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月一弯浅色,风渡夹流水褶。恍若海龙蛇,隐匿忽行赤厄。潜射、潜射,铸就峥嵘一赫。
毕构今儿个高兴,探头看向下面湍湍流水,那目光深远得似乎见到了波涛壮阔的大海,哦不,下面是夹谷,他看到的是海峡。
他的眼珠子动了动,张小宝仔细观察,隐约间幻成三个字……马六甲。
他眼珠子又动了动,张小宝继续观察,好似有‘曼德’二字。
他的眼珠子逆时针转,张小宝发现那应该是……莫桑比克。
他眼珠子顺时针转,张小宝……霍尔木兹。
他……张小宝……直布罗陀。
他……张小宝……土耳其、英吉利、斯卡格拉克、佛罗里达、麦哲伦……
“呃!扶我一把,晕,下面好黑,啥也没看见。”正在张小宝从老头目光里要读出一个个海峡名字的时候,老头打了个酒嗝,一把薅住张小宝的衣服,呼呼喘着说道。
不晓得他是晕黑,还是晕高,来时见他钓鱼还很正常。
王鹃于另一边扶住毕构,言声:“毕爷爷,您恐黑恐高啊。”
“我恐怕是喝多了。”毕构使劲地睁睁眼睛,声音低沉。
李隆基没去管老头是否君前失仪,与兰兰吩咐:“把用以静脉点滴注射的葡萄糖拿来。”
兰兰低头,嗖嗖嗖移形换位般跑了,至少在喝多的毕老头看来是如此,好多影子,跟凌波微步似的。
“又见一武林高手,在那施展绝世神功。”毕构努力地睁大眼睛看兰兰离开的背影,瞧他这情形,估计没从笑傲江湖里面恢复过来。
张小宝尊老,遂附和:“是呀,可惜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李隆基在旁听了几句,忍不住想起德艺医学院的精神科,若按照眼前毕卿和张卿的状态比较,估摸着里面部分人能有资格出院了。
兰兰很快回来,手上拿着器械与吊瓶,王鹃拿起个筷子,用刀背‘咣咣’就给砸到墙里,葡萄糖吊瓶的绳子往上一挂,消毒、弹气泡,对着毕构就攮进去了,哦,是手背上的血管扎进去了。
“此菜放糖了。”一旁的李隆基声音传来,他正捏双筷子吃红烧鱼尾。
“陛下好本事。”张小宝立即竖大拇指,两个,红烧鱼尾放糖竟然都能尝出来,好厉害!
“凉。”李隆基捏着筷子盯上张小宝。
张小宝二话不说,开灶,热锅,锅烧旺了滑一层油,把盘子端着倒进去,吱啦声中浇半勺子料酒,连续翻,等汁和原来的差不多时,出锅。
李隆基颔首,一副满意的样子,伸筷子夹,说道:“其实朕带吃的来了,你家状元楼给做的,嗯!状元楼。”
张小宝和王鹃知道小贝他伯伯不高兴了,自己二人不赴约,跑到这里做菜,所以李隆基才亲自找过来,无非是想找个能说上话的‘家人’唠叨唠叨。
做为皇帝,与其他大臣不能太亲近,以免影响决策和维护律法的严肃性,哪怕跟着自己两人的父亲也保持着距离。
惟独与自己二人在一起不拘束,算是一种平等,君权和超级天才之间的平等。
别的人在皇帝面前皆不重要,自己俩儿却不是,没了,整个大唐的金融、工业体系就要坍塌。
同时于军事上也平等,河北道北面一片,渤海都督府,尽在自己掌握之中,说白了就是东北三省和俄罗斯一部分地区。
再往西,属于草原,丰州也归自己二人管;继续向西,吐蕃的地方,八个营的铁骑出自那边。
奔南面,一直到最南端,陆州只有一个刺史,那是哪里?说白了是广西,现在山民叫陆州狼兵,即广西狼兵,明朝时候给出的评价是‘广西狼兵雄天下’。
还有中间的舒州,以及离京城不远的三水县,兵力雄厚,同时蜀地同样有自己的兵,翼州后勤营。
而河北道北部被调换的兵其实是湘军,无湘不成军,无川不成军。
军事上自己两个人的实力够,能打的兵全在周边,中间自然是护苗队,专门为了收拾内部叛变的军队的。
不管哪一个道的军队叛变,要求护苗队过去就推,不谈判、不对峙、不妥协、不招安,无视防御、无视气候、地形,空地一体、无线电子干扰、炮火覆盖、弹幕徐进,直接荡平。
所以自己两个人与李隆基这个皇帝在一起时,大家都很舒心,不需要耍心眼。
就这么想着,张小宝和王鹃又给钓上来一条鱼,鲤鱼,他俩摘下钩,鱼被扔回去。
不是忌讳李姓,是鲤鱼做起来时间长,时间短了不好去土腥味。
继续钓,李隆基那边继续吃。
陪同的兰兰心惊胆战,皇上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李隆基吃了几口,见兰兰的脸色,笑着说道:“以为朕不应吃?还记得那时当皇子,庆生之日无吃的,是皇后的爹,王将军典当了衣服,给朕做完汤饼,每每回想,难寻其味,哎!”
张小宝和王鹃边钓鱼边听,知道李隆基说的是他没登基之前的事情,过生日,没长寿面,王皇后她爹把衣服给当了,换了钱给李隆基做碗面吃,叫汤饼。
可惜按照历史史实来说,王皇后因为太爱李隆基,做了小人玩咒术,其实是武惠妃找人诱骗的,然后……死了。
张小宝和王鹃不会忘记那段书上记载的事情,王皇后在李隆基兵变的时候,跟着丈夫一起拼杀,人家是将门之女,造反都陪着。
历史上若王皇后不死,就不会出现马嵬坡军变,当时陪伴李隆基的是谁?谁玉环,换成王皇后,她能跨马持枪冲敌阵,众将士谁有脸退缩?
王鹃去改变王皇后的命运,认干娘,就因为此,王皇后其实属于憨,不擅长宫斗,她掌东宫时甚至能跟宫女玩踢毽子。
武惠妃算什么,武则天的后代,别人怕,王鹃不屑,你武家的人觉得出自名门,谁比你差了?你会玩宫斗、耍心眼,我不会吗?我这不叫宫斗,我这叫政治,何况我还有个国际诈骗犯的老公,贼厉害。
就这样想着,二人终于又钓上一条黑鱼棒子,李隆基已经喝下去一两半酒了。
张小宝操刀,先切两下,观察黑鱼肉的情况,很好,没看出有寄生虫的样子,接着生鱼片就片出来,片片如纸薄。
李隆基高兴,伸筷子便夹,蘸了料吃。
刚吃两片,正待夸奖,打着点滴的毕构精神了,突然大喊:“陛下!”
“咋,有毒?”李隆基夹着生鱼片的手轻微哆嗦。
“陛下,您听。”毕构用没扎针的手指向外面,道:“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
李隆基听到此处,跟着:“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陛下您也会呀?”毕构惊愕不已。
“多稀奇呀,小宝和鹃鹃带朕走海路时已唱过。”李隆基觉得吊瓶治不好老沉的病了,还是送到精神科比较妥当。
要及时,千万不能耽误了。
毕构不晓得这些,他继续说:“陛下,您没听到嗡嗡的声音?”
李隆基侧耳,哗哗的,是水冲刷岩壁的动静,遂摇头。
“是了,臣也不曾听见。”毕构像得到了证明一样。
李隆基登时四下来踅摸,很想找个东西给老臣一下子,然后趁其处在眩晕状态下,把其送到医学院。
张小宝跟着听听,说:“是潜水艇吧,还没到?”
“就快了……吧?”毕构不是很确定。
张小宝没理会他,拿起鼓锤,轰轰轰敲上,打出了摩尔斯码,内容是痛快出来,皇上来了,我张小宝也来了,别等着鹃鹃对你们笑。
一通节奏响完,有效果了,峡谷入水口的上面从水中射出来一束灯光。
灯光照亮一片地方。
接着有个长四米多,宽一米三四左右的木船顺流漂下来。
它漂出一百来米时,发出灯光的位置突然出现一道明显的白色水线,那水线直奔木船而来。
“鱼雷出来了啊,陛下,躲。”王鹃一看那水线就眼熟,虽说她那时制造的鱼雷一律空泡,但古老的她也认识。
她拉着李隆基向后躲,张小宝直接拎起口锅,双手抓着锅沿挡在前面,往后退是还顺手把桌子给拎起来挂在锅前面。
他俩可不敢保证鱼雷在这个地方爆炸,几米高碎片飞不上来。
在墙上折射下,很可能就打到身上了,一个木头桌子,加一口铁锅,相信能防御住。
果然,他俩带着李隆基刚往后退出不到五米,下面就传来一声轰鸣,整个山懂都嗡嗡回响,山洞口处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岩石。
一发鱼雷爆炸结束,张小宝操起鼓锤又是一通敲,等了一会儿,看到洞口处的光有规律的闪烁片刻,他才松口气,说道:“回头就处分他们,鱼雷是随便放的吗?”
李隆基还纳闷呢,问:“谁跟我说说?”
“一重炸弹,螺旋桨推进的,现在能在水下的潜艇发射了,速度慢得要死,好在敌人想躲也没什么机会躲,就这样的需要声纳?有潜望镜足够了,敌人又没有反潜鱼雷,也没有深水炸弹。”
王鹃在旁边脸色不是很好看地介绍。
刚才好悬的,万一自己两个人反应慢了,万一有个弹片弹过来,那可是要命的。
“好,有如此神器,何愁海上不宁。”李隆基倒是很沉稳,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其实刚才他脸色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