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吱吱喳喳的鸟叫声,惊醒了安然,醒来时分,却发现自己雪白的胸脯上横着一只长毛的胳膊。
安然不由大惊,转身一看,赫连承玺一张俊容赫然呈现在面前。现在的他,除了在安然的屋里,晚上可以不用戴面具,其余的时候,还是那张神秘的银色面具。
安然见他睡眼未睁,心里不由奇怪:他昨儿晚上不是纳妾的吗?理应在碧痕屋里啊,什么时候竟然悄没声地跑到她的屋里来了?还和她睡在了一起?
这屋里的丫头是该好好管教了,没想到来一个人她们竟然一点儿声响没有,也不知道赫连承玺使了什么蛊,竟让她们如此地听他的话!
安然一把打开那只毛茸茸的胳膊,赫连承玺方才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那张薄薄的唇边绽出了一朵妖魅的涟漪,看的安然一时之间竟然失了神。
都说薄唇的男人最薄幸,不知道赫连承玺是否如此!
对于几个宫女来说,他的确如此,虽然以前每晚上都在人家屋里睡,可是从不过夜,彼此之间也没什么交流。
至少在安然看来,这个男人并不是个多情种子。想想自己该是何等万幸,竟让他看上了,还这么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
安然觉得,自己来到这个时空里,最大的收获,就是俘虏了这个男人的心。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意地一笑,露出两颗调皮的小虎牙。
赫连承玺一愣,旋即问道:“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没什么。”安然依然乐得合不拢嘴,“我在想我是不是钓到金龟婿了!”
“金龟婿?”赫连承玺眨巴了下眼睛,像个好奇宝宝般:“那是什么?”
安然没答他的话,反而问他:“你昨夜不应该在碧痕房里的吗?毕竟你们也是夫妻了,她是你的妾,怎么说,这个洞房花烛夜,你还该陪她过完的!”
“这个嘛。”赫连承玺往安然身边挤了挤,一只手顺便搂上了她的滑腻的小蛮腰,舒服地靠在安然的肩膀上,叹一口气道:“我不想做我不想做的事儿。”
安然嘿嘿冷笑了两声:这是个什么男人啊,还不想做的事儿?以前中毒的时候,每晚都往人家房里跑,怎么也不见得他那时候和人家撇清关系啊?
安然想了想,终没有把讽刺的话说出来,反而是一番大道理,“那毕竟是你的妾,你多少得给人家一些面子。这样府里才能有点子规矩。要是你堂堂王爷都是这么一副样子,下人们还怎么治理啊?”
“你就那么希望我在别的女人房里过夜吗,那么希望我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吗?”赫连承玺一瞬不瞬地盯着安然的眼睛,一针见血地问道。
安然立时结巴了,凭心而论,她不希望赫连承玺身边有左一个右一个的女人,最好是只有她一个。
面对这么尖利的问话,安然答不上来了,只好沉默不语。赫连承玺却冷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明明不希望我纳妾,却硬是给纳了。你无非就是想搏一个贤良的美名儿罢了。”
自从成亲以来,赫连承玺还从没对安然说过这么重的话,今儿也是话赶话,再加上赫连承玺总是见安然拿这个说事儿,就想堵一睹她的嘴,才不经大脑地说出了这些话。
安然听完后,顿时愣住了。苍天知道她的心,她何尝愿自己的夫君纳别的女人为妾,然后他们在一起生儿育女?可是不这样行吗?人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了,这样的事儿,她不出头谁来管?总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是一个野种吧。
就算是碧痕现在没了孩子,可是她那身子毕竟是为他孕育了一个生命的,难道还能当丫头对待吗?
安然不由欲哭无泪、欲语还休,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呢?她想要的不是他的王权,他的身份!她想要的是一辈子的理解、信任。既然赫连承玺这么不信任她,她还跟着瞎操什么心啊!
安然心灰意冷地推开了赫连承玺的身子,坐了起来,迅速地穿上衣服,就要喊丫头进来。
赫连承玺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笑道:“怎么了?刚才还笑模似样的,这会子怎么又阴晴不定了?”
安然一把甩开他的胳膊,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声道:“还请王爷自重,大白天的,不要拉拉扯扯的。”
赫连承玺算是听出来了,安然生气了。
只是这女人心,深似海,他也摸不透为什么刚才还说得好端端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翻脸了呢?赫连承玺在战场上可以指挥自如,纵横驰骋,可是在这么一个小女人的身上,他怎么就是翻转不灵呢?
他不想纳妾,她也生气。他不想和别的女人生孩子,那女人的孩子没了,她比他还着急!
他真是想不通,这女人的心思怎么那么难以捉摸!
安然也不管赫连承玺心里怎么想的,径自起身,穿了鞋,开了门,外头的丫头们捧着盥洗的东西鱼贯走进来,安然坐在梳妆台前,任丫头给她装扮着。赫连承玺吃了无趣,自然也不再赖在床上,早就穿好了衣裳,失神地看着装扮中的安然。
一时,要来早点吃了,夫妻两个对坐无语,安然要来一杯清茶慢慢地喝着,看也不看赫连承玺一眼。赫连承玺又实在弄不清楚,安然为什么生的气,两个人就这么扛上了。
到了安然理家的时辰,丫头来请,安然就随着她出去了。今儿还是调查碧痕中毒流产的事儿,其他的倒好说。见过几个管事的娘子,安然就坐在厅堂里默默地想着事儿,不知不觉地就想住了。
令她捉摸不透的是,那三个宫女都有下毒的心,但未必有下毒的胆,就算是有下毒的胆,也不可能让人家一下子就看出来,事儿做的这么不周密。
黄花她们两个送了阿胶,肯定不会捡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红绫更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候里,就能潜到黄花的屋里,在阿胶上做了手脚的。况且,黄花的阿胶也是托人从街上买来的,所以,这下毒的人还得从买阿胶的人身上下手。
安然虑到这一点,忙让丫头叫来黄花盘问着,黄花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也是问什么说什么,很快就交待出那个替她买阿胶的人,原来就是府里二门上的一个小厮。
传来那个小厮,安然隔着珠帘子细细地打量了:倒也眉清目秀,并不见奸诈欺瞒。
不过人不可貌相,很多人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背后却做出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
那小厮见主母只是沉吟不语,跪在那儿战战兢兢的,大气儿都不敢出。半天,安然才慢声细语地问他:“这阿胶是从哪儿买来的?”
那小厮结结实实地在青石板的地上磕了一个头,才回道:“回娘娘的话,小的是在东长街上的‘德仁堂’买的,他家是做了上百年的阿胶了,都知道那儿的阿胶好!”
听着倒也没什么纰漏,安然想着,这卖阿胶的人,断然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的,不会在里头下毒。下毒的人恐怕就是接触过这阿胶的人了。
眼前这小厮也不可能下毒,他是帮人家买的,出了事儿,他怎么能躲得过?
安然慢慢地排查着,觉得这小厮也不可能。于是又问他:“你在买的过程中,还遇到了什么人?这个人有没有拿过阿胶,或是你在见到黄花之前,有没有交给别的人?”
那小厮想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答道:“回娘娘,这阿胶都是小的一直放在马车上的。您也知道,这府里出去买东西的马车,都是小的赶的。”
“既然这阿胶没有离开过你的手,那我只好先把你关起来了,这府里,就只有你和这阿胶待的时候最长,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机会下毒?”安然撂下一句狠话,就要吩咐外面的人。
那小厮经这么一下,脸儿变得蜡黄,忙磕头如捣蒜般哀求着:“娘娘饶命啊,小的家里还有老母要养呢。”
“这个我就管不得了。”安然闲闲地看着才染过的丹蔻指甲,笑笑说道:“反正王爷的孩子没了,就得有人偿命。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关你关谁啊?”
眼看着外头走来三四个健仆,架起那小厮的胳膊就往外拖,那小厮危急关头,忽然挣脱开来,大声说道:“娘娘,小的想起来了。”
安然挥了挥手,那几个人退下去了,才看向那小厮,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那小厮忙道:“小的把马车赶回来之后,就帮着厨房上的人卸车上的菜,当时怕把阿胶给压着了,让旁边看热闹的丁三儿给帮着拿了一下。”
“哦?”安然的声音里透出巨大的压力,那小厮忙低下头去,连连叩头道:“娘娘,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儿,不信,那您可以传来丁三儿问一问!”
“不管怎么样,在这件事儿还没查清楚之前,你都要关起来,等到事儿水落石出了,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的。”安然说完这句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让人把他带下去了。***(未完待续)