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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秦淮河边

风云中州 露晓夜白 3569 2024-11-16 01:14

  此时,天已发白。萧爻走出李宅,见前面是一条陌生的巷子。他对南京城本来不熟,出来时,又没问过路径,竟辨不清东南西北。

  李宅所在的位置,是在巷子中间,巷子两端贯通,往任一端走都是出路。萧爻沿着巷子往南面的一端走。走了两百来步,绕过几个弯,才走出那条巷子。却见巷子外面有两棵巨大的枫树,如遮天大伞,环盖四周。萧爻心道:“记着这两棵大树,以后再来李宅时,便不会走错路了。”随即又想:“我这一去,以后来不来李宅,可难说得很了,又何必要记路。”迈开步子,又向前走去,走出不远,便看到了那秦淮河。此时是在清晨,秦淮河岸自没了夜间的热闹繁华。

  萧爻伫立河岸边上,但见杨柳依依,随风而舞。想到那天晚上遇到如玉的情景。却记不得是哪里遇到的,但觉景物依旧,而往事已矣。不由得心想:“待此间的事情一了,我便北上还书,顺道寻访如玉。”想着如玉一去无踪,心下不免烦恼。便在一株柳树下,暗暗许愿:“天可怜见,让我萧爻有生之年,能得与如玉一聚。”烦恼稍却,举步欲行。

  忽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阉党人多,周兄,我们分道而行。”萧爻但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转头瞧去,只见两条白影正在河岸边上奔行。一人沿河向自己奔近,另一人反道而行。

  萧爻向来人仔细瞧去,只见那人的面相也有几分相熟。那人奔了一段,两人相隔已不到十丈。萧爻正要说话,那人却先说道:“萧兄弟,你怎么在这里?”说话的腔调很兴奋。

  萧爻仔细一看,见来人正是钱嘉徽。抱拳说道:“钱兄,别来可好?”

  钱嘉徽奔到萧爻面前。喘了几口,又连连叹气。萧爻见他左脸颊上青了一块,左腿上绑了一块绑带,绷带上溢出殷红的血迹。想是他与人动过手,受了伤,急速奔行之下,伤口处已有血渍冒出。

  钱嘉徽略缓了缓。说道:“自那天在黑树林与萧兄分别之后。我便独自逃往南京城来。在路上却听得有人传言,说是城内万花楼中,要举办一场百花鸟会。扬言要选出花魁,夺魁者冠以‘百花仙子’称号。”

  萧爻岔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我运气不佳,与人打了一架,便睡了三天。一来不知万花楼位于何处,二来身中玄阴指力。因此上、、、、、、”

  钱嘉徽问道:“萧兄,你武艺高超,竟然中了玄阴指力?”说完话,便给萧爻搭脉。钱嘉徽两指往萧爻的脉搏上搭来,刚碰到手腕,冷得一缩。惊道:“你体内果然有一股阴寒之气,这类武功,似乎非我中原武林所有。萧兄,害你的贼人,莫非是个西域高手?就算他武艺再高,咱们也要杀了他,为萧兄出了这口恶气。”

  萧爻淡淡一笑。说道:“那人并非西域武人,是个二百五。我中了他一指,却也打断了他的两个手指头,还了他一掌。算下来,是半斤八两。以后若是遇到他,自当问他疗伤之法。眼下却有几件事,比寻他报仇,更为紧要。”

  钱嘉徽道:“那人样貌如何?萧兄你可说与我知道。我若是遇到他,好歹要帮萧兄出了这口气。”

  萧爻心道:“只怕你的武功还及不上唐文豹。”但见他热切诚诚,不想拂他心意。说道:“钱兄如此挂怀,小弟感激不尽。那人很好辨认,是个非和尚的大光头,自称其重二百五十斤。”

  钱嘉徽随口问道:“非和尚的大光头?”萧爻笑道:“他并非出家之人,一颗肥头上却寸草不生。”

  钱嘉徽道:“原来‘非和尚的大光头’是、、、、、、是这调调儿啊。不过他重二百五十斤,有这份重量的人,想来不多。萧兄,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萧爻说道:“有劳了。钱兄,我睡了三天,不知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也没能参与那百花鸟会,钱兄比我早来一步,可看到花魁了吗?”

  钱嘉徽忽然怒道:“我听得要选花魁,但想能夺得花魁者,须得美艳压倒群芳,该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自忖以我之才貌,就算得见花魁,也只能汪洋而兴叹,可远观而不可近玩。但要是能见上一见,便也不错,于是寻到万花楼去。”

  萧爻问道:“钱兄,百花大会定是热闹非凡了?”钱嘉徽说道:“萧兄,我初时也是你这般想法。昨天晚上,我赶到万花楼。他奶奶的,哪有什么百花鸟会。竟然就见到几个锦衣卫的在抓人。”

  萧爻吃了一惊。问道:“锦衣卫的跑去万花楼抓人?抓的都是什么人呢?”钱嘉徽却问道:“萧兄,你当真不知万花楼在哪里?也不知万花楼是做什么的?”

  萧爻说道:“我初入江湖,所知实在有限。万花楼在哪里,是做什么的,在下真是不知道。钱兄,你问这个做什么呢?”

  钱嘉徽道:“萧兄既是不知,那就最好不知。适才萧兄问我,锦衣卫的抓什么人?锦衣卫抓的,便都是一群儒者。这些人也是像我这般,受了谣言的欺骗,要去万花楼瞧热闹。热闹没得瞧,反被抓入狱中。”

  萧爻问道:“难道去万花楼瞧热闹,也是犯法的?”钱嘉徽说道:“瞧热闹,能烦什么法?但为什么有锦衣卫的抓人,我至今也没想清楚。我见锦衣卫的抓人,当真好没来由,心中不平,就出手救了一个。于是和那几个锦衣卫的打了起来。嘿嘿,说来也巧,和我动手的那几人,你猜他们是谁?”

  萧爻说道:“在下却是猜不到了。”

  钱嘉徽道:“萧兄弟,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黑树林里与我们打架的那几人。”萧爻略作回想。说道:“那天在黑树林,天色灰暗。和我们打架的人共是五个,但到底是谁,当时却没看清楚。”

  钱嘉徽问道:“你可还记得,他们所用的兵刃?”萧爻又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其中一个使绣春刀的,一个使剑的,一个使枪的,一个使链子锤的,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像是使挠钩的。对,便是使挠钩的人勾杀了我的马。”

  钱嘉徽道:“萧兄弟的记性果然很好。当天和我们打架的共是五人,其中,那使绣春刀的,名叫李先来,山西八卦门的门下。”

  萧爻隐隐记得李先来是个大胖光头。

  钱嘉徽又说道:“那个使剑的,名叫莫不信。乃是神剑山庄前庄主关天赐的关门弟子,他有七个师兄,八人号称‘神剑八雄’。关天赐失踪前,神剑山庄威名卓著,‘神剑八雄’更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好手。关天赐失踪之后,神剑山庄便也树倒猢狲散,八个弟子各自分散了。李先来却投入锦衣卫,作了番子。他奶奶的,真是把神剑山庄的名头丢到家了。”

  萧爻说道:“嗯,我听一位前辈说过,关天赐武艺超群。他的弟子自也非庸手。钱兄,那另外几人,你也打听到了吧。”

  钱嘉徽说道:“那五个番子,追了我五天。他们的底细,我自然打听得清清楚楚。那个使挠钩的,姓张。使链子锤的,姓李。此二人均是赵之栋的心腹。”

  萧爻问道:“赵之栋便是那百户了?”

  钱嘉徽说道:“赵之栋是百户,也是杨寰的干儿子,杨寰又是魏阉的干儿子。魏阉他奶奶的,自己挥刀一割,做了阉人,是生不出儿子来的。却收罗了不少爪牙,认作义子。如今,锦衣卫都督田尔耕,东厂理刑官杨寰、崔呈秀、崔元应、许显纯这五人,便是他手下的五虎。除了这五虎之外,还有十狗。他奶奶的,魏阉做了不男不女的妖怪,他手下的干儿子嘛,当然也是畜生一类,人以类聚,这群祸害正好是一丘之貉。”

  萧爻问道:“钱兄,莫非在万花楼与你动手的,便是当天黑树林中的那五人?”

  钱嘉徽道:“正是呢。上次在京都北京城,我在大街上见到魏阉,他坐着八角软轿,所带随从超过一百人,仪式排场,竟胜过当今天子。他奶奶的,我心下大怒,便骂了他一顿。魏阉因此恨我入骨,便打发他的干儿子们来抓我,赵之栋便是其中一股。我从北京一路难逃,逃到黑树林时,遇到了你。得你相救,当天逃过了赵之栋的追捕。可想不到,只隔了几天,便又遇到了这群狗贼。”

  萧爻问道:“那你腿上的伤,便是昨天晚上被砍中的了?”

  钱嘉徽道:“正是,这群狗贼,先就欲得我而甘心。这次再遇到,一出手便是杀招。我腿上受的一剑,便是莫不信那龟儿子砍到的。我带着那个姓周的儒生,从万花楼一路逃来,刚刚才和他分开。”

  萧爻问道:“如此说来,那五人还在追拿你了?”钱嘉徽回头向来路看了一眼,见路人还没人影。说道:“不错。五个狗贼对我们穷追不舍,他们对路径不熟。而那姓周的儒生本是南京人,他对路途十分熟悉,一个时辰之前,我们甩脱了五个狗贼。”

  萧爻心道:“你虽暂时脱离险境,可过不了多久,那五人定会追来。”猛然间,只听一人喝道:“钱嘉徽,我看你往哪里跑?”

  萧爻回头看去,只见五个人快步奔来。从兵刃和形貌上看来,赫然便是黑树林前,与之打斗的那五个东厂番子。百户赵之栋,使枪的李先来,使剑的莫不信,以及挠钩手,链子锤。五人一道,正在全速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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