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
丞相府
楚莫凡收到将军府派人送来的信笺,宣纸上只有“多谢”二字。垂首笑了一下,望着平静的湖面:“并非为你,何来多谢。”他只是不想让她重蹈覆辙,如今的她比过去简单轻松,虽然她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他。
仰头淡笑:“连你秦钰都没有,更何况是乔装接近她的我。”
“耶律保贝,你敢逃走,我就杀光你的族人。”饱含杀伐之气的眼眸,霸道威胁的声音围绕着她,贝贝挣扎了几下:“谁?”身子一颤翻身而起。
正捂胸口喘着气,“欲求不满?”枕边调侃的话音响起。
贝贝瞪他,不说话低头回忆梦中的场景,呐呐的问:“耶律保贝是谁?”上次她听他提起过这个名字。
秦钰收起玩笑之态,看了她良久,伸出右臂揽住她,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逐渐加快,神色复杂想要掩饰什么,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捏了捏她的鼻子:“来,让我咬一口。”
“无赖!”贝贝气呼呼使劲儿挠他,却见他皱起眉头低呼一声:“这样就痛。”莫非她武功又恢复了?
正暗自窃喜,眼光不经意瞥见他满是针眼儿的肩膀:“你病了?”
“担心我?”他勾唇一笑朝她靠过去:“宝贝莫忧,我死不了。”
贝贝抚着他肩上的针眼儿,认真看了一会儿:“不对,少扎了一针。”下意识就去掏自己的袖带,然后被自己的举动震住。
她怎么会知道少了一针?为啥会认为自己袖带里随时都佩戴银针套呢?
他怔了怔:“少了一针?”
但贝贝已经钻进被窝,胡乱抓了几把,被他拧出来:“找你的肚兜?”举起来晃了晃:“在这里。”
贝贝红着脸夺过来躲在被窝里穿上,匆匆下床看样子是急着出去,秦钰懒洋洋的倚在床头:“急着去哪里?”
贝贝一边穿鞋,随口应道:“刚才想起点什么,我找莫凡问问……”
“不许去!”他打断她,缓和了语气:“想问什么问我便是。”
贝贝暗自腹诽,明明每次问他都懒得跟她说,还要做出一副他很大方,很乐意助人的样子:“莫凡是个好人,他什么都会告诉我,不像你。”总是对她有所保留,还关起门来跟千金小姐们议事,把她这个……
这个……她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呀。
“你是大将军的女人,出去与其他男子会面成何体统?”他抬高音量,听起来字字在理,成功唤回一边神游一边走出门口的贝贝。
“哎呀!”贝贝大呼一声。
秦钰已经穿好了衣袍,素白外袍衬得他眉目清新面如冠玉,漂亮的眼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她眨了眨,风流仪态浑然天成,这般勾人摄魂姿态面对的偏偏是包贝贝。
“你眼睛怎么了?”眨巴着不累么。
秦钰满头黑线。
如果不是周围从未停歇的惊艳眼神,他自己都会怀疑他如今魅力大减。
美男计还没开始就失败了,某人面色沉沉。向来备受瞩目的人从自己未婚妻眼中看不到半点垂涎欣赏,甚至他显而易见超出常人百倍的优点在她看来也再平常不过,这实在是极度挫败的经历。
“大将军最近没派人去罚你?”
贝贝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那也不算罚啦。”所谓的面壁思过只不过是一顿好吃好喝而已。
“屋里的东西都是你吃光的?”
贝贝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话题似乎扯太远了……
“那你还这么笨?”
“嗯?”呆立状态。
“吃过大将军的东西还这么笨。”
这是何方逻辑?
秦钰微微垂首眼睑半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清早的阳光洒在他年轻高大的身躯上,贝贝不由看得入了迷。
他每日替她把脉,她身体里可运功排除的每个积毒位置均已经被他清除,如今她脉象虽奇,经过这些日子他暗中加入膳食中的解毒秘方之后,没理由不起作用。照例说她身体里的余毒已经快清理的差不多才是。
秦钰皱了皱眉头看似很纠结,然后缓缓舒展,又像是欣喜,贝贝观察着他俊朗面庞上的每一个动作,这么赏心悦目的画面,她以前为何没有注意到?
秦钰自然是心情舒畅,因为他想通了一件事情,一把搂住正欣赏着他的女人:“就这样吧,如此我便少一分担忧。”
贝贝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迷糊了:“是我又笨了还是你又升华了?”她完全听不懂啊……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紧紧抱着她,贝贝这种反应迟钝的都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真实情感所感动。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突然变得很认真,认真到贝贝以为他孪生兄弟出来了。
躺在他暖暖的怀抱:“是啊,快想想办法帮我逃婚吧。”
“……认真点。”
无辜仰头:“我很认真。”
自作孽不可活,他认栽了。她脑子被烧坏已成定局,待余毒一祛往事记起那时,但愿以她如今简单判断问题的思维模式,可以轻易原谅他过去的所作所为。
“贝贝,我是认真的。”他美眸动人,柔情似水。
贝贝皱了下眉头:“可是,我不太习惯认真的你唉。”你不一向都爱耍流氓做无赖么,突然认真起来感觉太奇怪了。
他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那这样呢?”长指移到她丰盈挺翘的臀上:“这样?”在她不满的捶打挣扎中,他爽朗大笑。
将军府书房
秦钰知道贝贝还在为那晚他冷落她的事情生闷气,不过对于如今的贝贝,他已经了如指掌,取悦她的方式大抵不过两种——银子、食物。
“送过去的膳食中加药材了么?”
“禀主子,加了,按照您的吩咐药量减半,药剂还剩两次便用完。”厨子恭敬回话。
秦钰挥挥手:“下去吧。”
厨子刚出去,高基就脚步匆匆而来:“主子,不好了。”
“何事?”秦钰翻阅卷宗,面色从容。
高基偷偷观察秦钰的脸色,放慢语速:“下人房来人禀报,说贝贝姑娘正收拾包裹,像是打算离开。”
卷宗“啪”一声被扔在桌上:“她果然要逃婚。”竟不与他商量。
高基应着:“是……”像是有话要说,又不知当讲不当讲,秦钰瞥他一眼:“说。”
“唉,那我说了。”清清喉咙又往后退出几步,压低了声音,生怕秦钰一个大动作不小心把他给废了:“听贝贝姑娘一人在房中自言自语提到……提到丞相大人,她可能……”
桌子在秦钰掌落之时坍塌:“胡闹!”
主子显然被气得不轻,高基暗叹幸好他闪得远,不然铁定要被误伤。斟酌一下,高基试探性问道:“主子为何不告诉贝贝姑娘您就是大将军?”何苦这么麻烦发动府中上下改掉称呼集体瞒着。
秦钰烦躁地踢了一脚满地卷宗:“得到她的人又有何用!”如当初,没有心,他如何也留不住她。
第一次是威胁强占,重逢之后他不想再让她因局势所迫心不甘情不愿地留在他身边。以她如今的性子,如果一早知道他是大将军,恐怕她开始就对他只抱生分不带一丝真情的虚假奉承。
“但是……主子,婚期临近,贝贝姑娘到时候还是会知道您的身份呀。”
他面上挂着笑:“那时知道又有何妨?”已是自信满满,仿佛刚才那个挫败暴躁的男子不是他。
高基想了想,顿悟。抬头崇拜地看着主子,生米煮成熟饭,拜堂成亲入了洞房,那自然是主子说了算,贝贝姑娘就算逃出去也没人敢娶了。主子办事果然顾虑周全有效率。
“不过,眼下贝贝姑娘……”
秦钰抬手打断他:“我自有办法。”赏银刚刚送过去,她搬不动。
她还真搬不动。
下人房门外院子里
贝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没能把一千两银子成功转移到围墙偏僻的位置。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特意挑了午饭的时辰出来搬,这才走了三分之一路程,她已经满头大汗里衣都能挤出水来。
大将军这回也太大方了,说是送些银子给她买首饰,一送就是千两。贝贝扑在装着银子的麻袋上又想哭又想笑。
“要我帮忙吗?”
“要。”回答完才发现身边站着个人,忙搂紧银子:“不、不用了。”
秦钰拎起她:“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一面做出嫌弃的表情,一边帮她抹汗,长眸定在她胸前位置。
贝贝好半天才有所觉悟,捂胸怒骂:“色胚!”正好让他有机可乘,打开麻袋拿出一锭银子,一副惊讶的样子:“你偷银子?”
“别乱说!”贝贝扑上去捂住他的嘴:“让人听了去我会被罚的。”
秦钰一脸坏笑,贝贝莫名其妙,低头看自己胸前汗湿的地方比没穿还……而且耸起的丰盈正紧紧贴在他身上,一时间脸红得快要裂了。
迅速拉开与他的距离,腰肢却被他一手圈住,“你干嘛,放开我啦,一会儿有人过来看见你就不怕……”
“贝贝,你怎么不去吃……”绿珠和她身后一群丫鬟呆在原地,目光定在院中抱在一起的二人身上,几乎是同一时刻:“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主子莫怪。”脚底抹油之速迅速消失。
贝贝的心在流泪。她死定了,被这么多人看见她和子瑜在院子里搂搂抱抱,大将军一定会收回赏银罚她去西苑面壁的。
“你流氓!”贝贝迁怒与他:“还不放手,你再不放开我就叫了!”
他动作更放肆,居然将手指滑入她领口:“好啊,我最爱听宝贝叫。”
反正银子没了,贝贝恼羞成怒:“救命啊!!”
“什么人在此喧哗?”高基最先跳了出来,看见秦钰并没有行礼,反而挺起胸膛走过来打开麻袋:“大胆!竟敢偷拿大将军的银子,还敢染指将军夫人!”二话不说,一挥手:“把他抓起来。”
贝贝立刻懵了,上去问:“高基,你不是子瑜的随从么,怎么连你主子也抓啊?”
“属下只效忠大将军一人,主子犯了事情我一样要抓。”高基义正言辞,“夫人您还是别管了,我信得过你,一定是他垂涎夫人你的美色才会偷银又冒犯你的!”
“不不,银子是……”
“宝贝,别说了。”秦钰痛心疾首:“你记得每年的今日在我坟头上柱香,我就心满意足了。”说完不自然地别开脸。
贝贝见他肩脊抖动,想来是害怕了。听他言下之意抱了抱她这个大将军的未婚妻是死罪无疑,忙安慰:“子瑜你别害怕,我一定会设法搭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