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就是林坤啊。”那个叫做晓潇的女子欠身还礼,“那你干嘛不早说,害得我差点......”
“唉,晓潇,你别跟他客气,这小子历来就是这个性子,喜欢胡来。”钟洛北责备道,他是一脸慈祥,虽是责备,却和蔼可亲。
“那晓潇就先下去了。”
“不忙,刚刚这茶戏演的很好,可我怕这小子还没看过瘾呢,你再给他演一段?”
“好。”
“好好啊哈!”果胖子鼓掌道。
“小胖啊,你咋还这么胖啊?”
“钟叔,你怎么每次都说我胖,我胖了这么多年了,能不能以后别说了。”
“哈哈,好,不说,不说了。我这悦来茶馆几乎就是靠晓潇她们这一手茶戏绝活盈利,现在正传得满城风雨,价格也高得惊人,能卖到五千,抵得上普通人两三个月工资。”
“这么贵?!”
果胖子过来拍拍林坤肩膀,“哈哈哈,有眼福了!”
茶戏发源于唐代末年,盛于宋朝,宋亡后失传,宋时称为“点茶”。苏轼《送南屏谦师》曰“道人晓出南屏山,来试点茶三昧手”。陆羽在《茶经》里描述“钞茶一钱七,先注汤调令极匀,又添注入,环回击拂。一二曼妙少女,玉腕酥柔,巧生兰樱霜月,走兔飞鹰,万象千姿穷尽言。观者无不屏气凝神,瞠目道绝”。
后来,两宋斗茶之风靡盛,范仲淹在《和章岷从事斗茶歌》中描写详尽,“斗余味兮轻醍醐,斗余香兮蒲兰芷。其间品第胡能欺,十目视而十手指。胜若登仙不可攀,输同降将无穷耻”。宋徽宗也有《宣和宫词》传世:“上春精择建溪芽,携向芸窗力斗茶。点处未容分品格,捧瓯相近比琼花。”
“宋人风雅,历代罕见,现在的这些大款与古人相比,简直是暴发户土老帽。”林坤说道。
“可是,来我这里的却大多是这些暴发户。”
“不对啊,苟教授不就是例外嘛。”
“你这张名片是苟教授给你的?”
“是啊。”
“怪不得。”
“怎么了?”
“若是一般的人给你名片我还得好好查查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事情,否则也拿不到名片,但要是苟教授给你的,我多少知道点其中的深意。”
“钟叔,你咋和苟教授一个德性,都这么玄乎?”
“怎么跟你叔说话的。”钟洛北洋装生气,“臭小子,几天不见,又像上房揭瓦?”
“不敢,不敢。”
“苟教授是知名企业家,又是学者出身,而且我知道,他这么些年来呆在南京到底想干什么?”钟洛北神秘的笑道。
“哦?”
“你们找上他,怕是因为当年那桩陈年旧案有所牵扯吧?”
“钟叔,你怎么知道的?”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苟教授把名片给你们,你们就应该知道我这里是干什么的吧?”
“钟叔,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在电视台做节目吗,怎么突然跑到南京来,还开了这么一家‘悦来茶楼’?”
“嗨,那小县城里的电视台哪能做长久,上次以后不久我就回来了。”
“没经费?”
“那倒不是,被广电局约谈了几次,说是节目内容与主流价值观脱节,没办法,节目就办不下去了,我也只好卷铺盖走人了。”
“钟叔一向是明白人,你在小县城里钻山沟确实大材小用了。”果胖子说道。
“唉,往事如烟,不提了,不提了。”
这时候,晓潇进来,再次进行茶艺表演,她拿起木勺,盛出三杯茶,端到林坤等人面前,“请慢用。”
杯中这茶,清碧温婉,像一方静静的暖玉。苏东坡有诗道“从来佳茗似佳人”,林坤端起来抿一口,鲜醇香郁之感霎时盈填舌齿,似口含幽兰,回韵中又带丝丝椰甜,啧啧不舍。品茶自古有“五境”之说:目视茶色、口尝茶味、鼻闻茶香、耳听茶涛、手摩茶器,这杯茶深得“五境”之妙,难怪宋人痴于斗茶。《幽梦影》曰“茶可雅志,茶可行道”,清茗在口,心绪在茶香中尽情舒驰,顿时搁下浮尘烦扰,一身清净。又细细品一口,饮茶至今,此刻才算领悟茶道精髓。
这茶戏实在让人魂牵梦绕,过去三四天,景象仍在眼前挥之不散。
几日之后,林坤收到了钟洛北的来信,五十寿诞,要他到悦来茶楼赴宴,同时结尾还提到了“有要是相商”的字样。
林坤将请帖交给姒玮琪,姒玮琪知道钟洛北,钟洛北与禹陵的交情匪浅,长年以来一直在帮龙骨堂做事,姒玮琪对于他的寿诞尤为上心,随即表示应当赴宴,更何况信中明确写到有要是相商,想必是日本人的事已经有消息了。
三天后,钟洛北大寿,姒玮琪亲自登门祝寿。
南京的天越来越热,吃完午饭,林坤脸上汗粘粘,仿佛从头到脚都湿了。
“林坤,这悦来茶楼怎么不开空调?”果胖子躺在上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晃着光脚丫。他侧过头瞄林坤一眼,“不会是省钱吧,老钟也不差钱啊。”
“狗屁,他故意的吧,说是有要是相商,怕是有着隐情。”
果胖子的光脚丫实在显眼,林坤真想上去狠狠甩一巴掌,“哎哎,注意点形象。”
他们正打闹,晓潇笑着走了过来,端来一脸盆冰块,“林坤,你们热了吧,老板吩咐我给你们端一盆冰块过来。”
“谢谢!”果胖子一骨碌坐起,他主要是见晓潇过来才意识到形象问题。
“那我就先走了。”晓潇欠身离开。
“停!”林坤忽然瞥见她的手上有一丝不对劲,飞速扬起手。
“怎么了?!”
“你手上怎么了?”林坤看到晓潇的手上有一道红线,而几天前还没有见过,“这是......”
果胖子也道,“好像哪里见过?”
“你最近是不是晚上睡不着,身体虚,好像总是比较累浑身没劲的感觉?”林坤问道。
“是啊。”晓潇不知何故。
“我给你看个手相。”
“啊?手相?”说着,晓潇将信将疑地伸出左手。
“等等,先摸摸你百会穴。”
“你怎么不早说懂这个?”果胖子说道。
林坤一摸,“百会穴凹陷,表明阳气不足。我们这样的年纪,应该百会穴突起,阳气充盈。”
“这......”
“你看,智慧线很长,一直伸到月丘区,这比较少见,就是尾端有一向上分叉,说明你比较偏激,容易冲动。准不准?”
“土星丘发达饱满,说明你意志坚强,怪不得你茶艺这么精湛。”林坤得意笑笑。
“右手不错,没有问题。左手给我!”
“都说男左女右,怎么要看左手?”晓潇一脸疑惑,伸来左手。
“男左女右,意思是男人以左手为先天,女人以右手为先天。其实另一只手更难看,另一只手反映的是人最近的情况,掌纹变化快。”
“《麻衣相术》曰:相逐心生,相随心灭,不管是手相还是面相,都是随心生随心灭的,在不停变化,所以能依据“相”来推断一个人的性情和运势。”
晓潇脸色不太好,似乎被林坤说的有些害怕了,“唉,你别说的这么吓人啊,我到底怎么了?”
“气色在于掌心,暗色起暗坎,根基有损耗,你的坎位不仅昏暗,而且有两个‘井’字连接,这楼里肯定出了问题!”林坤判断道,“中指根部竟有深深的离卦纹,这是气血不调所致,你的人中,浅平狭窄,这也是气血不畅的表现。可问题是,怎么偏偏你会有这种情况?”
“啊?”晓潇一头雾水。
“这事还得问钟叔。”
“找我什么事啊?”这时候,钟洛北走了过来,“你小子给人晓潇看手相经过人家同意了吗,这么拽着人家的手,有没有点礼节。”
“呵呵,钟叔,您老五十大寿,今天就别教训我了。”
钟洛北皱起眉,看着他,“怎么样,看出什么来没有?”
“钟叔,刚刚是您故意叫晓潇来送冰的吧?您是不是早知道她手上的这跟红线了?”
“不会吧,你别吓我!”晓潇诧异道,“我最近总是精神不佳,一到睡觉就烦躁,精神萎靡。”
“是啊。”钟洛北点了点头,表示满意,“总算没白枉费我一番心血,你总算还有点长进。”
“老板,我这是怎么了?”
“晓潇,你别担心,没什么事情,只不过这些日子让你受了点委屈,有人在暗地里对付我们茶楼,坏了我们的风水,却不想症状出现在你身上了,让你替我受罪了。”
“啊?是谁要害我们?”
“还能有谁?鬼子呗!”果胖子说道。
“不错,我这悦来茶楼地下经营的乃是南京城的情报,负责为龙骨堂提供外围支援,这一点你小子还不知道吧。”钟洛北笑道。
“知道,来的时候琪姐都说了,否则她也不会亲自来给你祝寿。”林坤得意道。
“你瞧瞧,还是这个德性。”钟洛北笑着说,“我们查日本人不是一天两天了,此前龙骨堂就注意到他们,但是因为南京城里势力盘根错节,不便直接插手,所以悦来茶楼担负起了主要的任务。”
“那你们查出什么了没?”
“你们上次入住的宾馆背后的老板叫金康,世代都是中国人,不过,抗战期间,他的爷爷曾被日本人收监,一度失踪,日本无条件投降后他重回金陵,身份信息全无问题,但我们追踪调查之后发现,七四年中日建交之后,这个人与日本往来变得十分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