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那场激动人心的广播后没多久,正在西点镇里休假的陆上警备队中士斯科特跑到了小镇商店里,掏出了这个月刚发下的薪水,连同着以前的积蓄,出人意料地开始了一场大手笔的采购。
“哦,斯科特,今天休假?不会你你刚打死了一个摩和克人的头人?这些东西不便宜啊,还是你已经爱上某个姑娘了?来,说说吧,我和替你保密的。”
小店的老板,已经50多岁的苏格兰老人罗伯特叼着香烟,和蔼地看着眼前的健壮青年。
购买了几瓶瓷瓶装的蓝莓果酒,一小瓶香水,一面小镜子,几大节香肠,一卷漂亮的欧洲呢绒,一磅精炼过后雪白的冰糖,以及几瓶据说是可以几个月不变味的玻璃装北美野樱桃罐头——通常这样的食品都是配给海军的,但随着产量逐渐提升,就连西点镇都开始少量进货。斯科特中士足足花费了15西班牙银元,这相当于一个中士大半个月的薪水。
“呵呵,是送给珍妮的,祝福我吧,罗伯特先生!”斯科特开心地将一大堆东西依次塞进自己的军用背囊,然后费力地扛在肩头,脸色红润。
“加油啊斯科特,我相信你会成功的。”罗伯特向斯科特喊道。
“谢谢你罗伯特先生,再见。”
看到斯科特离开的背影,罗伯特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样子,“真怀念年轻的时候啊!”
这些货物如果放在欧洲,几乎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享用,虽然放在西点镇依然是价格不菲的商品,但对于斯科特如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收入状况来说,也是能够奢侈一把的存在,何况军营里的免费伙食根本就是寻常欧洲平民家庭不可想象的丰盛。
斯科特的心上人珍妮今年17岁,是几个月前“美人鱼”号捕鲸船从海上救回的英格兰难民之一,“猎犬”号当初糟糕的运气导致她的父母全部罹难,多亏“好心的东洲国人”拯救,她如今才能继续过上平静的生活,在小镇唯一一家小酒馆里帮忙打扫厨房。
不过,她性格有些自闭,不怎么愿意和他人主动交流,也少是数几个来到西点镇两个多月还只会说不怎么流利的一两句华语的移民。按照那位东洲国警长的话,她现在还只是临时居民身份,要想获得正式定居权、永久居住权乃至最后的国家公民,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发生在上个月初的摩和克战争,近在咫尺的战火似乎让孤单的少女再次绝望,于是她在战斗那天都呆在布莱斯特牧师的小教堂里向上帝祈祷,布莱斯特牧师在教堂里安慰她,直到第二天那一大队威风凛凛的美国大兵带着胜利的欢呼开进西点镇,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教堂加入欢呼的人群。
随后,她遇见了那位据称是陆上警备队中最勇敢的中士,那位据说曾在西点镇建立之初就和当地土著血战过几天几夜的年轻人一下就进入了她的视线,那位被部下簇拥着要求请客喝酒的大兵似乎很受爱戴,然后她就被那位勇敢的中士深深的吸引住了。
勇敢的斯科特中士在一次单独去酒馆喝酒的时候被给他倒酒的珍妮吸引住了。
一个月的时间,带着自己的排驻守西北军事要塞的斯科特只接触过这个腼腆的英格兰乡下姑娘三次。今天的休假,斯科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表白一下,不然随着下周的换防,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过多少时间才能再次回到西点镇。
小小的酒吧里几乎座无虚席,几个也处于休假状态的大兵看到斯科特背着一大包东西进来,都吹起了口哨。而其他酒客则故意大惊小怪地喊着他的名字,似乎在帮着他传递消息。
珍妮从吧台一侧的小门红着脸走了出来,在酒吧老板的鼓励下,似乎很不情愿地端着盘子走到了斯科特身边,放下了餐布和刀叉。
“珍妮……我……”在战场上敢对着几步远的摩和克人镇定开枪的中士,此时也红着一张猴屁股般的老脸,不知道说啥才好。
斯科特先生,今天您也休假吧?您要点什么……”珍妮低着头,声音极为好听,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
“斯科特加油啊!”
“哦,哦!”
“在一起,在一起。”
“年轻真好,小子,加油啊!我们等着参加你们的婚礼。”
珍妮窘迫中不知道是该继续站着还是溜之大吉。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你们都没有发现斯科特和珍妮都害羞了吗,你们应该安静啊!”酒吧老板拍了拍手。
就在这个时候斯科特发现两个自己排的士兵也在于是他大喊道:“你们两个,怎么也在,难道是训练的不够吗?”
听到斯科特的这句话,这两位士兵马上安静的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就来一杯玉米酒吧,另外再来一份烤鱼。”待众人安静下来斯科特恢复了认真的表情。
只是点点头,少女就赶紧离开了斯科特,让还打算再说上一句的中士顿感失落。
“嘿,你们这里谁是珍妮?”
忽然,酒吧门外走进一个华族也就是东洲国的年轻贵族,他的身后是几个警卫,有欧洲面孔也有印第安面孔,他正大声的对里面的人喊道。
“哦,先生,就是她,请问……”酒吧老板赶紧迎了过去,满脸堆笑,但眼里似乎有点慌乱。
“这位先生,不要紧张。我是社区广播电台的,我们社区广播电台现在打算培训电台操作员和播音员,我们看过珍妮的移民资料她被我们选中了,现在看她是否愿意去。”青年见一酒吧的欧洲佬都盯着自己,赶紧换了种语气,一边还把手里的信笺递给了少女。
“先生……我不识字……”少女有点惶恐地看着手里的信,又低下了头。
“珍妮,我来帮你吧。”
斯科特中士赶紧走了过来,拆开信笺,才看了两行,就有点不自然地对着陌生的华族青年问道:“先生,是不是以后珍妮就不住西点镇了?要去曼哈顿了?”
“谁说的?马上西点镇也有自己的广播电台了,她培训完后会在这里工作。”华族青年不解地看着眼前的陆上警备队外籍大兵,看了半响,终于露出明白的笑容,然后压低了声音,“这是你女朋友?恭喜,以后你可以天天听见她的声音了。”
斯科特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然后把信塞回了珍妮的手里,换上了英格兰语:“不是坏事,这份工作会让你以后会有不错的收入,而且会受许多人喜爱,但可能你要学习好几个月,恭喜你,珍妮!”
迷惑地看看四周的老少,珍妮只能轻轻点头。
“斯科特中士!马上返回要塞,有狼烟警报!”
突然,门外又冲进一名休假的士兵,而且已经全身穿戴完毕。
“珍妮!我得去集合了,下次再来看你!”
中士几乎连跑带喊地跟着同僚冲出了酒吧,弄得一屋子的西点镇老少都讶然失笑。
“哎呀!斯科特先生,您的包忘记啦!”
酒吧里的人渐渐散去,结果某个空荡荡的桌边,一个鼓涨涨地军用背囊还孤单地靠在椅子上。
捏着一封从此改变自己命运的信笺,英格兰少女不由得捂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