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琥珀悄悄跟我耳语:“没告诉她诺言的事,说不说你自己看着办。”
我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沾染点愉悦的气息,“妈,圣诞快乐!昨晚有事耽搁了,没来得及给您打过去。”
“没关系,昨晚给诺言庆生去了吧?我打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没敢打你们手机,怕打扰你们,忍到今天才打,谁知你们的手机都打不通,我有些担心,只好试着打给琥珀,没想到你们真的在一起。”
“嗯,我跟琥珀在喝咖啡。”
“那好吧,知道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对了碧玺,我给诺言寄了一份礼物,可能这两天会送到,你帮忙留意签收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线,把手机还给何琥珀,还想再进去,却被护士拦在门口,遣我离开。我自然不肯,诺言都还没醒,我怎么能离开?眼巴巴望着郭奕,指望他再发挥一下特权,谁知他过来拉我的手,说:“我送你回房,你也需要休息。”
“不,我要在这里陪诺言。”
“诺言有护士照顾,我也会守着他,一有什么情况我马上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谁也别想让我走。
郭奕回头看了看何琥珀,似乎在寻求支援。何琥珀倒是懂我,叹了口气,说:“算了,让她在这里待着吧,不亲自看着她是不会安心的。”
“可是她的身体……”郭奕还在犹豫。
我急忙保证:“我很好,真的!”
“好吧,可是你要答应我,只要有一丁点不舒服就不要逞强,立刻回自己病房去。”虽然选择妥协,但他的目光仍充满忧虑。
“我答应你。”我生怕他反悔,努力冲他笑了笑,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何琥珀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她漂亮的大眼睛此刻布满血丝。
“琥珀,你回去吧,这次谢谢你。”长这么大,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衷心感激她。如果不是她在我身边,可能我很难撑到诺言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当时孩子早就有流产的先兆,我心系诺言的安危,全然忽视了自己身上疼痛的来源。
她不置一词,淡淡扫了我一眼,转身走掉了。
望着她的背影,我忽然有些感触。这些年来,无论我们对待彼此多少淡薄,甚至不闻不问,但内心深处其实一直给对方留有一席之地。平时尽可能地避免见面,因为心知针尖对麦芒,最后总要闹到不欢而散,可是即使这样,我跟她心里都清楚——那是唯一的亲人,在这个世界上,和自己有着一样血液的人。
但是,我比她幸运,除了她,我还有诺言。
固执地守在诺言的病床边上,专门看护他的护士特别怜悯地看着我,说:“周太太,你这样不行的,自己身体还没恢复呢,小产可不是小事情,养不好以后要落下病根的。”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握着诺言依然冰凉的手,不过随口问问,我知道她不能给我答案,连医生都给不了,她又如何能给?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我抬头冲她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我为他做的实在太少,只希望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
护士无言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出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映照进病床。
我睁开酸涩发干的双眼,发现置身在自己的病房,昨晚到底没能撑下去。
外面天气晴朗,草坪上停着几只雪白的鸽子,迎着晨曦扑腾翅膀。
慢慢摸索到诺言的病房,他还在沉睡,除了面色苍白了些,完全不像经历一番生死。我静静地陪着他,直到蒋恩爱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想在病房里跟她讨论什么,于是使了个眼色,在她的注视下径自走出去。时间还早,走廊上的人不多,我扶着墙壁走走停停,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她上前扶我,被我冷着脸一把推开。她也拾趣,不再做这些无谓的事,只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你妈妈怎么样了?”坐在草坪的长椅上,我抬眼盯着她。
蒋恩爱的精神不太好,眼眶下有两团淡淡的乌青色。她迟疑了片刻,说:“我送她去精神病院了,碧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没有想过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我笑起来:“我相不相信又有什么关系?事实是你妈妈刺伤了诺言,他现在还在昏迷。你妈妈想杀了我,成全你跟诺言在一起,如果不是你在她面前说过什么,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