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一处偏僻、破落的小屋中。
此刻屋内,一片黑暗,寂静安详。
“噗!”
只是这种寂静并没持续片刻,突然就响起了一道细微的声响。
只见昏暗的小屋内,突然间亮了起来。
火光下,一道人影端坐在屋内,闭目凝神,神情严肃。
而在他正前方,一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低头,双手抱拳,单膝跪于地上。
这名端坐屋内,闭目凝神的人影不是他人,正是太平道派遣雒阳打探消息,结交朝中权贵,收为内应的太平道教徒,张角的得力助手,马元义。
“抓到了吗?”
“回禀大帅,我等未曾抓获!”单膝跪地的消瘦男子抬起头,回答道。
“嗯?”马元义闻听此言,微闭的双眼徒然睁开,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寒芒。
“禀大帅,虽说我等未曾抓获那贼子,但是那贼子离死期已不远了。”
“哦?”
“当时我等追上他已是深更半夜,本来他还有活命之机,可是他好死不死,偏偏跑进了那深山之中。
小人自小生于此地,知道这深山老林之中,平时凶禽猛兽甚多,更何况现在正是初春之际,多少凶禽猛兽未曾寻获口食。再加上夜黑,山路难行,他想不死都难。”那中年男子答道。
“是吗?”马元义抬起头,眼神严厉的望着前方单膝跪地的中年男子,微微沉吟。
那中年男子见马元义眼神凌厉,突然间沉吟不语,一颗心突然悬了起来,回想着往日这位大帅的作风,额头上不自觉的就冒出了丝丝汗珠。
“你明日带领几人,到那一带好好搜寻一下。如今已是非常之时,我等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好了,你先退下吧!”
眼望着坐在前方的大帅还不出声,中年男子正要匍匐在地,开口乞求马元义能够饶恕他。见到马元义突然间开口了,旋即心中轻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缓缓的落了下来。
“喏!”
感受着后背一片湿漉漉,中年男子连忙抱拳躬身应答,而后缓缓的退下。
“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啊、、、、、、”
望着那人渐渐离去,马元义发出深深的叹息声,而后又闭上双眸。
叹息声渐渐消散离去,屋内又恢复了如初般宁静,只是此刻显得更加压抑。
等那人前去寻找时,却在山涧旁,发现了一滩凝结成固褐色的血迹和几块残破不全的布衫。
当马元义看到那滩血迹和布衫以及听着时那人的回报之后,一颗悬着的心反而并没有因此安下,隐隐间越来越感到一丝难以言明的恐惧。
可是不管他如何搜寻,那唐周的尸首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无踪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唐周的尸首仿佛一根刺卡在了他的喉咙,使他如鲠难咽。
也许是天意如此,也许是上苍感召。就在他焦急不安,感到十分难耐之际,一道消息宛若晴天霹雳传来,将他当场惊呆。
“你、你说什么?”
“大帅,大帅,不好了,不好了、、、、、
、那唐贼上书告密,说我等约期举事,密谋造反。而今整个雒阳城中已掀起了幡然大波,汉帝已经命人前来抓捕大帅你了。我们如今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此贼,当死,当死啊、、、、、、噗!”马元义缓缓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额上青筋暴露,眼眸血红,一脸狰狞,嘴中大嚎不休,突然一口鲜血从其嘴中喷射而出,身体向后倒去。
“大帅!”
“大帅!”
“大帅!”
一干人等突然见马元义神情激动,口喷鲜血,纷纷围上来,将他扶住,一脸的急色。
回想着唐周告密,朝廷派人来抓捕,眼下大帅又怒极攻心,昏死过去,众人心中渐渐露出一丝悲凉,脸上露出淡淡的忧愁。
莫非当真是老天不保我太平道吗?
良久,马元义缓缓的睁开眼,望着众人一脸的悲伤,心中的愤怒渐渐散去。知道如今是太平道生死存亡之期,他是主心骨,切不可失了心思。
“尔等这是作甚?如今我还未亡,我大贤良师正风华正茂,我太平道千秋大业还未开创,岂可作此行径?一个个都给我振作起来,看我等为我太平道开创千秋万载基业立下首功!”
“来人!”马元义缓缓的站起身来,一甩衣袖,一扫先前愤懑之状,意气风发,吩咐道。
“在!”
当下就有三人率先单膝跪地,抱拳领命。
“尔等三人立刻快马加鞭,星夜赶往巨鹿,将此间发生的一切向大贤良师禀明。而后就留下吧,听候仙师的吩咐。”马元义望着率先领命的三人,微微的点了点头,沉声道。
“我等留下,那大帅您呢?”三人见状,齐抬头问道。
“我嘛、、、、、、呵呵,自有去处!”马元义望着那三人一脸的紧张急切的样子,嘴角露出微笑,淡淡的道。
“你等三人一定要将此事告知大贤良师,一路上小心,切记,切记!离去吧。”
“好了,休要再言,我意已决!”望着三人还要在说什么,马元义一抬手,制止了三人,而后闭上双眼,微微叹道。
“都退下吧!”
光和七年,二月初,正当天下人享受着年岁后的喜悦,准备开始新的一年的繁忙耕种,却被一道消息震惊了。
济南人唐周上书告密,说太平道约期举事,密谋造反。
当消息传来,汉帝刘宏还不信,还笑着对前来禀报的人,道:“天下安详,百姓安乐,我汉室气运鼎盛,岂会有人造反?爱卿莫非说笑不成?”
当汉帝看完奏章,弄明事情缘由,勃然大怒,立刻下令,让人逮捕马元义。
可等到那些人前往逮捕马元义时,那马元义早已不见了踪影,让他们一时傻了眼,干着急。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那马元义仿佛从天而降,悄然潜入雒阳城中,并派人在雒阳城中四处放火,将整个雒阳城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而他却带着人偷偷前往南宫,准备趁机夺取雒阳南宫之门,想趁着大乱,将汉帝刘宏杀了,致使天下大乱,能够更好为太平道谋取时机。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或许也是汉帝命不该绝。被守卫
之人发现,匆忙关上宫门,致使他们失去先机。等到他们快要攻下南宫之门之时,那些羽林军已经回师将他们团团围住,最后将他们纷纷抓获。
汉帝刘宏躲在皇宫之内,闻听外面喊杀声朝天,一时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然而他又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害怕。
等到前方传来捷报之时,他终于放下心来,旋即心中掀起滔天的震怒。
于是,汉帝下令,将马元义在雒阳用车裂的酷刑处死。并且迅速下诏,命令三公和司隶校尉调查皇宫及朝廷官员、禁军将士和普通百姓中信奉张角“太平教”者,将其纷纷处死。同时准备趁张角不备,下令让冀州的官员捉拿张角等人,好将这股嚣张气焰扼杀在摇篮中。
然而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的。
就在汉帝车裂马元义,下诏调查之际,张角已得知计划提前泄露,便派人昼夜兼程赶往各地,通知太平道各方首领,约期起事,推翻皇汉,建立太平。
是夜,冀州巨鹿,张角登高聚众,瞭望台下。
“太平道的弟兄们,如今天崩离奚,荒灾不断,洪流肆行,疫气横生,一时间民不聊生。这些都是上苍对皇汉的不满,特降下来的灾难。
而今,我大贤良师响应上苍的号召,施符水,拯救万民于水火,平息天下祸乱。然而这些虽说有所改善,但是上苍还不甚满意,欲让我等推翻皇汉,建立太平。
现在,时机已到,昭示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我希望众位弟兄们与我一同共建太平。”
火光中,张角一袭银白色长衫,束发戴冠,腰悬黄带,望着台下众人火热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平息了口气,旋即振臂高呼。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台下众人闻听,一脸的狂热,纷纷振臂高呼。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呼声如雷,吼声如巨,气势如虹,天下震惊。
于是,张角见状,自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
这些人个个头抹黄巾,手持器械。他们焚烧当地官府,劫掠城镇。州郡官员无力抵抗,大多弃职逃跑。所过之处,一片狼藉,犹如群蚁过隙,人们称他们为“蚁贼”又因他们头抹黄巾,称之为“黄巾贼”。而这场动乱史称黄巾之乱。
黄巾起事,不到月余,气势如虹,声势浩大。一时间天下纷纷响应,京师雒阳闻之,为之震动。
雒阳,嘉德殿,此时已吵成一片天。
望着阶下,群臣议论纷纷,宛若闹市般的气象,汉帝刘宏一脸的阴沉,但更多的是一种悲凉。
如今的汉帝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气定神闲,一脸的苍白,更流露出淡淡的疲倦。
满朝文武,又有几何忠于我大汉?
想到这里,刘宏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眼下还是将这场该死的动乱平息了再说吧。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