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子淮,他也正好看向了我,随后互相点下头,表示赞同。
又坐了几分钟,临近八点,大家均起身整理,准备出发。
我塞好酒壶放在桌子上,起身走向正房,去拿我的铜笛。子淮看我离开椅子,便跟了过来。
张公胜把他的长枪拎在手里,让张曲殷和紫苏留在家中,不要跟着过去,大黑夜的在深山里,看着点儿什么容易吓着女孩。而且也希望能让俩人单独沟通沟通,刚才聊天的时候,张曲殷和紫苏基本都是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怎么说话。
张曲殷很是听话,没什么意见,紫苏嘟囔几下便遵从了安排,毕竟是在大黑夜的深山老林里看墓穴,她还是挺忌惮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又何尝想在深更半夜里探查墓穴,就算只在土面上也是不喜,但是因为我的事华井木才赶了过来,如何能不去呢。
繁星满天,月如玉盘,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确实不假,明亮柔润,光芒清澈。
众人依次来到小院门口,互相确认后,等着张公胜开出车来,便出发去往山中。
老山是淮阴山脉余脉,山势呈西南至东北走向,且西段较高。南临长江,北枕滁(chu)河,山峦起伏,群峰叠嶂,有大小山峰近百座,其中包括江北最高峰-龙洞山。自古以来以秀丽优美,景观众多闻名,泉水多为温泉,植物资源丰富,动物种类繁多,以“林、泉、石、洞”四绝著称。南朝宋武帝刘裕、梁武帝萧衍及其长子昭明太子,还有宋代文学家王安石、苏轼、秦观,明朝太祖朱元璋、明朝心学奠基者陈献章,晚清重臣李鸿章等历代高官文人皆在此驻足游览。
村庄所在的位置在老山正南麓中段,我们六个人挤着坐在车里,顺着路开向西南方向的大洼口,到了那里从柏油的“生态路”拐入一条水泥窄路,路边的蓝色牌子上写着“狮平线”。这条路是连通老山南北两侧的小山路,全长约十六公里,深得徒步爱好者的喜爱。
行驶到一半多一点的位置,张公胜来回看了看,随即把车轧在路边一处较为平坦的草地里,停稳熄火后,走下车去。
我和子淮、程骁、鲍晖挤在后座,看到车一停下,急忙开门下去,舒展身体。
“张兄,接下来要徒步了么?”子淮活动了几下,向张公胜问道。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程骁大体说了一下,我们到达这个位置,就该步行了,用卫星地图看的直线距离是一点三公里,实际距离大约有十一二公里。因为是上上下下的山路,不是很好走,怎么也得四个小时左右才能走完这段路程。
张公胜点点头,扭了一下肩膀,道:“我们要快一些,天色见黑,一会儿该不好走了。”
大家各自拿好自己的家伙事儿,我把铜笛握在手里,子淮拿着昭明笔,华井木背着剑,张公胜拎着长枪,程骁师徒一人提着一把洛阳铲。他们这洛阳铲和普通的洛阳铲略有区别,外形看上去差不太多,但是铲背上写满符文,铲窝内有螺旋深纹从下到上,窝内顶部正中间一根长针直刺下来,小拇指粗细,长过铲尖,可当作兵器使用。
子淮因为当初学考古上实践课的时候也会用到洛阳铲,看到程骁手中的和他用过的不一样,便心生好奇,问道:“程兄,你这洛阳铲有什么说道么?”
程骁提起铲,抬高铲头,“哼”了一声,说道:“螺旋灵铲,这是近代的掘派农人根据古代的扎杆儿和洛阳铲改进而来,洛阳铲本身就是20世纪三十年代初产物,发明于洛阳人李鸭子,最早叫探铲,不仅能取土,还能根据回传振动和声音辨别墓室墙壁情况。螺旋灵铲加上了符文,可以在深入地下后,由探灵针刺出的灵力直捣而下,探到深层的灵力,然后会被插入后而旋转下去的螺旋状灵力在拔出时给旋带上来,这样可以透过土层、墙壁探测到墓室里的灵力情况,就能大体知道里面的信息了。”
科技和术法结合在一起原来是那么的契合,把二者有点发挥的淋漓尽致。
众人接着把从张公胜家中取出来的四只强光手电装拿在手里,每人一只,程骁师徒不需要用,他们直接戴上了鲍晖背包里面的头戴式军用射灯。
准备妥当后,张公胜锁好车,一行人向着西偏南方向的山坡而去。
老山的植被很是茂密,恰好现在这一段树木不多,皆是花草,走起来并不碍事,速度还蛮快。
走了一会儿便翻过了一座小山坡,坡的另一边树木逐渐增多,越来越不好走。
华井木脚步轻盈,看着一点都不费劲儿,如履平地。张公胜则是脚步稳健,走得很着实。程骁别看矮小精瘦,确是健步如飞,一看就很是擅长在这样的地形中行走,他的徒弟也不差。我到还好,紧随其后,子淮的呼吸稍有些急促起来,这回去健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总赶上有新的状况,还是在实践中锻炼身体吧。
第二座山坡明显比第一座要高,植被也更为茂盛,翻过以后是一个山谷,向下比刚才上来的地方还低。我们加快步伐,在树木少的地方就小跑起来,树木多的地方就放缓一些。
“着还挺远。”子淮发一句牢骚,把铁笔抗在肩上,呼了口气。
“吴老表,你这身子骨得多锻炼啊,这也太差了些,修道之人要全面,你们难道一点罡都不练么?”张公胜费解地问道,
“有,是我没有练,每天都在全身心地修炼符,大部分时间投入在了五行符里,其他的都放下了。”他摇摇头,语气略带后悔地回答道。
“哈哈,那可不行,你这还没到地方施展呢,就已经累倒了,或者还没等掏出符纸,便被邪祟妖物给干掉了,我们兵道为什么有九神卸甲,就是因为如此,毕竟擒贼先擒王嘛!”张公胜笑笑,拿自己的法门举例,善意地提醒他。
这跟我之前看到他做俯卧撑时想得一样,别以后再办事,还没等用符咒法术呢,就被鬼给打死了。确实要全面发展,不管是在生活中、事业中,还是在修行之中。
“师父时常让我锻炼,说干这行最需要的基础是体力,不管是翻山越岭寻墓找穴,还是在地下那阳气不足的阴暗中,或者被什么东西追,总是需要好身体的。”鲍晖憨厚的声音响起,突然发言,这还是他今晚说得最长的一句话,先前都没怎么吭声,他的声音和关山岳有些像,听着还蛮亲切。
子淮被大家说得有些郁闷,抿着嘴不再言语,只管往前走。
“那墓穴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么?只探出了灵力极盛、有凶意?”我刚才就在想,他们既然发现了这个地方,离得这么近,不应该只有这么点信息吧,难道不经常过来研究么。
“确实没什么有用信息,我们来了很多次,但都不明所以,也不敢贸然下去。”张公胜扭头看我一眼,空出一只手抓着帽顶,正了正牛仔帽。
“看土层应该是明朝时期的墓穴,螺旋灵铲探出来的灵力很强大,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完全分辨不出来,几次都是这样的情况,只能谨慎对待。”程骁闻言,认真地说道。
如果连他这专业的盗墓之人都难以分辨,那真的是有些神奇了,也不知华井木去了能有何发现,难道还能比程骁对这方面更了解?想着想着,不经意的地看向了他。
他貌似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保持着飘逸的身形和轻盈的速度,淡淡地道:“灵力解读,在于见过与否。”
“哈哈哈!华老表说的是,这什么灵力的是否认识,真的是在于接没接触过,接触过或者接触各种各样的多了,自然能推断出来,就算厉害的人,什么也没见过也难以知晓一二。”张公胜认同地附和着,随手挥枪挑开一根树枝。
“嗯,凡事都会司空见惯,凡事都需熟能生巧。”我点点头,心中默然,这个道理怎么就突然忘了。还想着他去了能有何发现,没准他遇到过类似的呢,虽然是下面的,但什么事都有说不好的情况。
“今晚探查一下,看看有什么收货,你们就可以决定下还是不下,如果一起下的话,就这一两天大早过来,一白天怎么也弄完了。”张公胜严肃地说道,听他的意思,我们能确定就尽快处理,确定不了的话,他们再看。
“嗯,张兄。”我礼貌的应了一声,接着绕过了一根粗树干。
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山谷的中间偏西,已经走了一多半,由分散的树木逐渐变成连片的树林,这样行走起来就需要绕来绕去,躲来躲去。
我拿手电照着前方,不断地挪移身体躲避障碍。这手电是强力的白光,而且光线很长,个头不大,做工精致,拿着也不沉。“张兄,这手电真好使,从哪弄得?”
“哈哈,我这到处寻觅邪祟,也不会相关术法,很需要这些装备,就让老表帮忙搞了一批军用的。他那儿东西更全,特制绳具、锁扣、匕首、军粮等等,应有尽有。”张公胜晃晃手中的手电,随后指了指走在最前面的程骁。
怪不得,原来是军用的,这程兄干这行当,确实需要这些好一点的装备,他的那些术法肯定没法满足在底下的需要。
“华兄,你眼睛真好,我们要是有你这样的眼睛就太方便了!”鲍晖唉了一声,羡慕地对华井木说道。
刚才华井木拿到手电也没开,走了一会儿就交给了鲍晖,塞在他的背包侧面,说自己是不需要,黑夜看得清。
“盛神法五龙,肝属木,目通肝,精进至深,夜能视物。”华井木解释道,内容虽简介深奥,但语气平缓,如沐春风。
说来也是奇怪,他虽然每次说话都省着字,能少则少,但是一点儿都不会让人生厌,反而还很舒服,就算被挂了电话,也讨厌不起来,只是突兀而已。
“本经阴符七术,我以前看鬼谷子的时候看到过,书里有。”我听到后,开心地回应道,修行法门的知识里有一句能搭上话,还真不容易。
“残缺不全,我脑中是完整的。”他冷冷地回了一句,给我泼了碰凉水。
我尴尬地撇撇嘴,没再说话,语气冷冷的一句话,却听起来并不反感,这也够神奇的,也不知是气质使然,还是什么特殊功法,类似狐媚术之类的……
此刻已经走在了向顶部的坡上,这是第三座山坡,最高的一座,也是他们所说得最后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