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伊、小何啊,如果我们在决策前真正地、好好地想清楚,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提前摆出来,大家共同想办法安排协调,就不会犯这些事后让人指点的毛病。”卢老继续一个人侃侃而谈,伊宏才和何海洋都仔细听着。
“现在我们的委员里面,许多人还没有真正站在全社区的高度想问题,仅仅只能眼光看到自己那个部门办的事,更多的时候,只是随大流举手表决。以前啊,十几亿人口的大盘子,家大业大影响不大,现在就3000多号自己人,加上欧洲移民和部分印第安人,满打满算也就6千多号人,一点没处理好的就很容易翻出水花让别人看得一清二楚。”
卢老说着,用筷子在桌面菜盘汤碗之间比划了个圈,“军事项目的上马,难道当初没表决吗?嗯,有表决,呼啦一下你们8个人全赞同,我再一举手,但谁能有胆子说反对意见?就算委员会扩增到24个人,但大家都习惯了……”
卢老卢兴平放下筷子,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表情沉重。
何海洋默默低下头,盯着桌面的饭菜酒水,没有说一句话。
“如果你们8个人还真能懂得社区的全方位管理,懂得各方面发展的协调步子,那我们再多几个军事主官进委员会又有何不可?但事实呢,小苗只是个打仗能手,但他能算出制造一把步枪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时间吗?小王当舰长不错,但搞生产管理就未必比得上小狄……我呢,抓贼搞治安还行,让我安排近千号人的吃喝拉撒就没有头绪了。”
卢老说着,还自嘲地摆摆手。
“卢老啊,您可别这么说,这大局面必须要老同志看着,年轻人有想法,但终归需要人把把关,您是我们的好领导,我和老何以后工作上会紧密配合您的。”伊宏才一看老人有点心灰意冷,赶紧站了起来说道。
“卢老,我现在算是明白您的意思了。”何海洋也站了起来,表情平静了许多,“以后委员会里的事务,我和他们会尊重其他委员的意见,不搞一言堂或以势压人。”
“呵呵,以后再慢慢聊,坐下,继续喝,好久没这么清闲和你们喝上几杯了。”卢老不置可否,赶紧招呼两个后辈。
一场以家宴为借口的喝酒谈心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点才在卢雅丹的阻止下结束,到最后,卢老已经喝得脸色通红。
“爸爸!你的身体不能喝那么多酒!都快喝迷糊了!”卢雅丹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对自己父亲不满地嘀咕着。
“哎,小何这家伙还是不明白啊……或者是装着糊涂假明白……”
卢老长叹一口气,靠在兽皮沙发上微微闭上了眼。一边的女儿则侧头呆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爸,为什么这么说?”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雅丹,给我烧碗醒酒汤吧!”
“好的爸爸。”卢雅丹点点头,转身去厨房了。
……
曾经在某场技术产业研讨会上一举中标成立的电信部,终于在七月份最后一天拿出了他们的第一款“产品”。
连挖带掘坑蒙拐骗各种招数用尽,加上从报废船舶上拆下保存在社区保密仓库里的散货,电信部大范围的收罗获得了丰硕的成果。
大灾难后带到17世纪的各类电子电器大都处于损坏状态,尤其是几艘报废海船上那些个新旧不一的各类电台,但电信部的屌丝青年们依然尽一切可能挖掘着其中可用的部分。
一个多月的甄别筛选维修改造后,第一套单边带短波电台隆重出炉。在专业人士的眼里,似乎眼前这个丑陋的东西完全和想象中的短波电台相去甚远,而且使用的电力也是一个衣柜大小的实验级铅酸电池组。但当大灾难时唯一没有损坏电台设备的0512号巡逻舰上发来清晰的电波语音信号时,围观的老少都发出了欢呼。
理论上,17世纪纯净的电磁环境中,单边带短波电台可用于收发数百乃至上万公里的信号,但就当前的设备状态,要实现这个理论值还需要不少时间。
这不同于社区广场那座用船用播音设备改装的广播器,这将首次实现曼哈顿社区以外远距离的信息沟通。虽然由于功率等诸多问题,以及零部件的受限,导致这样的电台设备无法实现量产,但至少布鲁克林工业区、西点镇这三个地方终于可实现非人力信息传递了。
至于利用报废海船上的电话与线圈搭建社区内部有线电话网,则因为技术细节和工程量问题被暂时搁置。
一直忧心西点镇日常防务的何宇当即火急火燎地在几个电信部技术人员的陪伴下,运送了一整套电台设备到了西点镇。
如今,在西点镇的小广场上,树立着一杆长长木架,木架上挂着一个从某艘破船上弄来的播音喇叭。
在军事岗楼顶部修建的电台站中,几个技术员忙碌几番调试后,终于获得了正确的频道。几十号围观的西点镇居民的好奇注视下,喇叭里发出了一阵轻柔的音乐,那是社区电台播放的一首舞曲。
欧裔居民渐渐从好奇变成了震惊,甚至几个虔诚妇女还在胸前画着十字。牧师布莱斯特则微张着嘴,紧紧拽着胸前的木刻十字架,喃喃自语。
“上帝啊,这不会就是上次何少尉曾说的电台吧,这真是神迹啊!”威廉副镇长一边划十字一边说道。
而镇长金宏华在心里面说:“没有想到广播电台被电信部的那帮人那么快就弄出来了。”
“这里是社区广播电台第一次试播音……”
远在曼哈顿社区的某座建筑里,新成立的曼哈顿社区广播电台播音室中,曾经某南方城市某电台主持人,35岁的女播音元素那特有的稳重又不失女性柔情的声音开始如流水般传递到布鲁克林工业区和西点镇。
两个地方的无数技工或居民都昂着头,倾听着喇叭里娓娓道来的关于教大家夏季防雷措施的知识,个个都充满了激动的神情。
“爸爸,你说这声音是怎么来的?不会是上帝的声音吧!”
未来历史上的荷兰海军上将,如今一身水兵服的14岁的鲁伊特尔,紧紧拉着父亲蒙提的衣角问着。
“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上帝的声音吧?”
已经获得绿卡并晋升为海军军士长的蒙提,站在企业号的甲板上,呆呆地望着码头附近那木架上高高挂起的喇叭,嘴里不断重复着乱七八糟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