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爻听到那女子说话的声音,心头微微一惊,觉得这声音甚是熟悉。转头一看,来的女子正是那天在秋暝居大门外遇到的顽皮少女,正是慕容钥。慕容钥见到萧爻,脸上亦有些惊讶。
花添骄比慕容钥大了三岁,他跟着师傅叶向高,自幼在慕容家落户成长。慕容扫北与吴向高是同门师兄弟,两人更是情若兄弟。当年长寿楼比剑过后,慕容扫北留在南京创建秋暝居,吴向高出了不小的力。秋暝居建成之后,吴向高做起了管家。他虽只是管家,但在秋暝居,除了慕容扫北,就数他最大。花添骄是他自小带来的,在慕容家,花添骄自小受到众人的尊宠。到壮年时,慕容扫北开山授徒,收了黄钟、武钏、董镖等人。花添骄的武功却是由吴向高传授。慕容钥因比他小三岁,便叫他师兄。
在慕容钥众多的师兄当中,只有花添骄是自小一块长大的。在她心里,对花添骄就比对其他师兄更为亲厚。渐渐长大以后,对花添骄的关心更多了。
慕容扫北过六十大寿,邀请同门师兄弟前来,这件事,慕容家人人知晓。花添骄虽在慕容家,但他是吴向高的弟子,按着七人的约定,要来长寿楼与其他师叔师伯相会。花添骄奉了师傅吴向高的命令,离开秋暝居,来长寿楼。到长寿楼时,于通海和屠大郎已经赶到,花添骄从两人的交谈中,得知他们就是前来相会的人。正想上前打招呼,却见到了郑月娥。花添骄自小好色,郑月娥年轻貌美,胜过他见过的所有女子。将师傅的命令放到一边,先来与郑月娥搭讪。
慕容钥关心花添骄,花添骄出门不久,便随后跟来,正好见到他在学狗叫。花添骄风流好色,慕容钥也知道一些。见到那情状,顿时心里来气,刚进门来,便先嘲讽花添骄一顿。
花添骄对慕容钥却十分敬重,一直不敢有丝毫越礼的行为。见自己学狗叫的事被她撞见,听她出言讥讽,却有些惊慌。问道:“师妹?你、、、、、、你怎么来了?”
慕容钥哼了一声。说道:“花师兄,家里的人都在为我爹爹六十大寿的事,忙前忙后的,你倒好雅兴,跑来这里跟这些不相干的人厮混。”
花添骄说道:“师妹,我是奉了我师傅的名令,来这里与其他几位师叔师伯相聚的。”屠大郎与于通海听了这话后,对花添骄与慕容钥两人就更加的留意了。见两人正在争论,一时不好插嘴说话。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有几分喜色。
于通海自小在镖局长大,成年以来,便跟着师傅黄天荡四处走镖,也结识了不少朋友。他这次奉了黄天荡的命令,前来南京。得知自己还有七个师叔师伯,以及众多的师兄弟时,觉得这种师门情谊,要比寻常朋友更为亲近。听慕容钥说出慕容家的大事,便知二人与屠大郎一样,都是师门中人,一会儿便可上前相认,心里先有几分高兴。
那屠大郎却以为,自己又多了两个可以对付萧爻的帮手。要找萧爻报仇的事,又多了几分胜算,因此感到高兴。
只听慕容钥说道:“你来迎接其他师叔师伯,那是正经事。可你来这里都做了什么,你竟然、、、、、、竟然做这等无聊的事。花师兄,你虽是吴师叔的弟子,可你在慕容家进进出出。江湖上的人只把你当做慕容家的人,你来此做这等无聊的事,要是传到江湖中去,不但你自己面无光彩,吴师叔是你师傅,要跟着脸上无光。就是慕容家,也要受到牵累的。”
花添骄说道:“师妹,我、、、、、、我、、、、、、。”忽然向四面一扫,手按剑柄。冷冷地说道:“倘若有人因此事而辱及慕容家的名声,有一个我杀一个。”
慕容钥听了这话,心头便软了些。说道:“师兄,你肯顾及我慕容家的名声,慕容家上上下下,均感激你的好意。可你也不该跟这些不相干的浑人瞎混。”
郑月娥忽然说道:“我们是浑人,你又是什么混蛋?”
慕容钥见花添骄一味奉承郑月娥,心里有气。先嘲讽了花添骄一顿,但郑月娥这边还欠着。见郑月娥来搭话,正好找她出气。怒道:“不打自招了吗?你打扮得这么妖冶,想来勾引谁?”慕容家家势显赫,但慕容扫北却是以武起家的。少不了殴斗仇杀、尔虞我诈。慕容钥是大户小姐,但她自小便生在江湖之中,平常接触到的都是红尘俗情,亦听到不少市井粗话。耳濡目染之下,不但善于吵架,更懂得世俗俚语。
郑月娥的年龄比慕容钥要小一些。她自幼在仙霞山修炼剑术,仙霞派的剑术,讲究的是轻盈灵佻。门下弟子习炼久了,大多有一种出尘脱俗,与人无尤的心境。诸多弟子相处久了,也难免有些小摩擦。仙霞派坐落于高仞之上,因远离尘嚣,极少涉及江湖俗事,门下弟子绝少有机会听到市井粗言。纵是平时吵嘴时,也绝难有世俗俚语相混。郑月娥听她恶语相加,心下大怒,吵嘴一事,郑月娥却不怎么在行。只听她说道:“你、、、、、、你才是来勾引人的?”
慕容钥冷笑一声。说道:“年纪轻轻,好的不学,专学勾引人的狐媚本事。不知有多少贪花好色的无耻之徒会死在你的手里。那些王八蛋好色,死在你手里,那是死有余辜。可你要是想来勾引花师兄,我劝你趁早收起这份心。”
郑月娥叫道:“我、、、、、、我勾引他?你看他也配吗?”
花添骄听了这话,心里又恨又悔。恨的是自己如此讨好她,她却说自己不配。悔的是为了她当着众人的面学狗叫。
慕容钥冷笑道:“你如不是想勾引我花师兄,为何不知廉耻,要花师兄学狗叫,做这等没有廉耻的事?”
郑月娥只觉得有些好笑,又十分可恼。冷笑道:“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慕容钥道:“如果不是你来勾引,他能心甘情愿吗?”
郑月娥道:“我什么时候勾引他了?是他自己来找我说话的。”忽然想到自己也曾与萧爻交流心意,倘若说话也算勾引,那交流心意,似乎比说话更甚。看着萧爻。忽然问道:“我勾引过你了吗?”
当慕容钥到来时,萧爻便在一旁看着,听到二女吵嘴。暗想:“明明是花添骄见色起意,要来勾搭她。慕容钥为何反说是她要勾搭花添骄?”却万料不到,郑月娥会如此询问自己,萧爻不禁一片茫然。
慕容钥见到萧爻,蓦地想起那天在大门前,他那憨憨傻傻的样貌。此时彼时,竟十分的相近。慕容钥冷笑道:“你见人就勾,这乡巴佬又憨又蠢,你连这种人也拉来作陪。我花师兄英俊风流,胜他百倍,你还不承认要勾引我花师兄?”
郑月娥说道:“是他自己来找我说话的。我本来就不想理他,是他厚着脸皮,要猜我的来历。还说若是猜不中,就甘心受罚。他们都是看到的,不信你问问他们。”说完,向屠大郎、于通海指了指。屠大郎和于通海也已围了过来,但这两人既知慕容钥和花添骄与自己是师兄弟,他们要想讨好慕容钥还怕来不及,又如何肯帮郑月娥来为难慕容钥呢?两人都没搭话。
慕容钥却说道:“你既然不想理他,就不应该和他说话。你如果不跟他说话,他又怎么能猜你的来历?”这几句话很难辩驳。
郑月娥气得直跺脚,忽然看向萧爻,脸上露出了哀求之意。萧爻会意,慢慢地站起身来。说道:“慕容小姐,那天在贵府大门外,我和你可说过不少话呢。倘若说说话,也算是勾引。那我岂不是早就在勾引你了?”
屠大郎早就想对付萧爻,见自己这边又添了两位好手。便说道:“凭你也配勾引慕容师妹?”萧爻笑了笑,并未搭话。
屠大郎在旁听了慕容钥与花添骄的对话,得知慕容钥就是三师伯的千金爱女。这次来拜寿,正是去她家。本意是想来奉承慕容钥,但这话却十分不雅。不但没讨到好,反而令慕容钥生厌。
慕容钥问道:“你是谁?”屠大郎说道:“不堪大用惟守孝。”于通海便说道:“黄沙一剑荡四方。”
花添骄接道:“芙蓉渠水叶向高。”花添骄说了令语,那两人便知道他是吴向高的弟子。
神剑八雄昔年连句的往事,慕容扫北也曾对慕容钥说起过。慕容钥听了连句,吃了一惊,看着屠大郎和于通海。说道:“你们、、、、、、你们是?”
花添骄说道:“师妹,这位是五师叔陆孝濂的高徒,这位是四师叔黄天荡的弟子。”便指着两人给慕容钥介绍。四人抱拳行礼,互相问好。
见四人忽然行礼相见,郑月娥大为不解。却听萧爻说道:“他们是同门。”
郑月娥道:“我和我的师姐们是同门,我们就很熟。他们既是同门,应该是很熟悉的。为何显得这么陌生?”
萧爻说道:“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忽然抱拳说道:“姑娘,多谢你先前打手势向我示警。”
郑月娥道:“都怪你。你要是肯听我的,那时候就走掉。我不会留下来,就不会被那厚脸皮纠缠,也不会跟他师妹吵了。”
萧爻心中却有几分喜悦。说道:“原来你、、、、、、你故意留下来吃饭。是骗你师姐们的,你真正想的,是想、、、、、、是想、、、、、、。”他对郑月娥留下来吃饭的缘由,一直存有怀疑。这时得知郑月娥留下来吃饭,并非其本心。但要说她留下来吃饭,全是因为自己不肯走,这中间到底有怎样的联系,一时竟也说不清楚,但只要有联系,便是与自己有关。
郑月娥说道:“我见你不肯走,也不想走。”
萧爻收敛心神。沉吟道:“倘若你们先走的话,我就会跟到你后面。你要去西北,我也正好要去。”
郑月娥说道:“那好吧,等师姐们出来,我们就一道走。”
却听屠大郎说道:“你们一个得罪了我,一个得罪了我慕容师妹。谁也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