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没来得及通知诸位，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公安厅副厅长赵航同志。”林凡笑了笑，指着身边那张陌生的面孔说道。

　　“这位大家都认识了，我们德市公安局副局长李海同志。”林凡再指了指李海，他让王驰多准备了两张凳子，扫了一圈面色各异的常委，目光在曹坤身上停留了两三秒，最后沉声说道，“他们这次过来是为了黄云一案，案件有新进展，我特意邀请省公安厅的同志过来协助。”

　　“下面由市公安局的李海通报一下新情况。”林凡向李海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李海身体有些僵直，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呆板和僵硬，这是紧张和不熟悉的缘故，尤其是他越俎代庖在市委常委会上发言，面前更有他的直接上司，曹坤。

　　“各位领导，我们都知道，黄云一案因为人证物证缺乏陷入僵持，所以我们德市公安局由曹局总负责，我协助并联合各相关省市公安厅、公安局组成了跨省抓捕小组，但很遗憾的是，各主要涉案人没能及时抓捕归案，不过就在昨天，黄云一案的主要涉案人员先后落网，现已遣回德市，目前正在突击审查中，这些人包括西川投资高层、黄云的妻子与弟弟。”李海沉了沉心情，照着手稿念起来。

　　曹坤面如死灰，在这一瞬间，他总算明白了，林凡其实从开始到后来都在怀疑自己，说得好听是先后落网，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林凡留了后手，自己通知在前，林凡的后手行动在后，也许从头到尾，这一切都在林凡的牢牢掌控中。

　　看着那张从熟悉到陌生的面孔，林凡自信的表情让曹坤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可笑自己当时还以为林凡一切都蒙在鼓里，这样一位有心计有手段的年轻市委书记，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地任人摆布。

　　曹坤手脚冰冷，面色惨白，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他身体一软，顺着椅子就滑了下去。

　　“曹局，曹局。”有人发现不妙，惊呼出声。

　　“赶紧通知医生。”

　　“慌什么慌，王驰，你去开车，马上将曹局送往医院，立刻抢救，出了问题为你是问。”

　　依稀中，曹坤似乎听到了林凡的焦躁不安的声音，那一丝丝极力隐藏的关切让曹坤略微心安，然后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黑暗中。

　　……

　　赵麟、孙洋、汪湛三个西川投资台前大佬被集体逮捕，是在某私人宅邸被人蒙上蛇皮口袋，一旦三人有轻微反抗，迎来的就是拳打脚踢，等三人醒来的时候，站在他们面前的荷枪实弹的武警，这些面无表情的武警把他们关进警车黑暗的后备箱中。

　　近乡情更怯，再次回到德市，赵麟三人又是另外一番感受，在一个月前，他们还是指点江山的西川投资三大巨头，更是德市市政工程—金融商务城项目的最大投资者之一，而现在，面容憔悴，目光呆滞，衣衫凌乱，身上淤青重重，活脱脱一刚解救出来的难民。

　　在德市回到德市的时候，三人由初时被抓的惶恐转化为现在的平静，他们并不担心太多，他们有底气、有底牌，身份官二代、富二代，他们有足够的资本和背景翻身，更何况他们幕后还有偌大的利益集团。

　　“赵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希望你老实交代你的犯罪事实。”面无表情的审讯官声音机械地盯着赵麟，即使他见惯了这种犯人，但是赵麟的手眼通天也着实吓了他一跳，德市公安局几位正副局长过问这件事，连德市市委书记林凡也亲自过来了一趟。

　　“有事说事，别耽误大家时间了，我的犯罪事实多了去了，偷工减料、克扣工资、殴打工人，请客吃饭，你想听哪条啊？”赵麟一边剔着牙，一边冷笑道，他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丰盛的晚餐。

　　虽然赵麟一直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人完全掌控了自己的行踪，但这不妨碍他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在他想来，有一半的可能是刘志平过河拆桥，还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是仇家，剩下的就可能是偶然，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其实他的行踪一直在王宇的掌控之下，而此时的王宇却在千里之外的香港。

　　“去年十月六日，你向时任德市副市长兼市总工会主席的黄云行贿，金额一千五百万，买通金融商务城项目一期工程投标部门，以非正规手段夺标。”

　　“去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你向黄云行贿一千万，并买通该项目二期工程投标部门，以非正规手段夺标。”

　　“今年三月七日，在德市路桥改造项目竞标过程中，你向时任德市工商局副局长的赵洋、时任德市建设局副局长的钱云行贿五百万，以非正规手段夺标。”

　　“同年七月十一日，在7.9大暴雨中，由西川投资负责的路桥工程中，因偷工减料和行贿受贿，导致一百三十二名工人失踪，事后，你向黄云行贿一千八百万，让黄云隐瞒此事。”

　　……

　　一件件，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案子在机械的声音下呈现出来，赵麟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一边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剔着牙，一边玩笑着，整个一副见怪不乱波澜不惊的姿态。

　　“没的说，有些是事实，有些不是事实，你要诚心让我签字画押，我没意见，但是一切都得等我的秘书过来，强扭的瓜不甜，相信你们那位市委书记跟你交代过，要好好审，审出来重重有赏，是升职还是加薪？”赵麟眨了眨眼，对方的审讯技巧让他没有丝毫慌乱，如果林凡就这点手段，那么事情也就到这了。

　　“好好说话。”原本面无表情的审讯官瞬间冷了下来，他冷笑一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赵麟的眼睛，眼神中那股子发自内心深处的蔑视刺痛了赵麟的神经。

　　“凯撒大帝有一句名言：我来过，我看见，我征服。你知道吗，凯撒大帝是我的偶像，那种霸气的姿态让人顶礼膜拜，你看，我都还没跟你说完，你就跟我急眼了，看来德市也不怎么样啊，回头我得请你们林书记喝茶，必须得管一管，再这样下去那还得了。”赵麟对付这种审讯很有心得，手段很老练，他同时也在拖延时间，他相信，自己被捕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上面肯定有人会出手，尤其是刘志平。

　　“你很不错。”审讯官点了点头，他不气不恼，原本机械的表情再这一刻有了一丝人性化的变动。

　　他打了个响指，审讯室门被推开，外面的阳光透射进来，赵麟下意识地伸手挡住眼睛，等他睁开眼时，审讯室已经多了两个人。

　　“我再次亲切地称呼你一声赵总，接下来的欢愉时光希望你尽情享受，绝对是大餐。”那审讯官阴测测一笑，笑得赵麟心里直发毛。

　　赵麟直觉有什么不对劲，猛地，赵麟挣扎着从凳子上站起来，他从新出现的两人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记得几天前被人在别墅里打晕抗走时，那些人身上的味道与眼前这两人如出一辙。

　　“你们是什么人？我的律师已经在路上。”一直心平气和的赵麟在此刻终于慌了，他不得不慌，前几天的惨痛经历让他不堪回首，那些人简直就不是人，是变态，是魔鬼。

　　“律师？”有人冷笑一声，“看来赵总是不长记性啊，前几天我有兄弟才和你亲热了一番，这么快就把人给忘了，我那兄弟至今都在回味你的味道呢。”

　　“滚，都给我滚，我要律师，我要见林凡，你们不能这样子对我，呜呜呜……”赵麟的声音只高昂了几声就沉默下去，在德市公安局好几个不为人知的审讯室中相同的一幕在接连上演。

　　而在成华市，刘志平的面色不怎么好看，他自诩算无遗策，但是在林凡身上，刘志平屡次失算，这一次更是摔得很惨，他千算万算，到头来还是少算了一个人，现在是追悔莫及。

　　“这次不算完。”刘志平的神情狰狞，双手死死地抓着喜洋洋造型的玩具，这第一局，以刘志平的失败告终，接下来是如何挽回颓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