这仇她还没报呢, 怎么能这么轻易给他生孩子。“明日就是迎娶阿打骨公主的日子了吧?”贝贝问。
管事儿大妈怕贝贝想不开,宽慰道:“大将军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即便是为了江山社稷娶了那公主, 大将军心中也只有夫人你的,别太往心里去了,啊。”
甜蜜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贝贝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一天。
今日是阿达骨公主嫁与秦钰的日子。让人吃惊的是这次虽是两国联谊,婚礼的盛大程度却显然不及当初大将军迎娶贝贝那盛状。
城中一片喧嚣, 婚事不及前一次壮观,看热闹的群众不减当初,前呼后拥拭目以待, 恨不得让视线穿过花轿好好瞧上一瞧那公主长什么样子,是否如传闻中那般清丽可人。
让人失望的是并没有见到新郎官的身影,全程只见大将军的随从护阿打骨公主花轿进城。
只偶尔听见几声并不连贯的炮竹声,阿打骨大公主的陪嫁丫鬟对轿子里的人不满道:“公主,这大将军也太没诚意了,简直不把我们阿达骨放在眼里!”
轿中女子没有说话,透过薄薄的红纱头巾可看出是位娇艳美人,玉指挑开轿子布帘:“进府之后少说这种话,懂吗。”
刁钻不满的丫鬟收声:“是,公主。”
贝贝悲剧的从主角变成小配角,凄凄惨惨戚戚地窝在房间发傻充愣。
“夫人,您不去问问大将军今晚……”管事大妈观察着贝贝的神□□言又止。
外头阵阵阿打骨族传统婚嫁的乐器声响,贝贝无精打采地挪到窗前撩开莲子,“好热闹。”
“阿打清颜公主虽是二夫人,但大将军的原配始终还是夫人您啊。”管事儿大妈拍拍贝贝今夜显得格外单薄脆弱的背脊:“夫人别这样。”
贝贝沉默了一会儿:“新娘子刚进门,今晚他该是不会离开了。”虽说她知道秦钰迫于种种压力不得不娶,也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不过社稷兴国的权衡利弊之下,感情似乎是最最脆弱,最最经不起折腾的。
贝贝今夜有点伤感,因为平时这个时辰秦钰都在她身边陪着,死皮赖脸与她小打小闹的时光一天天过去,往常她竟没有发现其中的美,如今回忆起来心中小小酸楚逐渐扩散放大。
又过了一个时辰,院子里的灯还亮着,隔壁院落已经静悄悄,大概是送嫁的人已经歇下了。
贝贝从最初带着玩笑的心情转为彷徨。
管事儿大妈看着已经望着隔壁院子两个时辰的贝贝,什么也没有再说,轻手轻脚替她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为了大周国先皇的遗命,大将军真的打算要了那位公主?
隔壁院子里,秦钰独自坐在台前喝酒,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还在,他似乎没有要动的打算,又为自己倒了杯酒。
“大将军。”新床上的女子语气平和:“大将军在想夫人?”
秦钰皱了皱眉没有答话。
“大将军若是想夫人,能否先帮妾身把盖头揭了?”她语气一点也没有责怪他一晚上对她置若盲闻的意思。
秦钰起身微垂首,语气淡淡:“你知道我什么娶你为何还要出嫁?”
对面的女子像是笑了一下,不答反问:“大将军会不知道?”
秦钰冷笑,“你知道你妹妹深受你父王重视,故意诱导她请命婚配与我,吃定了她我行我素顽劣的性子说嫁人不过是闹着玩,知晓婚期将至找不到她便是你趁虚而入最佳日期,我说的对么,阿打清颜公主?”
她一点也不意外,也不否认,“大将军说得对。”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对你动心?”
“你会的。”她自行撩开了盖头,妖艳上挑的眉梢自信满满:“我会让你知道我才是最值得你爱的女人。”她掏出一物递给秦钰,含笑:“这张狼皮并不完整,大将军想要的我会慢慢给你。”
“我会忍你,直到得到完整地图的那一天。”
“好呀,我相信这段时间你会发现我比耶律保贝更适合你。”
秦钰看也没看她一眼,握住皮图往外走,“你不要黄金执意要嫁,别怪我没提醒你,别说我绝情。”
热闹了一天的院子安静得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屋内有人轻缓不甘的说了句:“两年前你就已经对我绝情过一次了,不是么……”
贝贝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她突然想起阿打清颜,两年前她曾当众向秦钰示爱被拒,她怎么这么糊涂给忘了,难怪当日见着阿打颜颜会觉得熟悉,她们姐妹生得倒是有几分相似。
“怎么不穿衣服,着凉了药费自理。”身后有人给她披上件外套,温暖的怀抱随即贴了上来。
贝贝让口气越酸越好:“哟,新郎官怎么跑出来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他漂亮的眼眸斜睨她,俯身在她脸颊上重重咬了一口:“宝贝何时变得这么爱计较了,嗯?”
“我素来善妒心胸狭窄,这大好的机会你正好可以换个夫人。”
“别说傻话,你知道我娶她是何原因。”
贝贝没有再说话,她不知道他们的感情能否经得住一个接着一个被强塞进来莺莺燕燕们柔情无边的考验。
这一夜贝贝睡睡醒醒辗转难眠。
第二天新夫人按照规矩来给身为原配的贝贝奉茶请安。
阿打清颜一身素色长裙,淡扫蛾眉发鬓松绾,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我见犹怜贝贝见了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微微俯身给贝贝行礼:“妹妹给姐姐请安。”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盏递给贝贝:“姐姐请喝茶。”
贝贝特别窘迫,突然深处与人共侍一夫的尴尬场面,若是阿爹还在定会嘲笑她当年大言不惭说一生只得一心人,绝对不会与人共侍一夫的。
那年阿爹正面临乌尔戈宣战的时期,库中银两不足兵马粮草严重缺乏,她也是从那时开始离开生长十五年的耶律保族,跟着哥哥四处搜罗精兵征收军饷,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对钱财才有了新的认识。
看着青烟袅袅上升的热茶,贝贝皱了皱眉头:“对不起啊,我今天身子不适,有点不想喝茶。”还是伸手接过来放在一边。
阿打清颜一脸的善解人意:“这大热天的,姐姐不想喝茶不喝就是了,妹妹也是碍于大周国的规矩才这么做的,其实换做是我也喝不下。”站直身子笑着说道:“清颜对大周国并不熟悉,带过来的除了几个厨子丫鬟一个知心人都没有,往后在这将军府有做的不好的还请姐姐多加提点才是。”
贝贝突然很烦这种和宫中虚伪客套不相上下的相处对话方式,点点头:“放心吧,将军府的人都很和善。”做完了不得不行的礼数,贝贝觉得很困,咧嘴笑了笑:“你四处走走熟悉熟悉环境也好,我先回去歇着了。”
阿打清颜跟上,惊讶道:“怎么姐姐身体不适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呢。”
贝贝猜想她不是真心在关心她,当年她心仪秦钰的事情她都知道,如果还真关心她只能说明这个女人在演戏。
不过近来她实在有些心率焦脆无暇顾及这些,朝中有两个兴风作浪的太后有秦钰解决,府中来了这么个对他垂涎已久的大美人,让她这个大病初愈小毛病不断的人如何吃得消。
所以贝贝决定外出走走散散心。
来到熟悉的大街,街旁叫卖声不断,之前贝贝耸耸鼻子一嗅便忍不住流口水的小吃如今她已经没有那种想往了,贝贝觉得这都怨秦钰平时把她喂得太饱伙食太好导致的。
“大姐,咱也去吃那个吧。”贝贝指着前面第二个摊位上的烤白薯。
管事儿大妈乐道:“好好好,夫人要吃什么咱就吃什么,只要你高兴!”
贝贝选了个最大的烤白薯拨皮啃了起来,见管事儿大妈一脸窘迫地摸摸袖戴再摸摸腰封,贝贝有种不祥的预感:“大姐,你不会是忘记带银子了吧?”
“呵呵呵呵,夫人说出门就出门,我走急了把草纸当银票给带出来了。”管事儿大妈摊开草纸尴尬地笑。
贝贝哭笑不得,“街头那家珠宝铺子是咱们府里的,你过去管掌柜取些银子来,我先吃着。”这种热闹的气氛贝贝最爱,郁闷的心情都被洗去不少。
管事儿大妈刚走,“保贝。”温和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贝贝回头,嘴里还塞着烤白薯,含糊不清的喊了声:“莫、莫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