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上楼进房一看, 原来是江松涛在房中等着他们。
看到宗泽进来, 江松涛笑道:“宗泽你们总算回来了,可是让我好等。”
宗泽道:“我刚才跟马兄一起出去逛了逛。哦, 来给你们介绍下。江师兄, 这是马县令的三公子马建;马建, 这是江松涛江师兄。”
两人互相都听说过,不过正式见面倒是第一回。江松涛、马建二人客气的拱手作揖, 寒暄几句。
三人坐定后,马建让人上来茶水。江松涛就说道:“你们今儿个来了怎么不进门呢, 我收到门房的帖子赶紧赶到门口, 说是人都走了。不过,幸好你们留下了客栈的名字,所以我就赶到这升平客栈来了。”
宗泽笑道:“拜访你们不是不能贸贸然上门的么, 是要先投帖子才能去的吧。我们今天也没亲自去你们家, 是让人送帖子去的。咦,江师兄,怎么你现在跑到这儿来了?你今天不上学的么?”
江松涛答道:“我们的讲书这两天有事, 给我们放了两天假, 所以我刚好在家。”
宗泽道:“你在家就好, 我估摸着我们的木排明后天都要到了。江兄,你这边可安排好了?”
江松涛道:“这事儿, 祖父已交代给了计管家了。我刚才出来时也问过计管家了,他说他都安排好了。”说着,江松涛站起来道:“现在时辰还早, 趁我今天有时间,走,这就去我家一趟,我带你们去找找计管家。”
宗泽一看,太阳都快偏西了,踌躇道:“这样好么?”
江松涛道:“怎么不好了,我就今明两天有空。走吧。”这次来本就是为着生意来的,现在木排马上快到了,不将这些准备好,木材到了往哪儿放都是问题,于是,宗泽也就不再犹豫,让马建叫上马管家一起江府。
马建道:“你刚才不是让马管家去买衣服了么?”宗泽道:“我是叫他了,但我当时听到他吩咐了别人去的。想是在客栈的,你去叫吧。”
宗泽又想起丁家兄弟还在洗呢,估计不洗个几遍是洗不干净的。没那快出来的,于是,宗泽又吩咐马建的从人道:“曹哥,等丁家兄弟出来,麻烦给他们端点吃食,然后告诉他们,就在房中等着。我出去有事。如果今晚没回来,曹哥你帮忙找个房间给他们睡。”
这头吩咐好了,宗泽江松涛来到楼下,马建跟马管家已是等在那里了,几人不再多话,上得马车,到了江府。
江松涛直接将他们一行人带到了祖父江原迁面前。
江原迁对宗泽是早有耳闻的。以貌取人,古已有之,看到眼前这个长相很是俊秀的少年,江原迁就更是提起精神了,别的不说,端看这外貌气质,日后也会压人一等的啊。就是他让自己很是看好的孙子从县试到院试,次次都屈居他之下,看来,今天可得好好会会他才是。
当然,江原迁这个会会可没有报复之意,他只是是想称称陈宗泽的斤两。江原迁乃是堂堂的一府同知,心思当然不会狭窄到,人家超过孙子就不高兴的地步。
只是,自家这个孙子,读书一向是不错的,自己也是寄予厚望的,能次次压孙子一头的,想必是有点本事的,所以,决定今日对陈宗泽的考校那得加深难度,不再是像之前一样,考校这些后辈都是诗文居多。
打定主意的江原迁,在众人寒暄过后,说到生意上来后,他也没让宗泽他们立即跟计管家去细谈,而是问宗泽道:“商人逐利,为人不喜。天子朝廷也是屡禁商人之家科举出仕的。读书人皆是避之而不及,缘何陈小友你却反其道而行之呢?现在天子治下,对仕人皆是优待无比,陈小友还要如此逐利,莫非是认为还有所欠缺?”
这话可刁钻了,答不好要么就是爱钱,要么就是对制度不满,江松涛闻言,不安的叫了声:“祖父!”江同知却是摇头含笑等着宗泽答话。
宗泽闻言欠身答道:“国固民富,而后有商人逐利。正是因为太平盛世才有歌舞升平哪。所以,国固民富,商人逐利,无可厚非。”
江原迁听完宗泽所答,暗自点头,怪道能次次压自己孙子一头,就凭他这份儿急智,松涛也是多有不及的。刚才自己的问话,是布满陷阱的,世人为安全起见,也多是平平带过而已,没想到,今天这个陈宗泽竟然顶住了自己。他说国富民强了所以逐利的,你能不击节附和么?
高声叫好的江原迁没有就此打住,而是接着道:“商人逐利是无可厚非,可陈小友堂堂秀才却逐这些商人之利,这会否有违圣人教导?而使斯文扫地?”
听到这江同知越来越犀利的问题,宗泽知道,看来,今天这江同知是存了考校之心哪。
宗泽快快的思索了一下,答道:“回同知大人,圣人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由此可以看出,圣人就是知道世人爱财图利的,所以才要求人用仁德正经的手段跟途径去获得。因此,宗泽认为君子爱财无可非议,只要取之有道即可。”
“更何况,太史公早就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天下之人皆为逐利,工匠逐的是当下之利,农民逐的是一年之利,商人逐的是数年之利。为官者逐的是天下之利。大家都是逐利,只是方式不同而已。以上为学生的一浅见,如有冲撞之处,还请同知大人千万勿怪。”宗泽慷慨激昂的说完后,站起身来,对着江原迁拱手赔罪道。
听得宗泽这慷慨陈词,江同知拍案大笑:“好好好,说的好。天下之人皆逐利。陈小友果然心思敏捷,目光远大啊。老夫今日受教了。哈哈哈……”
听得此话,宗泽赶紧站起来拱手道:“老前辈言重了,学生不敢领受。”
这次对答,让江原迁对宗泽的实力有了直观的感受,真是实力超群哪。
你说他对当下有不满之意,他就说是因为国富民强所以为之。
再说他有违圣人教导,他就拿孔子的话堵你,最后还引申到天下上去了。立意一下从为自家赚点小钱,到为天下人做事上去了。真是年少有为啊,假以时日,朱紫加身必是不在话下的。
看来松涛跟他关系亲近真是好事,有个这样注定不是池中之物的同学,日后不管做什么也能事半功倍的。
考校完,江原迁恢复到了慈祥的爷爷状态,跟宗泽说起了他的写的木材生意的条陈上来了:“你真是聪慧过人,这两个条陈,我看你都是下了大工夫的。老夫很是看好,所以当日立时答应。不过,正如刚才所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也须知,做事要有仁德之心方能长久啊。”
这是教导之意了,宗泽赶紧站起来肃身恭听,待他说完,宗泽躬身谢道:“多谢前辈教导。”
江同知哈哈一笑,对众人一挥手道:“好了,我们这的话也说完了,你们下去谈你们的吧。”
众人赶紧行礼告退。江松涛将众人往他们日常待客的花厅带去,边走还边歉意的宗泽道:“宗泽,刚才祖父之言,你可千万要担待一二,祖父并非诚心想……”
“江兄不必在意。刚才,江同知明显是在考我,我怎么会有怨怼,你也忒小心了。”宗泽打断江松涛的歉意道。
江松涛知道宗泽一向豁达,闻言,也不再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来到花厅,江家管家计管家,就细细的跟宗泽他们说起沧浪这边的布置来。
关于木材仓库、木材分割、木材销售等问题,计管家一一说明。宗泽暗暗叹服,这些人真不愧是做老了的,真是有经验,各种问题都有考虑到,连仓库的选址都很有讲究。
知道金洲的木排这两天就会到沧浪,计管家又道:“我前几天去江边时,那边的放木材的场子一是准备的差不多了,明日我们再去看看,可是准备妥当了?顺便,明日也请陈公子、马公子见见沧浪这边几个商人。”
接下来,马管家又就一些具体事务跟计管家好一通商量。都商量妥当后,江家婢女也进来请用晚饭了。
宗泽他们还没资格让江原迁亲自作陪的,因此,这个晚饭也就由江松涛作陪了。
因着众人还要赶回客栈,江松涛也只稍稍的劝了几杯酒也就撤了。席上,众人约好明日江府门前见面,好一齐走。
宗泽回到客栈,刚上楼,只见迎面两个人看到他,立即跪在他面前磕了个头:“恩公你回来了,我们给你磕头了。”
宗泽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丁全丁原两兄弟。二人现在打理干净了,全然不是那副小乞儿的样子了。
宗泽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二人长相普通,不过精神还算不错。嗯,给自己做书童可正好。
宗泽将二人带进房,看到二人很是拘谨的样子,开口说道:“日后,你们二人见了我平常行礼就行了,不要跪来跪去的。日后,也不要恩公恩公的叫了。你们就称我为少爷好了。”
宗泽说完这话,心中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到底成了个少爷了。不过,心中虽是有点难为情,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宗泽想了下,接着道:“你二人虽跟了我,但名份还是要说下的,日后你们将会入我家的奴籍,你们可愿意?”
这点是宗泽深思熟虑做下的决定,他日后的规划早就有了,科举出仕是自己的必经之路,他身边需要绝对忠诚之人。所以,丁家兄弟要跟他,就必须要入奴籍。这个不光是一种震慑手段,也是对人性的一种体察过后的决定。
现在丁家兄弟是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所以,现在只要有人给他们住,给他们吃就能满足。可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如果自己犯了酸气,说是拿他们当兄弟看待,那这说不定会为日后酿下大错。
既然是兄弟,那就要平等,你有的,我就要有,不然,就是不公平。刚开始还好,后面等那最初的情分慢慢消失,余下的就只是不平与欲望,到时该当如何?“碗米恩斗米仇”这句俚语那是从无数前人经验教训而积累下来的。
听得宗泽之言,丁家兄弟连忙点头同意,当日既然求人收留,就是有为人奴仆的自觉的。
第二天,宗泽就带上丁全跟着马建一起到了江府。
江松涛已是等在门口,见到宗泽他们稍稍招呼一下就动身了。
计管家将他们带到江边渡口不远处,只见好大一片地儿上搭了好几个大棚子,有的是四壁顶棚都有的,有的就只有顶盖了。宗泽心道,真是周到,可能会将木材按值钱程度的不同而分类放了。
宗泽一直有个问题很好奇,今天见到计管家的安排,看来,他就算不是行家,那也请教过行家了。于是宗泽问道:“计管家,你们卖木材,是卖原木呢,还是在这儿分割好了再卖?”
计管家答道:“都行。这到时就看买家怎么买了,是要买原木?还是买板子?”宗泽懂了,这样不错,操作灵活。
宗泽问完,计管家也问道:“陈公子,你这次下来的木材你可有见到?粗细如何?”
宗泽比划道:“这次下来的是第一批,都是橡木、榆木、松木这些个好木材,都好粗的,我看打头的几个都有我几抱粗的。”计管家笑道:“粗就好,这样也能卖的起价儿。”
看完江边的仓库,计管家又带着他们见了几个合作的商人。
看到宗泽一行,听得计管家介绍,这是他家的孙少爷江松涛,那是马县令的公子马建,几个商人肃然起敬,赶紧起身躬身让座。
轮到宗泽,他却是没有显赫的父辈可以介绍,于是就介绍道:“这是金洲府今年的院案首陈宗泽,陈公子。”
虽然一个院案首还不能让这些商人肃然起敬的,但是,也足以让人尊重的;何况这些人都是常年混外场的,见人三分笑那是必须的,不管他来头如何,既然能跟江同知的孙子一起来,那也必不能小觑的,所以那几人也不因宗泽年少而轻看,也都起身让座了。
众人相让着坐定,闲话几句后,就步入了正题。宗泽几个就听计管家、马管家谈事儿,慢慢的宗泽也听出了道道,时不时也能插上几句话了。宗泽的插话可不是乱插的,可谓句句都在点子上。
计管家暗暗吃惊,这个陈宗泽学东西可真快,心思玲珑的很;这些个道道,很多时候,只有那些经年在外跑的人才看的出来的。没想到,他听了几句,就摸了出来。
难怪昨日老爷跟他说,要好好对这陈宗泽,小心看顾点,不要将人得罪。当时自己还不以为然,心想他一个只会读书的娃娃懂些什么,现在看来,真是不能小觑,看来是要能结善缘就多的才好。
于是,上了心的计管家更是用心,下面的说话也是处处提点,聪慧如宗泽当然察觉出了计管家的善意,连忙颔首表示谢意。自己的善意被人察觉,计管家感叹宗泽心思细腻之间,也是心里高兴的,接下来的谈吐更是真情实意了很多。
正事谈完,已是吃晚饭的时节,时下吃晚饭都是太阳下山就吃的,不会到掌灯时分的。所以,虽是吃晚饭的时候,但天色也不太晚。
计管家提议大家去到临风楼好好吃顿酒,但被其中一个石姓商人拒绝了,这几个商人都是捐了员外的官的,所以时人都是称他们为员外的。
只听这石员外道:“每次吃酒都去临风楼吃,有个什么劲儿。今天刚好有两个秀才公在这里,我们今天就去柳晴晴姑娘的书寓去好了。这柳姑娘我是闻名已久,奈何才学不够,一直不得登门,今天刚好可以借两位秀才公的东风一见哪。 ”
张员外听了笑道:“我说老石,你可别做梦了,那柳晴晴可不是好见的。就算今天两位秀才公帮你进去了,那吟诗作对你还是不会啊,小心柳姑娘将你赶出去。”
石员外满不在乎道:“管他呢,进去再说。”
计管家笑道:“我们这么多人呢,那两位秀才公得写多少文章才行?”
“这倒也是。”石员外想了下:“这样,要不,你们去临风楼,我跟两位秀才公去柳姑娘那里闯闯关去?”
他这一提议当即遭到张员外的拒绝:“嗬,那怎么行。你以为就你想去啊,我们也想去啊。”
在还没问过宗泽二人意见的情况下,众人竟然为谁去柳姑娘那儿争论了起来。宗泽心中对去这种场所是十分排斥的。但是,好像时下之人,也不以为这有什么不好,反倒认为是风雅之事。
今日众人已经将他们架在面前了,算了,现在这种场合,稍稍有点情商的也不能拒绝的,反正他们是好奇去看看,书寓的逼格既然如此高,想来可能真只是一个高级交际场所,其它应该无碍的,去就去吧。
一阵争论不下,石员外去书寓的决心特别大,今天非去不可。
最后宗泽见他们争了半天也没争出个头绪,于是出主意道:“这样,我跟江师兄只有两个人,那你们就去两个,你们划拳决胜负吧。”
宗泽这个提议一出,众人也不好再争论,真个划拳,那也太不像话了;最后因着石员外跟张员外格外想去,于是众人就让他们二人跟宗泽他们去书寓,其他人去临风楼喝酒去。
见宗泽他们要去书寓,马建是无论如何想跟去,但被宗泽严辞拒绝了。这种地方,对马建这种从未涉足风月场所,但好奇心又奇重的少年之人来说,是绝对不能沾惹的,不然一不小心就会一头扎了进去出不来的。
石员外跟张员外带着宗泽二人往书寓而去,计管家又派了两个健仆跟着他们,才跟人去了临风楼。
宗泽坐在马车上好笑不已,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做,别人为求女子欢心的枪手。在现代时,宗泽就看过关于古人去逛风月场所,吟诗作对请枪手的事儿。想不到自己今天也会成枪手中的其中一员。
石员外他们来到一所书寓前停了车,宗泽一看,咦,这书寓不就是昨日自己跟马建一起来过的地方么。
果然,他们刚一下车,昨日那老鸨儿就满面春风的迎了出来:“唉哟,几位客人可是来见我家姑娘的,我家姑娘的规矩是……”话未说完石员外就不耐烦的打断了:“行了,行了,你家姑娘的规矩我知道,快快去将题拿出来吧。”
开门做生意,姑娘架子大,那是抬身价用的,这些开门迎客的,那可不得小心伺候客人的。那老鸨儿闻言,赶紧赔笑着将众人迎进门口厅堂,然后摇曳生姿的往里面去了。
待那老鸨儿进去后,宗泽才转过身来。昨日那老鸨儿见过自己,做枪手就要有做枪手的自觉,可不能被人发现了。
一会儿,那老鸨儿出来,将手中花签递给石员外:“我家姑娘说了,现在正是赏菊的时分,就请各位以菊花为题作诗一首,时间是半柱香,诸位请吧。”
这老鸨儿很有职业素养,说完,就转身离去了,常年做生意的,哪会不知道今天这两人请了枪手呢。要真是严格要求本人作诗,那能有几个有钱人进的来?她们这生意得多难维持的。
半柱香,也就是十五分钟,要作一首诗出来,这难度颇高啊。宗泽额角有点冒汗了,这刚好是自己的短板,今天偏偏放在了第一关。要是今日让这石员外连门都进不去,自己这个院案首可真是有点丢人的。
菊花是江松涛这段时间时常咏对的,对他不是难事,略略一思索就下笔写了起来。
见江松涛下笔如飞,宗泽一拍脑袋,刚才太紧张了,老鸨说是当场作诗,只要是现在在当场写出来的就行,管你是不是真的现想的呢。这个菊花诗是之前写老了的,不难,于是,宗泽赶紧快速回忆了一下平日里做的这方面的诗,哪首最得意。想好后,赶紧奋笔疾书,将诗句写了下来。
时间到了,石员外张员外赶紧拿着他二人的诗,递给了老鸨儿。
不多一会儿,那老鸨儿笑容满面的出来:“哎呀呀,张员外、石员外,你二人可真是李白在世啊,我家姑娘说了,你们这诗做的是极好的。两位可以到中院儿了,请随奴家来。”
宗泽几人跟着老鸨儿往里走去,里面布置的可真不错。真不愧是出了名的销金窟,古代的高级娱乐场所,里面布置的风雅极了,虽是小巧,但都很精致文雅,真可称的上一步一景了。
一行人到得中间的花厅坐下,那老鸨儿又拿过一题目来:“我家姑娘请各位以沧浪为题写一首词。以一炷香为限。请开始吧。”
写词好办点,尤其是写这种有地名的,有很多现成的模板可以套,宗泽来之前对沧浪研究过一番。也看过沧浪的地方志啥的,对沧浪的名人、名地有所研究,现在刚好可以套进去,好好润色一番,也不失为一首好词。
宗泽闭目凝神一阵,想好脉络,开始动笔,时间有限,不奋笔疾书都不行的。宗泽快速写完,才来得及喘口气的。好家伙,这简直比考试还紧张。希望今日这柳姑娘真是倾国倾城,不然,可是对不起自己这番出力啊。
老鸨儿拿着花签进去,一会儿就笑容满面的出来:“哎呀呀,我家姑娘很是喜欢二位的词,直道好久没见到如此好词了,请二位跟我来内院儿吧。”
宗泽跟江松涛踌躇了一下,这柳姑娘可能是要亲自当堂考最后一关的文章了,他二人再跟着进去,这作弊做的也太水了点儿吧。正犹豫呢,石员外张员外却是兴奋的撮着二人往里去了:“怕什么,那老鸨儿没说什么,想是愿意你们进去的。”
宗泽犹豫道:“可我听人说,最后一关,都是姑娘隔着帷幕亲自考的呢。我二人去行么?”
听宗泽说这个,江松涛惊讶道:“宗泽,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之前来过这种地方?”听得江松涛之言,石员外二人立即兴味儿十足的看向宗泽。那看宗泽的眼神,就算没说出来,宗泽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满眼都是好小子,你真行的味道。
宗泽赶紧道:“我怎么会来过这种地方,话本上不是经常有说到这个情节的么?”三人一想,也对,就凭宗泽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想是没来过的。
一行人来到里面,看来,是书寓的最里层了。一进花厅,只见从梁上掉下来的纱幔层层垂下,给屋子平添了一种烟雾袅袅,仙气飘飘的感觉。纱幔里面影绰绰的坐着个美人儿。
就这番渲染,宗泽都惊叹了,真是深谙人的心理啊,这一番造势,三分美人也能造成十分出来的。
几人坐定后,那美人开口道:“几位两闯两关,真是才学过人,下面的文章想必不在话下,奴家就静等诸位见面了。”
美人就是美人,这声音媚而不俗,甜而不腻,真是如莺如翠一般,还没见到人,只听这声音,都让人心动不已。
写文章,这是宗泽的强项,很快一篇文章一挥而就,江松涛也是很快完成。老鸨儿将文章递了进去,只听那姑娘吩咐一声,纱幔两边勾起,一个盛装美人映入眼帘。
是很漂亮,确实当得起花魁,可兴许是先前想的太完美了,现在见到,宗泽反倒有点失望没有他想像中漂亮。
石员外张员外却是兴奋无比,正要上前搭讪。那柳姑娘却道:“二位今日请来的枪手,真是不一般,可愿跟奴家引荐一二?”
原来人家早知道作弊,宗泽听到柳姑娘这样说,还以为石员外、张员外会有点讪讪不安的,谁知二人根本毫不在乎,趁机上前哈哈笑着搭讪柳晴晴,奉承起来。
既然是以才学为卖点的,柳晴晴对读书人那当然是相当关注的。继续问起宗泽二人来历,江松涛先答了,柳晴晴一听,起身弯腰一福:“原来是同知大人的尊孙,奴家有礼了。”
轮到宗泽时,宗泽可没江松涛的底气,这儿可是他的主场,无碍的。逛这种高级风月场所,对男人来说那是雅事一桩,宗泽却不是太自在,他真不想在这地儿留下花名,想了一下答道:“在下马建。”
此言一出,三人侧目,不过,几人都是人精,既然陈宗泽不愿表明身份,那就不必戳穿。宗泽说完,初时还觉得有点对不住马建,不过,转念一向,这小子不是一直很想来的么,自己这样也算是让他如愿以偿了,自己给他在这儿扬名,他知道了,说不定更高兴的。
那柳晴晴真不愧是才女,接下来,她就跟江松涛二人说起了诗词歌赋,时不时还吟诵几句。宗泽看她跟江松涛应和着,真是腹内有锦绣。
心中暗道,怪道现代有人撰文,说古代去青楼的也不全是寻花问柳的,好多是奔着谈恋爱去的。就这懂诗会画的美人相伴,男人不动心都难哪。看来,这类女子卖艺不卖身可能是真的?宗泽深觉前面暗自揣测,亵渎了美人啊。
这柳晴晴诗书不错,招呼人也很有一手,到了最后,她主要是跟江松涛应和着,但也时不时分出心神,殷殷关切的跟石员外、张员外说着话,让人真是一点受冷落的感觉都没有。
这次过了三关见到了美人,石员外真是一偿心愿,高兴非常。
出得书寓时,还兴奋的说着这柳姑娘云云,还对着宗泽江松涛二人热情道:“二位今日帮了我一个大忙,可是了了我一心愿。日后,有什么尽管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张员外在旁听了,开玩笑道:“人家江公子、陈公子两个读书人,能找你什么事?是找你借钱呢?还是找你要木头?抑或是找你要粮食?”
石员外一听,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我石某人,别的不敢说,就是粮食多,如果二位要,尽管来找我,哈哈哈。”
听到石员外说家里粮食多,宗泽听得心头一动,也许,这次来,又发现了赚银子的好去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